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微蹙雙眉地囁囁道︰「你何苦呢?這兒離前廳不遠,我之所以不叫人,只是念在我們同為突厥人的情誼上,你若再執迷不悟,我真的要叫人了。」
「你不會叫人的。」他非常有自信的說。
「你憑什麼認定我不會叫人?」她匪夷所思。
「就憑這個。」他從腰際拿出一只布袋,由內取出一個四方形的鐵塊在伊蘭面前晃了晃。
她趨前仔細一看,驚愕的呼喊出︰「這是我爹的印信!」
他得意的將它收回,並不作答。
「我懂了,你趁我爹不在時偷了他的印信,對不對?」伊蘭搖頭嘆息,對于支天燕,她已由同情轉為氣憤。
「有了這印信,我可以在族人面前呼風喚雨,甚至可以調派兵馬攻打大唐。」他得意的說。
「你太過份了,你真有信心能戰勝大唐?若失敗了,不僅西突厥的名字會在歷史上消失,更會使得生靈涂炭啊!」伊蘭苦口婆心的勸道。
孰不知他早已被名利權勢沖昏了頭,被憤恨怨氣攪亂了心智,而今一心想著如何對付諸葛駿,與他冰炭不容,即使做個眾矢之的也無所謂。
「你到底是中原人還是我們突厥人,淨幫他們講話喔!我現在終于弄懂了,原來你早就巴不得咱們投降大唐,如此你就可以當個名正言順的唐人,是吧!」支天燕悶聲冷笑。
天,他真是無藥可救了!
「你把印信還我,我保證讓你安全的出去。」她試著跟他談條件。
「哈……真是太好笑了,我還需要你保證嗎?我告訴你,我既然可以堂而皇之的來,豈需如小人般的竄逃!你太小看我了。」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伊蘭搖搖頭,緊閉上眼,她萬萬想不到他竟會變本加厲到這種程度,從前的他雖談不上是個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麼的夜郎自大。
「你走,我不認識你,你走吧!」伊蘭痛苦的嘶喊出聲。
「我可沒那麼好打發,你的新郎是我,可不是那個諸葛駿,咱們就趁現在洞房吧!」他露出邪氣的笑意,出其不意地逮住伊蘭的手,就想來個「狼吻」。
「你休想!」所幸自幼可沙就教了她一些防身術,因此讓她輕易的逃月兌了。
「我倒忘了,你的寶貝哥哥曾教過你武功,不過,你那些花拳繡腿我可一點也不放在眼里。」他又一把攬住她往自個兒懷里送,「叫呀!你叫呀!你若希望我把你父親的印信給毀了,你就叫啊!」
伊蘭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她不能哭,不能表現得那麼懦弱,她既已逃不過也不要丟諸葛駿的臉。
就在這緊要關頭,房門突地被踢開了,站在門外的諸葛駿驚見這一幕,一把無名火險些燒到腦門。
適才他剛要推門而入時,無意間瞥見門扣竟上了鎖,近身細听還有陌生男人說話的聲音,這些情形實在太不尋常,太詭異了。
第一個閃進腦子的念頭是︰伊蘭有危險了!但想不到的是,他焦急的踢開房門後,看到的竟是這一種景象——伊蘭毫不抵抗且半推半就的偎在那男人的懷中!
