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回去吧,謝謝妳。」
「嗄?」謝宛愉微怔。
于公于私,她背負著全公司的祝禱與衷心的企盼,守在病房等老板睜開眼,倒沒想到人才剛醒,還不知道是回光返照,還是真醒了呢!腦袋被敲了個大血包的老板就躺不住了。
「我有事。」
「想上哪兒?我送你吧。」了解他的脾氣,她不持反對意見,也懶得多嘴提醒他,他身上血跡斑斑,看起來還滿令人震懾的。
避墨也不唆,撐著顆像棉花般無重力感覺的腦袋,腳步虛浮,彷佛月球漫步,上了車,報上地址,兩人來到拓跋可掬的住處,卻撲了個空。
她不在?!
陪著他站了幾分鐘,見他白了臉,像要暈過去,更像是陷入了恍惚中,謝宛愉清了清喉嚨,正猶豫該不該開口問他接下來想上哪兒,倏地有條影子靠近。
「你們要上樓?」
掃了靜默的管墨一眼,謝宛愉搖頭。
拎著名貴柏金包的時尚女人也不多話,見他們很識相地讓到一旁,便徑自開了大門走進去,喀一聲,將門關妥,經過那一排信箱時,順便取走其中一戶的郵件。
咦?
眼尖的謝宛愉瞧到了端倪,追了兩步,將鼻尖頂在玻璃門上,輕拍著闔上的大門。
時尚女人回頭瞧她,一臉的警戒與疑惑。
「請問,妳住六樓?」她大聲喊問。剛剛管先生按的門鈴,不正好就是六樓?
六樓?
她的詢問不但留住了時尚女人的腳步,也拉回了管墨神游的心魂,只手撐在那片強化玻璃上,他急得也跟著問。
「可掬在嗎?」
「你找可掬?」拉開大門,張可芳探索的目光有著熠亮的好奇與審視。「有什麼事嗎?」這家伙看起來還滿稱頭的,她確定自己不認識他,可是,為何總覺得他很眼熟呀?
「我要見她。」沒親眼看到她,他心難安。
「你找她有什麼事?」
「可掬呢?」沒回答她的問題,他一徑追問。
「她不在。」張可芳答得倒也干脆。
「不在?」
「對,她是不在家,還懷疑呀?你們應該按過門鈴,沒人應門,對吧?」
一個軟釘子听進管墨耳里,令他微微氣結。
就是沒人應門,又瞧她拿了六樓的郵件,才會喊住她的,這位大嬸是在尋他開心不成?!
「你找可掬到底有什麼事?」
避墨還是不答,但心中一絲細微的牽動,卻揪出了骨子里的沁涼冷意。「她出事了?」
「赫!你怎麼知道?」
她真的出事了?!
「她在哪里?」慌了,他的嗓門不自覺的拔高。
見這男人的白臉刷成鐵青,張可芳猶豫著,飛快的再打量他幾眼──上上下下無一幸免,包括他腳下那雙沒掛Mark卻看得出價值不菲的大鞋子,都沒逃過她銳利的電眼,心里琢磨外加揣測,終于,在他幾乎要咆哮的前一秒,她做了決定。
「國泰醫院,你自個兒去翻出她來。」這男人,應該就是將可掬搞得這般狼狽的男主角了吧?
那好,線索給了他,如果他真那麼有本事,就當她做了件善事,再替他們拉拉緣份。
她沒小看管墨,在趕赴國泰醫院的路上,拓跋可掬住的科室及病房號碼就已經查出來了。
熬產科?
他的心跳停歇,神情冷凝,千萬個疑問在腦海中不斷涌起,不願相信的疑惑揮之不去,最重要的是──可掬呢?她的情況還好嗎?
