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我馬上出去……」
「不,不要啦。」話說得太急害她嗆了嗆。「我叫輛計程車回家就好,你要記得替我拿背包噢。」
「裘裘?」
甄裘無奈地輕嘆,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多說,只想躲進一個人的懷里。
「改天再跟你說啦。」她快哭了。「拜。」
沈昊在家,她要用最快的速度飛到他的懷里,她需要他的體溫來暖和胸口的傷。
收了線,江淑梅縱有千百個疑問,也是無解,只能嘟著嘴,一坐回沙發上,郁卒於心。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天,近來猛追江淑梅的鍾成豪打電話給她,恰巧說到他們那群公子哥昨晚也去同一個KTV唱歌,沒想到包廂還在她們隔壁,後來又聊到甄裘,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她陳信和那個「帶把」的笑話,她一听,全都了了。
裘裘許是不小心听見他們的戲謔之語,才會失常地提早離去。
原來如此,她了解!
她越想越覺得如此,也越想越生氣,好友慘遭奚落,她怎能坐視不管呢,而她也確定裘裘回到家,絕對是只字不提,因為怕家人及自己二度受傷;這就是裘裘的個性。
「該死的陳信和!」她惡咒。
裘裘能忍,她可不能。
撥了通電話給見過幾次面的嚴沈昊,詢問之下,果然,裘裘連一個字都沒提︰她隨即氣呼呼地一五一十跟他數落那群窮扯八卦的王八羔子的不是。
若說,現下誰最挺裘裘,那自然是嚴沈昊莫屬了。
只要是裘裘說的,就算她指著烏鴉喊鳳凰,他也會頭一點,酷笑附和。
要替裘裘出氣,找他準沒錯。
嚴沈昊自然是怒不可遏。
耙唱衰裘裘?
除了「呼伊戲」,他想不出別的解決之道,但,真宰了他們是不可能的事,他也不願污了自己的名聲,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天下到,他就模清楚那幾個王八羔子的弱點,那就是吃喝嫖賭均沾。
這群公平哥兒經常在某家私人俱樂部開派對,因為場地隱密且出入管制甚嚴,許多狗仔隊縱使嗅到味想跟拍,也不得其門而入;掌握了他們的致命罩門後,嚴沈昊索性買下這間私人俱樂部,然後等待他們再次的聚首縱欲。
派對終於再度舉行,嚴沈昊和狗仔記者們不動聲色的等待著。當派對進行到高潮,陳信和已完全醉倒在一對對豐滿的乳波蕩漾中,幾個平時形象良好的同好也好不到哪兒去,全都醉意醺然的丑態盡露。
記者們在隔壁的包廂吃香喝辣,時機到了全蜂擁而上,將派對內幕幕不堪入目的咸濕鏡頭全攝入鏡頭,就怕少拍了什麼精采畫面回去會挨排頭。
第二天,各大小報的新聞頭條都是這群果裎相見的青年才俊,接連數日,新聞畫面一一重現,久久喧騰不散。
令他們身敗名裂,是嚴沈昊所策畫給予的報復。
派對一事在各報章媒體曝光的當天晚上,甄襄被臭著臉的江淑梅拖出去借酒澆愁。
因為,鍾成豪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從通宵營業的PuB走出來,天微微的昏暗,台北街頭一片靜俏,只有偶爾會有汽車疾掠聲劃破寧謐。
甄裘忍不住嘆氣,若讓回紐約處理一點事的沈昊知道她跑出來喝酒,還待到凌晨四、五點,他鐵定會發飆。
「慘了。」她不奢望自己能躲過一劫。
江淑梅以為她在安慰自己,吸吸鼻子,猛點頭,將酒氣燻天的臉龐俯靠在她肩上,安靜半晌,再抬首時,眼眶已然濕濡。
「的確是慘了,我呀,是眼楮瞎了,要不然就是被蛤仔肉拈到了啦。」
「嗯,是呀。」
「那種人我竟然也會心動。」
「話是沒錯。」捧好她左搖右擺的臉孔,甄裘心疼的嘀咕,「可是,人心隔肚皮,你又沒剝開他的皮,怎會知道原來他是衣冠禽獸呀!」
「對,你說得沒錯。」
「唉。」
「以後,絕不輕易相信那些臭男人的話了……」
見她打了個酒嗝,又喋喋不休的開罵,甄裘一把扯回跨步要走的她。
「咦,你要去哪里?」
「開車送你回去。」搖搖晃晃的抬起手,她很努力的張望腕表。「很晚了啊。」
她這才注意到時間不早了呀?
