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置信喃喃的說︰「怎麼會這樣?阿發向來負責又老實,為何會醉成這樣?」
「這就得怪你太不了解他,他是負責、老實沒錯,只因你沒抓住他的胃口,否則他早就『原形畢露』了。」子揚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什麼胃口?」寶兒好奇他又知道些什麼。
「你有所不知,他最無法抗拒的東西就是『起瓦士』,他只要一聞到它的味道,一定會承受不住、食指大動,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你爺爺,要不,你也可以去查查府上的藏酒何止千萬,唯獨只缺『起瓦士」,因阿發的爺爺對你爺爺有恩,為了報恩,他選擇了阿發,放棄了『起瓦士』,你相信這世上真有那麼玄的事嗎?但我告訴你這是千真萬確的。」
「連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麼會那麼清楚?」寶兒發覺這男人不但難纏且危險。
「我……哈……哈……」他但笑不語。
其實是三年前阿發和他在一次閑聊之際,抖出了這件事。
「走吧!我送你回去,這襄不適合你,真搞不懂你爺爺為何會派你來。」子揚納悶,一向排斥在自家公司上班的寶兒,怎麼會來參加這種無聊的宴會。
「這麼說,你知道什麼適合我羅?」寶兒對他的說辭頗感厭惡。
他很想告訴她,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她了。
「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他說完即拖著她走向停車場,粗魯近乎野蠻的將她推人車內。
「你憑什麼這樣對我?」寶兒惱羞萬分的回視著他。
他沒理她,神情專注的開著車,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掙扎,他想坦誠自己就是「喬皚」,可是她卻恨他,令他不敢表明。
她坐在他身旁,凝視著他的側面。她懷疑是否著了他的魔力,為什麼總無法將思緒從他身上移走?此刻,他宛如雕像般肅靜而不動,根本無法探人他的內心世界。
一路上,兩人默然無語,但彼此的一顆心早已怦然不已,只是都不願表露出,在難耐的氣氛中,好不容易寶兒開口說道︰「你準備上哪去?」
子揚曖昧的看著她,「你家呀!難不成你想上我那兒,真是如此,我可是歡迎至極。」
「你……你是豬!」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情緒,一下子就被他搞砸了。
「沙豬嗎?我勸你以後人換個台詞。」他兩眼微眯,嘴緊抿成一直線。
「沙豬!」寶兒不解為何他這麼說,突然有個影像在腦中一閃而逝,她想去看清楚,但又開始頭痛起來。
子揚看出她的異樣,間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寶兒點點頭,「我頭好疼想回家,但不是倪家,我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
「好好的家不住,你跑去外面租房子,一個女孩子在外有多不安全,你知不知道?」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這時他將車子停在路旁。
「你未免管太多了吧!霍先生。要是你因為初來台灣,認識不了幾個人,卻又窮極無聊的話,你不妨去龍發堂走走,相信他們會非常樂意有你的關懷。」寶兒已忍無可忍,她沒理由將美好的一天,耗費在這瘋子手上,隨即奪門而出。
他迅速的跳下車,箝住她的雙手,雙眼因憤怒而燃燒著,「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必心你,你何苦要出言不遜,曲解我的好意?難道說了這些違心之論,對你會有什麼好處?」他頓了一會兒又說︰「是想抹減掉對我已產生的一絲絲好感?」
「你這只豬!誰是你的朋友??又誰對你有好感來著?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寶兒氣得全身顫抖,只差手上沒一把刀,好把他給宰了。
「吁——」一陣清脆的口哨聲,自子揚嘴裹發出,他饒富興味的看著她,「這麼說,是我的熱臉去貼你的冷羅!」
寶兒的臉色瞬息萬變,說不出一句話來,想不到這種被動的角色也有輪到她的一天。
子揚看她臉色又不對了,想起她的老毛病,自認自己也太過分了,於是放輕語調說︰「走吧!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哼的一聲,動也不動。
突然,他靈機一動,想試探她,「你認識喬松宇嗎?」
「廢話!」寶兒連看都懶得看他。
「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他有個孫子,曾在紐約留學了滿長一段日子,湊巧我和他是同學。」他放慢聲調說,並觀察著她的反應。
「拜托!喬爺爺哪來什麼鬼孫子?你想攀親帶故,也得先打草稿。」寶兒哈哈大笑,笑得花容綻放,眼淚都掉出來了。
子揚的雙眼霎時變得冷若寒霜,沒想到寶兒對他一點留戀也沒有,還稱呼他是「鬼」,沒錯,死了的人當然是鬼。
「走吧!你放心,以後我們不會再踫面了。」他先行進入車內,臉色陰沉的等著她上車。
驀地,寶兒耳際又回蕩著那句「以後我們不會再踫面了」,這不是她所希望的嗎?竟會有點不舍。
她緩緩坐上車,告訴他地址,不敢再出聲。
他听了她所告知的地址後,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大半,因為他知道那是凱薔的住處,他怎麼沒想到呢?還生了那麼大的氣。
很快地,到了寶兒租屋的樓下,她不知該說些什麼,說再見嗎?然而他已說不再和她踫面的,算了!何需這麼困擾自己。說聲謝謝,不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轉身跑了進去。
子揚無奈的搖搖頭,笑看寶兒的動作,笑看寶兒的羞窘樣,一樣也沒變,一樣是他心目中刁蠻頑皮的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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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喬家門外,子揚遲遲不敢進去和思念已久的爺爺見上一面,矛盾了許久,這麼貿然拜訪好嗎?
回台灣也有一段時日了,才知道爺爺這三年來生活得非常孤寂,極少出門,甚至連倪家也不常去,全靠倪爺爺常來找他對弈談心,思及此,心中不免一陣痛楚。
「你是?」是看門的老李看見了他。
「我姓霍,剛從紐約回來的,想拜訪喬老爺。」子揚見到從小看他長大的老李,心中好生感動。
老李好奇的看著這位俊逸出眾的男子,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我們老爺人在佛堂念經,要過了中午才會出來。」
「念經!」他記得爺爺以前並沒這種習慣。
「是啊!」老李一臉傷感,隨即潸潸落淚的說︰「三年前我們少爺出了意外去世後,我們家老爺受不了打擊,從此就吃齋念佛,希望能為少爺求來世。」
子揚听了老李的陳述,一顆心宛如被利刃一寸寸的宰割,他真是太不孝了!一滴淚不自覺的由眼角滑落。
「先生,你……」老李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會為他的話而落淚。
子揚繼續問道︰「我能進去等他嗎?」
老李對這陌生人竟無法拒絕,「可以,可是會等很久的,你要有耐性。」
「好,謝謝。」他感激的握緊老李的手。
「你?」老李了眼,這手的感覺明明就是……莫非他真的老了?
子揚知道他已露出太多馬腳,強迫自己壓抑情緒說︰「現在可以嗎?」
老李疑惑的望著他,「請跟我來。」
他隨著老李的腳步進了大廳,卻詫異的發現,裹頭的一草一木均不曾改變,就連他最愛的模型飛機也依舊乖乖的躺在架上,一塵不染。
老李看他輕撫那模型飛機時專注又疼惜的表情,錯愕的以為那就是少爺的影子,只差那張臉,「唉!」他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