「他是誰?」諸葛駿目光如炬地盯著眼前這名企圖不軌的男子,他似乎已感覺出這名不速之客是誰了。
「他……他是……」伊蘭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為他二人做介紹,于是支支吾吾根本答不上話,也不知該怎麼說。
由諸葛駿那雙盛滿怒氣的目光中,她猜出他定是誤會她了。
「她不好意思說,我替她說好了,我呢!曾是她「以前」的未婚夭,只不過奇怪的是,今天這個新郎倌的頭餃怎麼被人給喧賓奪主搶了去,我還搞不太懂,莫非這就是你們中原人的習性,哈……」
「原來你就是支天燕,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就像傳言所說是個夜郎自大的無恥之尤。」諸葛駿禮尚往來,並不受其挑釁。
「你!」支天燕雖非第一次見到諸葛駿,但以往都是在戰場上黃沙飛騰的情況下所見,從沒仔細地研究過他。
而今首次近距離當面對峙,他才發覺眼前的情敵果然不簡單,的確是個傲骨嶙峋、難得一見的男子。
不,他不能自卑、退縮,伊蘭原本就是他的。
「我是無恥,但你奪妻也漂亮不到哪兒去。」支天燕囂張的說。
「你們既然尚未拜堂成親,伊蘭就是自由之身;再說,你們那兒的一套,在大唐可以不予理會。你今天來我這兒是要跟我評理的嗎?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殺人,你走吧!」
諸葛駿雖很恨他,但並不是個嗜殺之人,何況今天他是不容許任何人在他的地盤上沾血的。
「你還沒請我喝杯喜酒,我怎麼甘心走。」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諸葛駿倏地轉首瞥向他,眼中盡是戲弄嘲謔,最後他由齒縫中迸出,「你是想在地牢中度過是吧!可以,到時候我會派人送上一壇一壇的美酒。」語畢,他猛然跳起身,準備將支天燕擒拿下以絕後患。
當然支天燕也不是好惹的,他立即抽出暗藏于身上的匕首予以反抗。
伊蘭抓緊領口緊張的站在牆角,她該幫誰呢?諸葛駿是她深愛的丈夫,她應該幫他,但支天燕手上握有父親的印信,若是他一氣之下將它毀了,這怎麼得了!
不過,她這些擔憂根本就是多余的,只見諸葛駿三兩下,在手無兵刃的情況下,就輕而易舉的將支天燕拿下。
支天燕含恨地看著伊蘭,他一手伸在腰際,作勢要將暗藏在腰間的印信給毀了。
「不!」伊蘭驚叫出聲,「不要抓他,放他走好不好?」
她抓緊諸葛駿的手,低聲下氣的懇求著,她好想告訴他支天燕身上有東西鉗制住她,可是支天燕那雙充滿警告的目光,又讓她退縮了,她害怕她一說出東西就不保了。
一陣涼意直竄上諸葛駿的背脊,沒想到她竟為這小子求情,他的心沉淪了,一股無以名狀的痛楚掠過全身,他以粗啞的嗓音說︰「你今天已是我的妻子了,你還在意他的死活?」
「你先放他走,我事後再向你解釋。」她著急的看看他,又看看支天燕。
「原來在你心中,你愛的人還是他!你到底想怎麼樣?難不成你在嫁給我的同時還想擁有另一個男人。」他不屑的口氣中透著冷森森的霸氣。
「不是這樣的,你不能給我亂扣帽子,我是逼不得已的。」
諸葛駿適才的一番話不啻是在她原有的傷口上又抹上大把的鹽。
「逼不得已?!」他冷峭的臉上帶著令人膽怯的怒意,「好,我放他走,我倒要看看你給我的是什麼樣的解釋。你可知「覆水難收」這句話?」
他松開手,在支天燕的頸部點了三處暗穴,「一個時辰內你無法提氣運功,希望你能走的愈遠愈好,我沒興趣再看見你。」
支天燕以其森冷的目光瞄向伊蘭,使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告訴她︰他還會再回來!
在他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後,伊蘭潸然淚下的說︰「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你要我在看見你心甘情願的依偎在他的懷里之後,還要我如何信任你!我甚至一直告訴自己那只不過是我的幻覺,但事後你又極盡能事的在我面前為他懇求,你可知我心在滴血!」他眉心鎖緊、下顎緊繃,一副身受愚弄的痛楚。
「我也說過,我是被逼的,他趁我爹不在之際,偷了我爹的印信,你應該知道印信對一國之君的重要性吧!」她淚痕狼籍的抽噎著,又說︰「當時他將印信放在暗袋,作勢要將它給毀了,你以為我能說嗎?你進門時看見的那一幕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有抗拒,只不過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