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玩?」
「玩?我可是很誠心誠意呢。」
氣急敗壞,她咬牙瞪他,忙不迭地朝他伸長手臂,想將他拉進屋內。怎知他竟單手將她扯出,利落的橫抱起驚呼的她,一個踮步便躍下窗,穩穩的落在他方才站的地方。
像只青蛙般瞪大眼,久久,鄔然才回過神來。
孫別稔也分了神,笑眸瞅著她垂放在他臀上的手,忍不住出口調侃。「又來了!」
「什麼又來了?」
「上次,妳也是……」見她一頭霧水,他倏然無聲,輕問︰「嚇昏了?」
「你說,上次?」
「上次妳在林子里不也是差點嚇昏了?」隨便塞了個答案,他晃著雙腳沒著地的她,嘻皮笑臉。
算了,忘了就忘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不過,見她仍沒意會到自己的手擱在何處,他也沒提,任她的掌溫隔著衣料挑逗他逐漸加溫的。
就當是額外的福利吧!
你不來,我叫人將她綁來!
簡短幾個字的簡函,惹毛了不輕易動怒的孫別稔,靜默的神情令人望之生畏,連白目初二也像突然開了竅,安靜無聲。
三雙視線推過來、甩過去,沒人敢當開路先鋒;敵不過成叔跟初二哥眉來眼去所達成的協議──叫她問,孫大稔一定不會將氣掃向她。
鄔然沉嘆一聲,不得不鼓起勇氣。
「她,那位蘭格格約你見面呀?」撇開初二哥不提,但成叔向來對她極好。
「嗯。」稍回神,見她一臉的緊張兮兮,孫別稔斂起怒氣。「敢問姑娘,在下可以赴約嗎?」
問她?
當然是不行、不準、不可以呀,廢話嘛!
「你想去?」成叔跟初二哥都在,她哪好意思使出強霸性子呀。
「這個嘛……」
「想去就去呀!」她微微松了心。
會遲疑就代表他不是很猴急想攀上人家格格,但下一刻,她的下巴差點掉了。
「那我就去嘍。」
她啞口無言。
「大概晌午就可以回來了。」
不會吧!他真的要撇下她去見另一個女人,還一去就是大半天?
沒等她啊啊啊完,孫別稔在成叔身邊咬了幾句耳朵,再給她一抹微笑,揚長而去。
鄔然傻了。
她只是隨便說說,卻不料……
「他竟然真的去赴約了!」她難以置信,趁著成叔沒留意,一溜煙的跑了。
兩雙眼楮沒瞧見她閃人,但八戒看在眼里,低聲噗噗,見初二沒理牠,扭著小跟上去當護花使者。
孫大稔應該只是唬唬她罷了,因為,他老愛耍著她玩。遠遠的跟在他身後,見他過街穿巷而不入,她的心逐漸安下大半,再走一會兒,來到一處胡同口,在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前,他停了下來,手還沒踫到門上的銅扣,大門自動敞開,他跨進大門。
他真的進去了!
豪門厚牆將鄔然擋在外頭,她沒他那飛檐走壁的好身手可以溜進去一探究竟,但,她認出替他開門的那個人──就是那天到客棧邀他的那壯漢,他是蘭格格身邊的人。
他果真跑來私會格格!
緊咬下唇,她悶悶不樂的踢著路上小石塊,走人。
眼不見為淨,既然人家兩情相悅……想到這四個字,她就不禁咬牙切齒。走吧走吧,省得她多等半刻、多看一眼,就多添一份傷心,淚水也怕會止不住。
餅分,他們是兩情相悅,那,她算什麼?
「哭什麼哭呀妳?」
「要妳管!」
「喲,好潑辣喔。」
「哼!」
踫了個結實的釘子,青絲高束的勁裝小泵娘也不以為忤,但瞧見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豬,興致全都上來了。
「欸,這只豬該不會是妳養的……哇哇哇,還跟了一只肥滋滋的小母雞!」清脆的嗓門上揚,還滲進掩飾不了的竊喜跟覬覦。「千萬別告訴我,連那只烤雞……呃,小母雞也跟妳扯得上關系。」不在意鄔然拒人于千里的疏離,湊上前,她問得有些迫不及待。
昨天才將身上最後幾文錢換了個大餅,一整天沒進食,她餓了,好餓好餓!
