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敢!
雖然在第二天,趕來補報訊息的吳承安糾正了她的揣測,可是,已經來不及彌補逐漸擴大的裂縫了。
怒火延燒了一整天,氣昏了頭的孫守嫻招兵買馬,在家里開瘋狂派對;派對雖然名曰瘋狂,但並沒有失控,只是,還不到十一點,幾個好友見她累得都快睜不開眼,全都識相的退場走人了。
文馨跟佳娥想留下來陪她,她笑得乏力,婉拒了。
她只想休息,好好的睡個好覺!疲憊的拖著沉重腳步走到廚房,才關好後門,惺松的眼就瞧見了流理台上的那一團亂。嗚……
「我在干嘛呀?」嗚呼哀哉,她猛地蹲下,雙手捂著臉。「我是自找罪受啦!」裝什麼英雄好漢嘛,佳娥自告奮勇要清完廚房再走時,她點頭就好了,干嘛拒絕她呀!心情已經夠不好了,偏還蠢到找人來家里胡搞瞎搞,而她又是那種見不得亂相沒清完就上床睡覺的拗性子,若放任這些髒碗盤在水糟里過一夜,她哪睡得著覺呀,腦子鐵定被一只又一只聞香而來的螞蟻爬滿了!
頭更痛了啦!
半晌,她認命的起身清理那一團亂,結果手一滑,一疊沾了鹵汁及女乃油的小盤應聲碎成片片,瞪著越清越亂的廚房,不知怎地,眼淚就這麼撲籟籟的滑下臉頰。
何苦呢?她何苦這麼作踐自己的生活呀?!
心情太過紊亂,她又蹲下去,撿了幾片碎片,驚覺到指月復傳來的刺痛時,這才發現到被劃破了……她動也不動的杵在碎片堆里發呆,不知道時間跨過凌晨,也沒听到有人開了門進來。
風塵僕僕趕回家的司空邵得看見的就是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一緊,下意識的拉起嗓門,「你這是在搞什麼鬼呀?」
孫守嫻嚇了一大跳。
「阿得?」
「不是我是鬼呀?還是,你以為我是遲到的客人……」後知後覺的他終于看到她頰上的濕濡,他僵了僵,下意識的走向她。「你是怎麼了?哭什麼哭?我又還沒罵你趁我不在就呼朋引伴將家里弄得一團糟!」
還沒罵她?
當下,她的眼淚冒得更凶了。
她累死了,心里難過死了,偏他不懂得憐香惜玉,甚至還得理不饒人的指控她尋歡作樂,這下子,她忍無可忍了。
好,要吵就來吵個夠本!
「你還知道大門在哪里呀?」胡亂伸手拭去頰上的淚痕,她抬高下領,不服輸的瞪著他。
見眼中帶淚卻仍顯執拗的她一如平常般反擊,司空邵得胸口的抽痛緩和下來。「你為什麼哭?」
「要你管!」
「我不管誰管哪,說吧,你又怎麼了?」
又?
她絕不跟他談和;至少,今晚休想!
「說呀,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想我養在外頭的小白臉,行了吧?」
左一句、右一句,全都是嗆死人的氣話,司空邵得忍氣吞聲,伸手想接替她拭淚的動作,但是,她的臉一別,明擺著要他保持距離,他微惱。
「三更半夜,你窮鬧什麼?」
听出他口氣中的不耐與無奈,她的心縮了縮,卻不知怎地,剎那間,烈如焰火般的脾氣硬就是爆了出來。
「知道現在是三更半夜,你還回來干嘛?」
「你說那是什麼話?這是我家……」
「你昨天晚上可沒回家呀!」她特意強調那個家字。
他一愣。
「你整晚都沒睡?你不知道我人在高雄?該死,承安沒跟你解釋嗎?」他要宰了不負責任的吳承安。
「他又不是我老公,為什麼是他來跟我說?」
他不懂了。
「承安他真的沒說?」
「我有必要听他廢話嗎?」
噢,司空邵得懂了!
