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曹爺,你搶光我的單子也沒用。」守衛吞了吞口水,非常害怕的說︰「不止我一個,還有好幾個人已經到處去發單子,現在大家一定都在討論這件事了。」
「你說什麼?」曹堇睿氣得兩手一起揪住他,「該死!你們到底準備了多少單子?」
「大,大概一千張有吧。」
「那你手上拿的有幾張?」
「一……一百張左右。」
換句話說,現在流落在外的單子,總共有九百張左右。
沒時間細想,他馬上詢問,「你很缺錢嗎?」
「嗄?」話題怎麼突然扯到這種完全不相關的事情上?「錢……錢是永遠不嫌多的嘛。」
「那你想額外賺錢嗎?」
「你要介紹工作給我?」
「沒錯。」他笑了一聲,但笑容卻是陰沉得嚇人,「我要你多找一些人去追回剩下的單子,一張單子一兩銀,如果有辦法全部追回來,我額外再加一筆賞金給你。」
守衛訝異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遇到這麼好的事情,「你、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一字不假!」
「我馬上去!曹爺請放心,咱們一定幫你把單子全都追回來。」
阿泰傻眼的瞧著少爺當散財童子,一張單子叫價一兩銀,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沒想到做生意一向很精明的少爺,現在卻不惜血本買傳單,半點遲疑都沒有。
他一定是氣到失去理智、徹底抓狂了,少夫人這招厲害!
第八章
曹堇睿「高額賞金」消息傳出去沒多久,果不其然,發出去的單子一張張陸續回到他手中,然後被他一把火給燒個精光。
雖然單子全都回收完,但是無法阻止市井小民的口耳相傳。
一時之間,大街小巷的人們都熱烈討論天香樓三日後的從良宴,不少人都說要參與競標,就算標不到,去湊個熱鬧也好,有許多富商也躍躍欲試,心想若真的標下花魁,那一定非常風光。
這些傳言傳到曹堇睿耳里,為了得回柳丹詩,這次他是無所不用其極,放開手拚了。
于是三天之後,天香樓的從良宴,就在太陽下山後,即將開始──
「天哪,這是什麼陣仗?」
從閣樓往窗外望去,曹芷倩訝異的睜大雙眼,他們天香樓居然被包圍了!
一大群手持火把的官兵,團團圍住天香樓,不讓任何人進入,官兵外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鬧烘烘的互相交談,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里發生了什麼慘案呢。
曹芷倩一直猜想曹堇睿到底會用什麼方法挽回劣勢,不讓小祖宗有機會被別人標走,但她千想萬想就是想不到,他居然會來這一招。
真是夠狠又有力,這下子誰都別想來參加從良宴了!
「芷倩,你到底在瞧什麼?」
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丹詩擠到窗邊,也被外頭的陣仗給嚇到,一大群官兵──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官兵包圍!
曹芷倩驚訝過後,一臉幸災樂禍的瞧著她,「小祖宗,我看今晚的從良宴是沒人會來參加了,怎麼辦?」
「這、這怎麼可以?」
他們憑什麼包圍她的天香樓?她又沒做什麼壞事?不公平,她不服氣!
其實這從良宴早規畫好了,這她要給曹堇睿一個表明真心帶她回家的機會,但她錯了,他連著幾日沒來,顯然心里根本沒有她,她是白費心了。
氣憤的離開閣樓,柳丹詩急急往樓下走,一樓大廳,果然半個客人都沒有,除了花娘之外,就只剩兩個人──曹堇睿和阿泰。
他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可怕低氣壓,坐著喝茶,等待正主兒下來。
柳丹詩怒氣沖沖的來到他面前,大聲咆哮,「外頭那些官兵是你喚來的?」
她生氣,他的心情也沒好到哪里去,口氣也冷淡得足以冰死人,「是,我不會讓我的妻子有機會被其他人給標走的。」
只有三天的時間,根本不夠讓曹堇睿想解決辦法,所以他干脆動用人脈及錢脈打通關節,讓官兵圍住天香樓,這樣子最省事。
「這里沒有你的妻子。」她指著大門方向,「我要你立刻讓那些官兵們離開,別妨礙咱們天香樓做生意。」
「辦不到!」
「呵,連官兵都請得過來,還有什麼事情是你辦不到的?」柳丹詩哼笑一聲,「你以為這麼做就能阻止些什麼?別想得那麼簡單。」
「我不管你想做什麼,總而言之,天香樓今日只會有我一位客人,你要辦從良宴?行,開始吧,我不會阻止你的。」
他就是打定主意要破壞這場懊死的鬼宴,誰都不準動他的妻子!
「曹堇睿,你、你這可惡的家伙,我討厭你!」
柳丹詩憤而轉身離去,但卻不是回閣樓,而是突破外頭包圍的官兵,在眾目睽睽之下沖了出去。
「丹詩?」
曹堇睿放下茶杯,心急的追出去,她除了天香樓之外就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丹詩,等等我,柳丹詩──」
這一夜人山人海,有熱鬧的廟會慶祝,天空燃放著煙火,但柳丹詩根本無心理會,只是一個勁往前跑,想徹底甩開背後追趕的人。
她很生氣,但更傷心,他憑什麼說她是他的妻子,還說得這樣理所當然?明明他在新婚之夜就拋下她,他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她終于發現,自己有多天真有多麼愚蠢可笑,說到底他在意的是她「妻子」的身份,而不是她這個人。
她終于認清殘酷的事實,從一開始就只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怨不了別人,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也是她自己惹出來的禍。
轉了一個彎,柳丹詩停在陰暗無人的小巷道內拚命喘氣,淚水順頰而落,一發不可收拾。
愛有多深,因愛而反噬回來的疼痛就有多深,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撕裂一樣,正在淌血,痛徹心扉。
她該怎麼辦才好?現在的她好茫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了……
柳丹詩背對著人海,在暗處拚命抹淚,沒發現一直在花樓外等待機會的盧婉婉,也無聲無息的走進小巷道,眼神充滿怨恨,並朝她步步逼近。
大街上的人們來來去去,沒有一個人注意巷內的異狀,她環顧四周,發現柳丹詩身旁的牆壁有好幾捆長竹竿。
她揚起一抹冷笑,伸手一推──
听到奇怪的聲響,柳丹詩困惑的回頭一瞧,馬上瞧見一大堆竹竿朝她當面落下。
「啊──」
「丹詩!」
曹堇睿好不容易追到這一帶,正好听到這突兀的尖叫聲,立即朝陰暗的巷道望去,恰巧見到數不清的竹竿將柳丹詩壓倒在地,旁邊盧婉婉正駭人的大笑。不救反笑他不得不懷疑凶手是她。
表妹竟狠心對丹詩下此毒手!
「不,丹詩──!」
他沖入巷內,發了瘋似的拚命推開壓在柳丹詩身上的竹竿,此刻的她已經昏厥過去,對他的叫喚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更是害怕的加快動作救她出來,生怕她會就這麼離他而去!
「丹詩,你要振作一點,別拋下我!」
「少爺!」
阿泰隨後趕到,也幫他將竹竿全都推開,終于能夠踫到她的身軀,曹堇睿隨即緊緊將她護在懷中。
「丹詩,別這麼嚇我……」他的一顆心全都亂了,抱住她的雙手微微顫抖,無法自制,「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
曹堇睿打橫抱起她,片刻都不敢耽擱,阿泰本來也想隨著他走,沒想到卻听到他開口,「阿泰,你去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你連夜將盧婉婉給帶離台灣府,送回盧家,曹園不歡迎她,永遠不準她再踏入曹園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