低落的情緒千回百轉,直到親眼瞧見臥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的拓跋可掬,幽幽的一縷氣息這才緩緩自他口中嘆出。
但,拓跋可掬的反應沒他這麼壓抑。
一看到他,酸澀的眼眶陡然間又染上氤氳,來不及屏息凝神,她猛地旋身側向病床,張口──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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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並不是好方法。」
「你想?」
「對,正是我想。怎麼,你有意見?」
瞪著氣焰高漲的拓跋斯五,堵人的管墨陰著臉,連肩也沒聳一下,沉默地等著听他的打算。
今天可掬就要出院了,再不將她搶到手,這輩子,就真的跟她船過水無痕、無緣也無份了。
「我想,她現在一看到你就吐,姓管的,無論你『想』怎樣之前,都別忘了這一點。」措詞很尖銳,可是,拓跋斯五的口氣很平和。
真的很想拿把殺豬刀直接將他劈成兩半,但,不急在這一時,反正,彼此的糾葛看來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擺平,日後有的是機會,他能等。
「你的計劃?」無視那雙炯目的殺氣騰騰,管墨平著聲音問。
不顧醫生們的反對,腦中仍有血塊未清的他執意出院,即使,躺在病床上的她不再對他說話,甚至對他不再聞問;即使,他才知道有個孩子,卻也同時失去了孩子。在嘗到失去的滋味竟是這般椎心刺骨的難受後,他不再逃避了。
「我要帶她走。」
「走?離開台灣?」
「對呀,反正我們在這兒又沒半個親近的人。」
「我不是人?」
「你不算。」言簡意賅,輕易地便將管墨的存在打回原點。「可掬她現在的情況不同,表姊又恰巧得出國一段時間,留她一個人在這兒孤苦無依,沒人顧著,我哪能安心呀。」
「有我在!」
「你?」冷笑一聲,直接一棒子敲到落水狗身上。「她會搞成這樣,不就是因為有你在?」
生平第一次,管墨被嗆得無言以對。
「沒那本事就別到處放火,喏,這下子火不是燒到自個兒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也懶得管,所以,你別擋著我的路,我還有教人心疼的傻妹子要顧呢。」
「她不用你操心。」
「怪了,她是你的嗎?你是什麼時候拐她去注冊的?上哪兒辦理的?怎麼沒人通知我這個當事者的親哥哥呢?」
不理拓跋斯五的酸言調侃,管墨寒著神情,冷凜懾人的夾帶著暴力意圖逼視他。
「沒話說了?哼,少拿白眼凍我,可掬沒跟你說,甩白眼給她老哥看的人,有什麼下場?」
「你不肯放手?」略過他的言語挑釁,管墨沒跟他做口舌之爭。
畢竟,他有愧在心,而眼前這給了三分顏色便開起染房來的跩家伙,是可掬的家人,唯一的血脈親人,再怎麼過份的冷嘲熱諷,他也該全部住肚里吞才是。
對,想到未來與拓跋斯五的關系絕對是剪不斷、理還亂,所以,他忍!
「放手?這兩個字寫來容易,但做起來難呀!我問你,換成是你家妹子,你會輕易放手?」
輕描淡寫的駁斥听進管墨耳里,不像是逐客令,反倒像是在指引他一條明路。
羅馬,豈是只有一條大道能通?
「你說的對。」他淡然一笑。
這幾天,情緒壓抑得太快也太緊繃,既然可掬的五哥看起來頗能捱兩下子,他又何必再撐著無處發泄的怒火與悲淒呢。
「那……」
輕掃了眼全身像是突然充滿勁力的拓跋斯五,管墨扯唇冷笑,動作優雅的取下腕表、解開袖扣,將量身訂做的西裝外套月兌下,精厲的眼眸這才不閃不躲的迎視著那雙早已熱血澎湃的熾熱目光,迎戰之意,昭然若揭。
「姓管的家伙,你想來硬的?」
「你會怕?」
「怕?這是什麼玩意兒?」
「準備好了嗎?」
「哈!」聞言,拓跋斯五大爽。
是他自己送上門來討皮痛,可不是他挾怨報仇,若不利用機會消消氣,他還配當小掬的五哥嗎?
打!
第十章
看到走進病房的管墨鼻青臉腫,拓跋可掬一愕,雖然忍住了詢問跟隱隱抽痛的心,卻仍忍不住嘔意,撇開臉,她彎腰朝垃圾桶吐了幾秒,然後,跟在他身後的五哥雖然神情愉悅,卻也是一臉的黑紅花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