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她有沒有被夾得扁扁的?」甄璇姬的語氣微哽。
「都跟她說過了,她還開車。」
「誰借她車子?簡直是想害她嘛!」
「我哪知道,你們在旁邊吵,我怎麼問呀!」女兒們的驚惶讓簡梅妹六神無主。「裘裘不能出事呀,我去行天宮跟指南宮替她求了平安符,怎麼會沒效呢?」
甄璇姬較快穩下心,催促道︰「問哪,媽,是誰打來的?你問他呀!」
對噢!「請問,我們家裘裘人沒事吧?」
肇事者好不好,關他屁事,還敢問他!
「喂,你說話呀?」心急讓簡梅妹失了先前好整以暇的好口氣。
有力的指頭怒張,揉著狠狠抽痛的太陽穴,嚴沈吳再摔一次電話,惱怒的決定自認倒楣吞了這次虧,橫豎他本就只想爭那口氣,修車費他全沒在意。
這次,他沒忘了收線,是不想血管爆掉,縱使心猶不甘。
他的第六感向來敏銳,由方才的那陣騷動便可斷定,這一家子的女人全都麻煩,他避之唯恐不及。
陰幽的目光才栘向窗外,手機就響了,接起,簡梅妹帶著責備的低叱聲開始扯痛他的腦神經。
「你敢掛我電話?」還好家里的電話有來電顯示,要不然她上哪找人問女兒的消息!
「為何不敢?」他反唇相稽。
「你……」想起裘裘的下落還沒打探出來,她只得忍氣吞聲。「因為你還沒說完。」
好,是她不肯善罷甘休,不能怪他氣極之下,趕盡殺絕。
「那甄裘她人呢?」他一宇一宇的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
一旦找到她,他會親手將她嵌在總統府的樓頂︰水生永世不得釋放。
「啊?」簡梅姝錯愕,「你不是說她撞了車?」
「是。」
「可是,你又說……怎麼,你不是報訊的?」
「不。」
「你不是?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倒是說清楚一點呀,害我們急得……快說,她是什麼時候撞的車?」
嚴沈昊閉上眼,沉嘆一口氣,指頭自動自發找到太陽穴,揉揉揉,揉給他死。
他這是招誰惹誰?莫名其妙,愛車被毀,然後還得被逼供!
「喂,你倒是快說,是什麼時候的事?」
「下午。」
「下午?」
幾聲輕呼,小圓桌會議又旋即展開。
「下午?!可是,我們傍晚不是才送她走……」
「也對呀,都沒听她說……」
「我看她連根頭發也沒少呀。」
「是呀,有的話她會跟我們說的。」
「八成是忘了,我看她匆匆忙忙,拎起行李就走了。」
「媽,你確定那人說的是下午的事?」
「他說得很清楚了。唉,早就跟裘裘說過幾百遍,出門在外,凡事都得當心點幾個女人討論完畢,紛紛放松的吐出口氣,就像聚集時那般,一陣雜沓腳步聲,人已遠離。
有那麼一剎那,血液全都塞在腦血管的嚴沈吳在猜,會不會對方有了結論後,乾脆反將他一記地收了線?
但她沒有。
只是隨之而來的疑問令他的眼皮又開始狂跳,白煙冒出頭頂。
「那你找裘裘做什麼?」
當下,原子彈在他腦中再度引爆。他發誓,找到她人一定二話不說宰了,寧願賠給人家一筆喪葬費,他要剝她的皮、喝她的血。
好久,不曾這麼暴跳如雷的想痛宰誰了!
「她去哪了?」氣極反笑,先前的煙硝味全讓他斂進骨子里,沒瞧見他的眼,誰也不知道他的戾氣有多重。
計程車司機瞧見了,更緊張了。
電話那頭確定女兒無恙的簡梅妹,又有聊天的興致了。
「怎麼,我沒跟你說嗎?」
嚴沈吳的眼皮跳得不像樣,要支付的喪葬費可能得加倍,因為他在考慮要不要連這個嘮叨的女人也順便宰了!
