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兒,我不是那意思。你會錯意了!」
本不想解釋的他還是說了,終究他無法忍心看著她傷心落淚、郁郁寡歡,這比對他弒刃還疼。
「我會錯意了?」
她意外的聲音幾不可聞,屏息等待著他更深一層的回答。因為她著實沒想到他竟會向自己解釋這些。
「沒錯,我只能說這是說者無意,听者有心。」他只能解釋到這種地步了,再說下去,未免變得有些矯情。
他吻住她的眉眼,不準她再胡思亂想,「想去嗎?」
此刻他倆是如此的貼合著,雖說隔著衣物,但彼此體溫仍絲毫不受挫的往對方皮膚飄流,使融兒沒來由的產生陣陣輕顫。
這種感覺似罌粟、似迷香,把人的神魂意識顛覆得無以復加。
「想……」被蠱惑似的,融兒說出了真心話,也將半炷香以前對他的那股泉涌恨意,忘得無影無蹤……
「乖,那快睡——」
綿延不斷的緩緩由她背部滑落,肌膚相親的磨蹭使他倆都為之迷惘,然辰雲依舊堅守住最後關卡不去突破,就這樣,雙方即在半是緊張、半是期待的心情下,沉入了夢鄉。
***
在前往祈山的路上,融兒一徑地找冉方橋聊天,有著刻意躲避辰雲的意味。因為至目前為此,她仍沒把握他昨夜的溫柔、誠摯,究竟是夢是真?所以,她不敢面對,更不願去追問,只知道倘若這些都是假的,她會很心痛。
「大嫂今早神情不太好哦!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冉方橋雖是對融兒說話,但眼神卻意有所指的瞟向辰雲,彷若他就是害她一夜無眠的罪魁禍首。
但回給冉方橋的,卻是辰雲一簇簇如炬的目光,並且,險些將他身上燒了兩個又黑又深的大窟窿。
「有嗎?不會吧!」融兒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的確她昨晚失眠了一夜。但一早她為了掩飾倦容,刻意抹上香粉、涂了胭脂,難道還是那麼明顯嗎?
真要命!
「那麼就是大嫂昨天一連兩餐沒有用膳的關系吧?是不是因為冉某的關系,所以,大嫂才不願同桌吃飯?」
他神情無辜的說著,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這逗趣的嘻笑表情也的確逗笑了融兒。
她甜甜露齒一笑,那抹風情萬種,卻吸引住另一位男子的心。
「沒那回事,只不過昨天胃口差了點兒,沒盡到地主之誼,希望冉大哥別介意才是。」融兒解釋著。
「你根本不用向他解釋那麼多,陪他吃飯本來就是多余的,你並沒錯!」
辰雲忍俊不住而插上一嘴。
「喂!辰雲,你這麼說就太過份羅!我哪有那麼差勁呀!大嫂,你說是不是?」他轉身向融兒問道,並不時注意著辰雲的反應。
「冉大哥,以後你就別再喊我大嫂了,听起來怪別扭的,你還是叫我融兒吧!至于昨天的事,錯在我並不在你,你別听辰雲亂講,他是開玩笑的。」在她甜美的臉蛋上有著動人的笑意。辰雲在一旁悄悄地看著她,璀璨的眼眸是不經塵世的無邪稚氣,這樣的女孩兒,的確值得讓他愛得義無反顧。
但她為何始終就不能與他和平共處呢?為何她老將他視為洪水猛獸般,避之唯恐不及呢。是不是他那些日傳千里的惡名嚇著了她?
「我開玩笑!融兒,你別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你怎麼胳臂老往外彎,不怕我吃醋?」辰雲故意挨近她,湊近她的俏臉,在她耳畔輕輕說道。
融兒又是一陣輕顫,不知為何,每當他靠近自己,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他的確有其他男人所缺乏的迷人豐采,更有著一股成熟世故的沉穩外表,可惜的是,他的名聲怎麼那麼差呢?