「你這擺明了就是要找我開戰!」雙手盤胸,他理直氣壯的反指控道︰「我一直要找你說,是你自己愛理不理的掉頭……不對,你是壓根就不听我說,還敢怪我?」
听他這番簡直是強詞奪理的反駁,孫守嫻更是怒氣沖天。
「你還有臉喊冤?有哪個女人比我更賤命?你要出差,重點都還沒說出來,就先撂下一堆吩咐,我是誰?我是你老婆,我不是你花錢請的菲佣耶……」越想越氣,她忍不住一個跨步,火辣的飛拳往他肚月復捶去。「你好歹也尊重我一下,行嗎?」
見她淚漣漣,司空邵得想委曲求全,但是,他也有話要說。
「你鬧了一整天,我還能怎樣?機票都已經買好了。」
「那是臨時的講習會嗎?不是,對不對?可是,你就是故意想拖到最後一秒才跟我說……」
「什麼叫最後一秒?當初一敲定這事,我就跟你提了,是你自己忘得一干二淨,敢怪我?」他也是因她而心煩,所以壓根就沒記得再次跟她提這事。
「我才沒有!」
「沒有?你還真好意思賴帳哩,誰知道你成天在想什麼,我的話,你全部左耳進,右耳出,听都沒听進心里。」見她圓睜的怒眸盈滿淚水,他又氣又不舍。「因為時間很趕……」
「很趕?我是夜叉嗎?你有必要走得這麼急嗎?」
他急著解釋,可她仍舊怒氣未減,分明就是想栽賴他的罪狀,牙一咬,他索性攤開來嘀咕。
「反正你就是要挑我的雞蛋骨頭就是了!」
「是你的雞蛋里太多骨頭了,我挑都挑不完呢。」
「你呀,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總之,你就是不想讓我的日子好過啦,我沒說錯吧?」見她因他的反控而氣急敗壞的踹著地板,他面容板得更緊。「唉,你的腳沒知覺了呀?沒穿拖鞋就這麼踩呀踩的,地上都是尖利的玻璃碎片耶。」
長臂倏展,準確的攫住她,還沒拖離她,就被憤憤不滿的她給抽回了手臂。
「我的腳,就算斷掉也不關你的事,今天你別來吵我。」氣紅了眼,孫守嫻決定拋開一切,連一地的碎玻璃也不管了,一趕他走,她馬上就跳上床鋪,大睡特睡。
「吵你?是誰先開戰的?」「你!」
「小嫻,你最近為什麼老是無理取鬧……」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兩人互換了道目光,誰都沒移動,以視線拼氣勢。
你不去接?
不!又幾秒後……該死,你還不接?偏不!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斷了,像是不達目的便誓不甘休,旋即又響,再斷,再響,持續響著!
司空邵得不耐的大嘆一聲,捺不住地走向電話;而孫守嫻眼神一挫,快步攔下他,雙手一把揪住他的襯衫,不由分說地領著微愕的他往大門走。
「電話在吵……你在干嘛?」
「別亂接我的電話。」「你的?」
「對,沒錯,我的小白臉找我,不關你的事,你給我滾到隔壁去,少杵在這里礙我眼。」
當下,司空邵得變了臉。
她又趕他走了,三番兩次這麼傷害他的男性自尊,她以為他真不舍得翻臉嗎?
「滾哪你!」「孫守嫻,你別玩得太過分了。」
「我就是要這樣!」
兩個處在氣頭上的斗雞拉拉扯扯,多半是孫守嫻拼了命的在推,滿心氣嘔的司空邵得像泥鰍般的扭閃,拉鋸戰僵持了好幾分鐘,勝負難定。
論力氣,他絕對不輸她,一只手就足以擺平了氣憤難當的她;可偏偏,生怕光著腳丫子的她不小心就被碎玻璃劃破了肌膚,也怕拉扯間會誤傷了她,心有顧忌的他像手腳都被纏縛,逐漸屈于下風,當然,他就這麼硬生生的被她推出大門外。
「小嫻!」他氣急敗壞的低喊。「你究竟想怎樣?」
「我今天晚上不想再看到你。」
瞪著轟一聲合上的大門,他難以置信。
她真的敢!
而且,也真的又再一次的將他掃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