「我相信你。今年入堡弟子的甄試就交給你去負責了。」他突然話鋒一轉。
「什麼?你不打算親自挑選?」
「不了,相信這種小事你可以做的很好。」莫司傲半旋過身,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而且,你也該慢慢接觸一些實務的處理,好從中獲取經驗。」
「我……我沒必要獲取……」
「不,你需要。你知道我的意思。」
莫司傲一直認為自己不會待在傲豐堡太久,等他記起一切後,他就要去找尋那塊失落的片段,在潛意識里他更有一種很深的感觸,仿佛冥冥中有個地方正在等待著他,那是一處有歡笑、很熱鬧的地方,完全不同于他現在內心中的死寂。
而庹強將是接續他職責的最佳人選。
「少堡主……」
「別說了,陪我去堡內四處巡視看看,下個月的甄選活動要做的盡善盡美。」
許多事既已心知肚明,他就規避不談,他知道庹強懂得他的意思。
※※※※※※※
「爹——」
齊水胭佇立在牆角,喚了聲正在練功的齊友湟。
「胭兒是你!什麼事?」齊友湟收氣後,轉身笑眼迎向她。
「我……」
「有話就說,對爹還有什的好『閉塞』的。」
齊友湟揉揉她的小腦袋。唉,歲月不饒人呀!曾幾何時,胭兒已長成少女了!十八歲,花嫁之年,更是懷著待嫁女兒心的佳齡,只可惜他的胭兒什麼都沒,他明白這八年來她一直活在自責之中,她的心也因為莫涼的死而隨風逝去。
「爹,您教我功夫好嗎?」水胭睜大期待的眼,看向爹爹。
齊友湟頗為詫異,「好好的,怎麼突然想學功夫呢?」
「我……我想去找莫哥哥,有一技在身,爹就不怕女兒半路被人欺負。」她提起勇氣一鼓作氣道。
「胡說,這怎麼成!」齊友湟皺起白花的眉,駁斥道。
「我知道自從彭爺爺過世後,黑店僅剩下你我,爺雖常回來看您,但每回總是來去匆匆,我這下一走您會更孤單,但是爹,您不會不知道揪在我心口上那種痛有多深,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她一說到激動處,兩行淚就滾燙燙的掉落下來,這淚眼亦燙傷了齊友湟的心。
「胭兒,爹怎會瞧不出你這幾年來所受的煎熬,只是學武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怎能馬上學得會的。」
「我相信你有辦法。」水胭比齊友湟還堅持。
「沒辦法,爹沒辦法!」水胭一點武功底子都沒,這種捷徑很有可能會走火入魔,害了她一生,他實在沒法答應。
「你就不能成全女兒?」
水胭語氣冷沁,泛著濃烈的失望,看來想迅速學會功夫,已成了妄想,那她還要不要去找莫哥哥呢?
「練功夫要慢慢來,根底要扎得牢,絕不是一蹴可及的。」齊友湟極盡能事的勸說,雖然水胭堅決的神情讓他害怕,但他希望能救她,更希望能救她的心。
水胭躑躅的走向門旁,失望的離開,她不勉強爹了,她知道爹有難處。
算了,靠自己吧!
「胭兒?」齊友湟想喊住她,卻不見她回頭。
唉,就讓她靜一靜吧!也許一覺醒來,她就不再固執了。
※※※※※※※
爹︰
對不起,我走了。
自知留下您一人是女兒大不孝,然心中的結不解,胭兒實難快樂得起來。此行希望能找到莫哥哥,即使他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骨骸,證明他已離開了我。
原諒女兒吧!心願了去,我就會回來永遠守在您身邊,再也不離開了。
請您祝福我盡快達成願望。
不孝女胭兒
水胭收拾起行囊,走出了黑店,這個她生長了十三年的地方;猶記得五歲那年她搬進黑店後,就一直在這兒生活著,這里有疼她的孟爺、彭爺爺、還有爹,當然還有莫哥哥。
想起莫涼,她胸口又是一陣抽搐,她真的好想他!