她曾深思熟慮過,在他們相處的這段時間里,他並沒有什麼令人不齒的舉動出現過,雖然依舊游手好閑,成天一副閑逸無事狀,但她總懷疑這不是他的本性。
可是,她又理不出個頭緒來,這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朵飄流的浮雲,不知該何去何從?
猶記得昨晚他曾說過並沒有趕她走的意思,那麼優優還需要為她找接手人嗎?
突然間,她覺得好喪氣,因為一想起就有人快要接替她的位置了,她就難過的不得了。偏偏他就不會說一句喜歡她的話,讓她連留下來的理由都沒有。氣惱啊!
「怎麼了?突然愣住了?」辰雲曾試驗過好幾次,每當他一靠近她,她就變得魂不守舍、神游太虛。
「沒……有,我只是想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我們沒告訴爹娘就溜出來,他們一定會著急的。」
融兒一急,就隨便抓了個理由來搪塞。但願別讓他猜透她的心事才好,既然終究要離開,希望自己能走的有尊嚴。
若是被他識破心事,知道她有一點兒喜歡他、想留下來的意圖時,他會不會笑得前仰後翻呢?她更氣自己,天底下男人何其多,她干嘛獨獨鐘情這個紈?子弟,再怎麼說,在他身旁的冉方橋也比他強呀,但卻偏偏無法觸動自己內心深處那一絲情潮。
「也好,我正好還有急事待辦。」辰雲所謂的急事,乃是他與洛陽附近的義士們所訂,每五日一次的聯絡事宜。
「別急呀,听說你們這兒有個叫豐村鎮的,那里的女乃油酥卷特別香脆好吃,既然來此,不去吃吃還真有些不甘心,你不盡一下地主之誼,招待招待?」冉方橋戲謔的說道,其實他正好有位舅舅住在那兒,順便想去瞧瞧。
「豐村鎮!那是我的家鄉,我可以帶你去。」融兒很興奮的說,她老早就想回去看看了,算一算自從上個月彩衣來看過她之後,兩人也有月余沒見面了,不知她過得好嗎?沒她作伴,她會不會無聊死了?
「不行!你必須跟我回去。」辰雲疾言厲色道。
她愈來愈不像話了,一路上跟冉方橋打情罵俏不說,現在還想與他同游什麼豐村鎮,她究竟把他置于什麼地位啊?
「你有急事,我又沒有。再說,我也有近四個月沒回去看看老朋友,還有隔壁那些常照顧我的大伯大媽。」
融兒吃了秤鉈鐵了心,這下再也不讓步了。
「你竟然敢跟我唱反調?」辰雲本是不會那麼生氣,但偏偏這女人要在冉方橋面前讓他顏面盡失,這豈不丟臉?他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有什麼不敢?我既是你妻子,你何時曾陪我回門過,雖說那兒我已沒有親人在,但總有些朋友吧!你自己想,這麼做對嗎?」
倏忽地,她又旋身對冉方橋說︰「冉大哥,你若不去的話,我自個兒要回去看看老朋友了,再見!」
她那「再見」兩個字,很明顯是對辰雲說的,再者,她豁出去了!誰要他那麼固執與不講理。還真虧自己那麼欣賞他,真氣人!
冷不防的,一只大手掌控住她旋即而去的小蠻腰,粗嘎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走!我陪你回豐村,拜訪宴請你的鄰居朋友。」
這小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倔強了!
「那太好了,我又可以一飽口福羅!」女主角不搭腔,倒是那個姓冉的男配角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兒。
「你閉嘴!」辰雲斜睨了他一眼。
冉方橋只好聳聳肩,噙著嘲弄的笑意回視他。
「真的嗎?你不是騙我吧!」
听她的口氣像是在懷疑他的人格似的。這種語氣听在辰雲耳里還真刺耳,為什麼她就是無法信任他呢?
「我就算騙過天下所有人,最不想騙的人還是你。」他聳起兩道濃眉,輕輕逸出一聲悲嘆。「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走吧!」她甜膩地一笑,快樂的往豐村的方向飛奔而去。此時此刻,她覺得好快樂,她終于可以帶自己的丈夫回去給鄉親父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