「免了啦,你醉得連我們已經在車子旁邊都沒注意到,還能開車呀?」
「我哪有。」
甄裘也下跟她羅唆。「別開車了,我們叫輛計程車……」
「不行哪,車子擺這邊,你放心呀?」
說的也是……她猶豫了。
听說賓士車也是偷兒的最愛,萬一有個閃失丟了車,加上失戀,那淑梅也太慘了吧。
「那……」
「你開呀。」
「啊?我開?」
「你不是有駕照了?」紅腫苦眼,江淑梅笑咪咪地將鑰匙勾在指間,晃呀晃地。「喏。」
「真要我開?」雀耀的心情立即讓甄裘熠亮似水的秋眸閃爍著。「你放心呀?」
「有何不可?」
「可是,我好久沒開車了……」
「好好好,就你開了。」她根本不讓她將話說完,將鑰匙硬塞給她,自己則搖搖晃晃的坐上車,揚聲叱暍,「快來吧,寶貝,我們上路嘍。」
甄裘也很想坐上車,瀟灑的操縱方向盤呀!但她猶豫著,
「天要亮了噢!」
聞言,她抬眼望去,天空果然比方才還亮了一些,幾只麻雀飛上樹梢,吱吱喳喳的。
「嘿,上車呀!你蘑菇什麼?」又是一聲飽滿的酒嗝。「還是去吃個早餐?嗯。」
還吃早餐呢!
無可奈何的搖頭嘆笑,甄裘不再猶豫地坐上了駕駛座,上次開車的教訓完全忘得一乾二淨。
「或者,我們去暍下午茶?」江淑梅又突發奇想了。
「啊,不呀?」
「現在,我們要送你上床。唉,何必暍得這麼醉呢?」她忍不住犯嘀咕。
車行數分鐘後,甄裘開得正順呢,就見江淑梅在旁邊嘔嘔嘔地,還猛地撲到前方吐了起來,一股酸澀的氣味隨即揚散在車內。
「淑梅?」
「嘔……嘔……」
她一慌,伸手想拍拍江淑梅的背,只用著一只手操縱方向盤︰心急著想將車開到路邊停下,讓她順順氣。
沒料到清晨時分很多駕駛都嘛死命的踩油門,她的車頭才偏幾寸,就被後方疾駛而來的車子追撞上。
砰!
無人的街道上,車子撞擊聲響分外刺耳,樹梢麻雀瞬間飛竄。
唉下飛機趕到醫院的嚴沈昊全身泛冷地找到加護病房,甄家人包括剛加入的大女婿齊滕,全一臉沉重地守在長廊。
「裘裘她……」
甄信郵只是搖頭,睿智的黑眸濕儒著,一臉憂心仲仲,話含在口里,半天都說不出來、
恍若青天霹靂,震得嚴沈昊僵直了眼。
「她到現在都還沒醒……」簡悔妹哭得眼都紅了,偎在丈夫懷里,她泣不成聲,「阿昊,她……還沒……醒。」
「嗚……她一定……都忘了啦……我早就跟她說過了……」斷斷續續的,甄璦嗚咽著說︰「不……能……開車。」
咬著牙,嚴沈昊沒察覺自己太陽穴上的青筋已經啵啵啵地跳了。
不可能!
「唉,這孩子總是說不听,竟然還喝了酒……」甄信郵的低喃自語,清晰的傳進嚴沈昊耳里。
拳頭不知在何時握得死緊,他要宰了她,絕對會。不過,他得先耗盡所有來救活她,才能將她生吞活剝!
「她一定能活過來!」不是安慰他們,他在說給自己听。「就算一輩子不醒了,她也還是我的。」
「咦?」
驀地,另外五雙哀傷的瞳眸一致朝他望來,眼里閃爍的是驚詫與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