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震在寶兒病房對凱薔說︰「凱薔,你也快開學,明天你就別來了,想寶兒的話,撥空來看看就行了,可別把課業給耽擱了。」
「倪爺爺,開學後我晚上還是可以來陪寶兒,她喜歡听我說話,我甚至發現這兩天她的手指頭有抖動的現象,假以時日,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她對於自己這樣的發現,甚感興奮。
「可是這樣你太累了,又要上課又要照顧寶兒,就算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我不能答應你。」倪震不能不顧及她的健康,況且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他已漸漸將她當成自己孫女兒般疼愛了。
「沒關系的,我……」
「我絕不答應。」倪震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理由。
「好嘛!那麼我晚上來看看她就走,這樣總可以了吧!」凱薔尋求折衷的辦法。
倪震點點頭,笑她的執著。
「啊!」就在這時刻,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寶兒,遽然發出驚心動魄的嘶喊聲。
「寶兒,寶兒……怎麼了,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倪震及凱薔听見了她的叫聲,連忙跑過去,叫喚著她的名字。
寶兒想睜開眼,但外界的光亮讓她畏懼。
「凱薔,快把大燈關了,寶兒還不能適應。」姜還是老的辣,倪震立刻察覺到寶兒的異樣。
當日光燈關閉後,只留下一盞微暈的小燈,寶兒才慢慢睜開昏暗的雙眼,待焦距慢慢重疊後,才看清楚映在眼前兩個熟悉的人影。
寶兒呢喃的說道︰「我怎麼會在這兒呢?這是哪裹?」
「先別管這些,你可有感覺哪不舒服?」倪震欣喜若狂,關心的問道。
「我覺得全身酸痛難忍,渾身不能動彈。」寶兒試著挪動身體,卻覺得萬分吃力。
「你已經昏迷了一個月,當然一開始很難適應,等你做了復健後,便會慢慢恢復。」
「昏迷了一個月!你們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寶兒虛弱的申吟著。
「你可能是因為趕著去機場,不慎和對面的卡車相撞。」凱薔試著喚回她的記憶。
「機場!我趕去機場做什麼?要出國嗎?」寶兒天真的問。
「你!」凱薔詫異的眼神與倪震相交會,莫非她真的得了所謂的「片段失憶癥」。
記得關海堂曾經提過,有時一個人為了逃避某種難以接受的事實,就算醒過來,也會將有關的一切遣忘。
「寶兒呀!你可記得喬爺爺?」倪震旁敲側擊。
「我當然記得呀!你和他都是最愛我的兩位好爺爺。」寶兒笑著看著爺爺,不解他為什麼要問這種傻瓜都知道的問題。.
倪震高興寶兒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糟,於是開口又問︰「那你還記不記得你喬爺爺還有什麼親人?」
「親人!我不知道……好像沒有,我頭好痛,你別再問了。」寶兒頓時覺得好累,剛醒來爺爺就問了那麼多奇怪的問題,害她頭好疼。
「完了!」此時倪震和凱薔腦子裹只有這兩個字,她真的把喬皚給忘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爺爺、凱薔,我好累,想睡一會兒,等一下我想去做復健。」她可不願意一輩子在這床上度過。
「別心急,得先問問關伯伯,我現在就去請他來,他看見你醒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說罷,凱薔立即旋身而去,到了門口,差點撞上推門而入的關海堂。
「關伯伯是你!」凱薔俐落的閃了開。
「哦!凱薔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關海堂看著一向沉穩的凱薔,怎麼變得那麼慌張。
「關伯伯,你知道嗎?寶兒醒了。」凱薔興奮的神情,使人都想歡呼出聲。
「真的!」他快步的走了進去。
「嗨!寶兒,恭喜你了。你的氣色還滿好的,昏睡了一個月,剛醒來有這種成績是很不錯的喲!」關海堂對寶兒現在的情形相當的滿意。
「謝謝你,關伯伯。」寶兒很感謝他,將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這時倪震將關海堂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又被你說中了,寶兒現在似乎真的有你所謂的片段失憶,她已經將喬皚整個給忘了。」
「這樣嗎?依我看目前她的身體狀況還很虛弱,不宜再遭到任何打擊,既然她忘的是她無法接受的事實,而且喬皚也已經不在人世了,不如就讓她忘了吧!別再向她提起,除非她終究逃不過,還是想起來了,到那時,就得讓她自己去面對,誰也幫不上忙。」
倪震贊同的點點頭,「也只能這麼辦了,等會兒我得知會所有人,別在她面前提起喬皚這孩子,我想老喬他會體諒我的。」想到喬松宇,他仍感到一份不安輿歉意。
「關伯伯,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呀!那麼神秘。」寶兒覺得每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而且自己腦際嗡嗡作響,像是某些地方斷掉了,無法連貫起來,可是當她想拾起那遣落的片段時,腦子就會隱隱作痛,最後不得不作罷。
「沒什麼!你有沒有覺得哪裹不舒服?」關海堂轉移話題。
「我想早點做復健,我不想一輩子躺在這兒長吁短嘆的。」
「好,那就下個星期開始好了。」
「為什麼要等到下星期?」
「你現在才剛復元,不適合馬上做,你若是認為躺在床上很不好受的話,不妨試著讓自己扶著床沿慢慢坐起來,因為你有一個月肌肉及筋骨都沒有活動了,開始時會比較吃力,不過相信再過十天半個月,你一定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又蹦又跳的。」他向她保證。
「謝謝你的鼓勵,關伯伯。」听了他的一番話,寶兒一顆心釋然了許多。
不久便漸漸沉睡的寶兒、睡夢中籠罩著一股不安迷惘的情緒,總有個影子纏繞在她腦海中,想看清楚,無奈那張臉始終模糊不清,隨即飄蕩的越來越遠,她雖一直追,卻怎麼也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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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凡神情專注的檢視著眼前這位年輕人的傷勢,看他臉上一片片焦黑化濃的皮膚,只需輕輕一按,即流出了濃濃的毒汁、污血。
喬皚咬緊牙根不吭一聲,眼中閃爍的勇氣超越過一般人,使柳逸凡在下意識有著對他不容忽視的激賞。
「柳醫師,怎麼樣,有希望嗎?」霍克成對他有說不出的關心。
「雖然燒傷的範圍很廣,還好身體和四肢較為輕微,不會造成以後行動或身體機能障礙,但臉的部分就有點傷腦筋了。」柳逸凡一邊審視著他的傷口,一邊加以說明。
「那麼臉可不可能恢復原來的樣子?」霍克成問了喬皚急欲知道的問題。
「還好臉的部位都沒有超過五級灼傷的限度,所以我對他很有信心,但若真要原來的那張臉,我可就愛莫能助了,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我保證可以還他一個帥氣十足的臉。」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我把他全權托付給你。」霍克成因過於激動,聲音有些沙啞的說。
然而從喬皚那毫無反應的表情來看,絲毫看不出他是喜是憂。
「這是我的責任,我得去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工作,這一切必須盡快才行。」柳逸凡淺笑回答。
霍克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霎時,百感交集,他發覺自從子揚離開後,已經好久沒那麼高興過了。
「小老弟,你也听到逸凡說的話吧!就別再一副灰心喪志的模樣,我們現在只能相信他了。」霍克成給喬皚一個堅定的眼神。
喬皚梭巡著這位老人家的臉,百味雜陳,不知是否該接受他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