听出對方的不懷好意,鄔然正眼瞪她。這一瞪,倒教她好氣又好笑的止住淚水。
「妳為何看著八戒在吞口水?」大娘在客棧後院養了一群小母雞,八戒的好友是其中一只。
因為我餓了呀,笨!
勁裝小泵娘沒點明,但燃著熊熊烈焰的亮眸離不開豬跟雞。可以的話,還真想立即生火替自己弄個燒雞腿或是石板燒肉來吃,嗚……好餓喔!
她沒明講,鄔然也看得出這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姑娘大概是餓壞了,餓壞了的滋味她知道……咦?她微愕,倏地一片茫然。
為何她會知道餓壞了是什麼滋味?印象中,她吃香喝辣不在話下,但這是在遇到孫大稔之後,而在這之前……
「八戒是那只豬還是雞?」勁裝小泵娘問得有些咬字不清,因為,太過泛濫的口水都快來不及咽了。「是那只豬,對吧!」求求妳說是呀!
豬跟雞,她選雞,因為比較容易下手宰割切剁,若這個哭紅了眼的姑娘都替牠們取了名字,那,她烤個屁呀!
望著不斷吞口水的俊秀姑娘,鄔然嘆了,含淚的杏眸不禁泛出友善的同情。
「走吧,我請妳吃碗面。」
「真的假的?」瞪直眼,豬跟雞直接被丟到腦後。「妳蒙我吧?」
「為了救八戒的命,值得。」鄔然應得忿忿難平。
就算不為八戒跟小母雞,想到花的是孫家大少爺的銀兩,慷他人之慨,她有啥好不舍,當這種散財童子她也會呀。
哼!
「這樣的話,妳至少還得請我吃上一堆肉之類的東西吧!」她得寸進尺。「畢竟我放棄的是整只的豬跟雞哩,妳想想,若只有一碗面,豈不是虧大了?」
睨了她一眼,頰上仍掛著淚漬的鄔然突然笑了。
「妳說得倒也沒錯,隨妳愛吃什麼,我都請。」
「哇!」
「還不走?」
「是、是。」追上前的步伐太急切,差點踩到還來不及讓路的小母雞,嚇得牠展翅亂啼。
噗,噗!
「哈!妳那只豬倒很有個性唷,還懂得替朋友出聲。」仗著腿長,她越過鄔然,轉身與她面對面的倒著走。「欸,我叫甄平安,今年十七歲,這趟來蘇州是想見見世面的,妳呢?」
第九章
孫別稔的來意簡潔清楚。
「我對妳一點意思也沒有,請妳別再將目光放在我身上。」不待熱茶奉上,也沒入座,他直截了當的再作聲明。
四目凝望,蘭格格攏起精致修妝的柳眉,愕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要我說第二遍?」聳聳肩,他忍住月兌口傷人的沖動。
糾纏、自討沒趣,他有一籮筐的說詞可以丟給她,但還是忍下了。就看在兩人的爹同源同宗的份上,他容忍她的放肆與囂張,但,就一次的機會,再一次,她休怪他不客氣。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
孫別稔不掩厭惡的嘖了聲。
「別再來煩我,听懂了吧!」她愛听,他哪好意思不從善如流呢。
敝只怪上回他的拒絕可能稍嫌婉轉了些,遇到有些听不得不的人時,客氣就等于給自己找麻煩。驕貴的蘭格格就是血淋淋的教訓,他只差沒將腦袋搖成博浪鼓了,偏她還是頻頻眷顧,毫不死心。
「你!」
「看來,妳這次應該听進去了。」
「你……」蘭格格芳顏驀白,雙眸冒火。「我這是給你的榮幸。」
「敬謝不敏。」
「孫別稔,你別不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