莫哥哥是她八歲那年,無意間在山坡處放紙鳶時發現的,那時的他滿身是刀傷,鮮紅的血跡嚇得她直發抖,但她絲毫不退縮,硬是奔回黑店求爹救起他。
往事歷歷在目,與莫哥哥歡樂的時光才過了兩年,倘若不是她的任性,他現在還會在她身邊照顧著她,保護著她嗎?
不想了,拭去臉上的淚,她要用心的是未來,只是天下那麼大,她該往哪兒去呢?如果找錯了方向,豈不……
避他的,她相信她與莫哥哥之間有條無形的線一直牽連著彼此,否則她也不會經歷這許多年後,還是忘不了他。只是,若他還活著,怎麼都不回來找她呢?是不是還恨著她的無理取鬧?這問題是糾結在她心中最痛苦的結。
不過無論如何,她寧願他是恨自己,而不是已命喪黃泉。
搖搖頭,她抬起頭迎向朝陽。對,未來的路仍很長,她不能還未踏出就氣餒,莫哥哥一定還活著。
水胭打起精神,沿著莫涼當初墜谷的水徑而行,如果他當年獲救,只要沿路打听,一定會有結果的。倘若他真的不幸喪生,說不定也會有人撈起他的尸骸。她不要漏掉任何希望。
忽然間一輛馬車疾駛而來,呼嘯而過,與它擦身的水胭被這強烈的風給襲倒在地,扭傷了腳踝!一股劇烈的刺痛掠過全身,她硬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正當水胭哀嘆著屋漏偏逢連夜雨之際,馬車上走下了一位年約五十開外的老丈,他急急跑向水胭,「這位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受傷了?真是抱歉,我孫兒駕車一向莽撞,實在是對不住。」
「我的腳扭傷了。」
由她扭曲的臉看來,一定相當的疼吧!
「腳扭傷?姑娘,我恰好是位大夫,可以幫你醫治,但因我趕時間,能否上我的馬車,我一邊幫你醫治,一邊送你回家。」
「這……不用了,我不打算回家。」這位大夫看來慈眉善目的,但畢竟是陌生人,水胭怎敢貿然同行。
「那姑娘是要去——」
「我不知道。」她當真不知自己的終點在何處。
「爺爺,怎麼了,你是不是老眼昏花找錯人了?」驀地,由馬車上走下一位年輕小伙子,看那年齡約莫十四、五歲;當水胭循聲望去時,登時愣住了,這年輕人臉上所散發的光彩實在像極了當年的莫哥哥。
「去你的!」老丈薄斥道。又立即回首看著水胭,「我姓趙,這是我孫兒趙子黔,我們現正欲趕往川省準備參加一年一度傲豐堡的弟子甄試,如果你當真不知該往何處,就隨我們去吧!」
川省?傲豐堡?這是什麼地方?為何在乍听此地名時,她心中會激蕩難平呢?難道莫哥哥現就在那兒?
見水胭久久無反應,趙子黔以為她顧慮著男女有別與安危,于是道︰「你放心,
我們都是好人,而且我應該比你還小吧!吃不了你的。」
「子黔!」趙大夫聞言暍止,這孫子愈說愈不像話了。
但子黔只是對他笑了笑,又對水胭道︰「算我出言不遜,姊姊別生氣。」
水胭搖搖頭,「我叫齊水胭,我看得出你們都是好人,怎麼會生氣呢?」
「齊姊姊,既然你沒有一定的去處,那就跟咱們一塊同行嘛!」
「不瞞你們,我這次出門是為了找人,但我不知他在哪兒,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能不能找到他我一點兒把握也沒。」
「那就一塊同行吧!說不定你要找的人就在四川。」趙大夫也勸說道。因為這姑娘的腳傷看來不輕,一天兩天是好不了的,他們又趕著上路,無法留下來醫她的腳傷;再者她又沒有去處,總不能放她一個姑娘家在街上流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