簡梅姝不知死活的自問自答,「我沒說嗎?怪了,我應該說啦,你……喂,你啞啦?怎麼不出聲呢?」
出聲?哼,他惡笑,他只想出拳頭。
「喂,你還在線上嗎?」
沉重的呼吸聲讓她知道,他還在。
「這位先生,對噢,我還沒請問,你尊姓大名?」
「嚴。」
「顏面傷殘的顏?嚴重的嚴?還是閻羅王的閻?」簡梅姝完全無視人家的冷淡,熱絡的拉攏關系。
「嚴肅的嚴。」這女人怎麼開口沒好話?
「喔……嚴先生,我真的沒跟你說裘裘去哪兒了?」
他干麼騙她。「沒——有!」
「是嗎?」她的語氣很懷疑。「可是,我們不是聊了很久?」
握著手機的手一緊,《一《一《丫《丫的,想到自己竟然跟對方蘑菇到現在,腦門疾掠過一抹不祥,他真後悔撥了這通電話。
「裘裘飛紐約出公差……」
得到想要的訊息,向來神準的第六感警告他,快撤,否則將後悔莫及。
可惜,簡梅姝怎肯輕易放過敢在她面前囂狂的小夥子呢?
「嚴先生,剛剛你說我們家喪裘下午時撞了車,那你也在場嘍?」和善的語氣裝著滿滿的「請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等著听」的期待。
陰魅的神情閃過一抹無奈的自嘲,嚴沈吳在發飆前丟了句麻煩,摔開手機。
這次,他關了機,一了百了。
街角的電話亭里,男人的身子隱在陰影中,他壓低聲音,隨時注意著周遭動靜。
「有個壞消息,我們老板這星期會來紐約。」
「嚴沈吳也飛到紐約了?」
「沒錯。」
對方低咒了幾句。
「他不是向來不愛管事,怎麼會突然出現……該不會是你露了餡?」
「不可能。」男人的口氣很篤定。
「可是……」
「你放心,跟你洽談的人還是昆丁,沒變。」
「確定沒影響?」
他輕哼著,似乎在嘲弄對方的大驚小敝。「只要你遵守約定,我這里你不用擔心。」
「放心,我不會吞了你這一份。」收線前,對方仍不忘口出警告。「你最好別出岔子。」
「合作了快兩年,你幾時見我捅出樓子?」
那是因為嚴沈昊不曾突然出現呀!
電話那端的人听男人語氣輕狂,忍下住語重心長的嘀咕。「小心駛得萬年船呀。」
「安哪!」
同時收了線,男人多等了幾秒才走出電話亭。
第三章
紐約
飛機一落地,甄裘立刻像無頭蒼蠅般四處飛。
「快呀、快呀。」事情沒辦好,她就是心難安。
劉若蘭被她嚇了一跳。「裘裘,你上哪兒?」
「找電話。」
「你忘了什麼嗎?」
「是呀。」她一臉苦瓜。「若蘭姊,行李麻煩你先張羅好嗎?我馬上就回來,對不起,謝謝你,無限感激。」
連珠炮的輕喊將劉若蘭搞得暈頭轉向,她努力的捉住重點。「你要找誰?」
「我媽。我忘了一件事情。」隨口應話,她邊跑邊詛咒。「真天壽,怎麼會忘了交代呢?」
「裘裘,你到底……裘裘……」
「我馬上回來。」
甄裘跑得急,劉若蘭追了幾步,沒追上,回眸瞧見老板的臉色變了,她只得放棄。
先安撫老板要緊,否則裘裘也甭回來了,直接原機遣返台灣。
「裘,我和老板慢慢走,你處理好就來噢。」她不忘加上一句。
身形中廣的李加林臉色陰沉,沒浪費力氣走向她們,他可是發薪水的老板,有他的威嚴要顧。
「甄裘上哪兒?」
「啊,她去洗手間……呃……」眼尖的瞄到他身後的指示牌,她住了口。
老天保佑,千萬別讓老板抬頭看到那塊牌子,洗手間可在反方向呢。
李加林果然沒留意,他只顧著數落與發飆。「懶人多屎尿,怎麼剛剛不在飛機上先解決呢?」
「那時等著上廁所的人很多呀。」她和氣的笑道,才不會呆到跟他透露,機上的廁所在某人光顧過後,就壞了一個,而這某人……偷覷了眼始作俑者消失的方向,她輕吁口氣,「我們先去拿行李,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