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除非你讓我看族譜,要不然我……」
「等等,小心!」
曹芷倩一路退後撞上供桌,高架上的燭台被她這樣一撞,馬上搖搖欲墜,她一抬起頭,就見到燭台正從上頭掉下來,就快要砸到她了!
「啊──」
「小倩!」
曹芷倩害怕的趕緊閉眼抱頭,卻在下一刻發現有個溫暖的軀體緊緊抱住她,將她壓在下頭,緊接著匡啷一聲,銅制的燭台摔到地上,發出驚人的響亮聲音,讓大家都嚇了一大跳。
直到聲響停止後,她才敢睜開雙眼,抬頭看著將自己壓在下頭的白莫堂,只見他額角多了一道被刮破的傷痕,迅速滲出血來。
她錯愕的微微愣住,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隱隱作痛著。「莫堂,你受傷了?!」
柳丹詩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慚愧的低頭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小傷而已,沒事的。」
「都流血了,哪里叫沒事?」曹芷倩又氣又心疼,直接拉住他就往祠堂外走,「你跟我來!」
跋緊將受了傷的白莫堂帶回他所住的客房,曹芷倩又急急忙忙的奔出去,像是火燒一樣。
模著額上流出的鮮血,直到現在白莫堂才感覺到一種痛麻感正在傷口處蔓延,讓他有些難受。
為什麼剛才的那一瞬間,他會沖上前去護住她,害自己變成了替死鬼?
他微皺起眉頭,對自己下意識做出的行為感到不解,出聲提醒也就夠了,為什麼要突然沖出去,像是連命都不要了一樣?
正當他還在困惑自己這意料之外的行為時,曹芷倩又提著一個家庭小藥箱出現,她將藥箱放在桌上,手忙腳亂的打開蓋子,緊張到了手足無措的地步。
「天哪……你再忍耐一下,我馬上就好。」
紅藥水、優碘、紫藥水……該用哪一個好?啊啊啊──要先消毒才對,雙氧水到底是哪一罐?
瞧著她難得一見的慌亂模樣,白莫堂倒是非常愉悅,只覺得現在的她很可愛,完全月兌去平常時的那張高傲、堅強面具。
她外表看起來強勢,但其實是個非常天真的人,這是和她相處一個月下來,他所感覺到的,真正的她。
「啊,終于找到雙氧水了!」
曹芷倩打開雙氧水瓶蓋,有些擔心的開口,「我先幫你的傷口消毒,會有點刺痛,你要忍耐一下哦。」
「不要緊,你就弄吧。」
拿起棉花棒,她小心翼翼的在他傷口上擦拭,微咬住下唇,就像正在痛的人是她一樣,這讓他又是莞爾一笑,真是拿她這夸張的反應沒辦法。
因為擦藥的關系,她的臉蛋第一次靠他靠得異常的近,這讓白莫堂不由得被她精致的五官所吸引,陷入微微失神的境界。
她長得很好看,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但之前兩人之間總有著距離,彼此的互動僅止于表面,所以對自己來說,曹芷倩只是個漂亮的女圭女圭,只能觀看,而無法踫觸。
但就在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突然消失無蹤,彼此的心靈瞬間貼近不少,她替他上藥的認真表情讓他有些著迷,甚至舍不得移開自己的視線,只想這樣一直瞧著她。
他到底是怎麼了?白莫堂內心的困惑越來越多,卻還是任由自己一直將視線放在她身上,完全不打算移開。
原本認真在上藥的曹芷倩,突然察覺到他凝視的視線,害羞的微皺起眉。「干麼,我的臉有什麼好看的?」
他馬上回過神,但表面還是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看看你有沒有被傷到,如果受了傷,就可惜這張漂亮臉蛋了。」
曹芷倩沒想到他會開口稱贊自己的長相,這讓她瞬間不知道該怎樣反應,只好繼續替他上藥,以掩飾怦然心動的感覺。「無聊,這種恭維話對我來說是沒有用的。」
但她明明就听得很開心,嘴角微微勾起,要笑不笑的,一看就知道只是在死鴨子嘴硬而已,原來她也會有害羞的時候。
此刻曹芷倩明顯多變的豐富表情,更是讓白莫堂感覺到,其實她早已對他敞開心扉,不再像之前那樣防他防得死緊,打定主意就是要將他給趕出去。
他應該是要得意才是,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的內心倒是出現一種不安的情況,有些心虛,有些……顧忌。
在這座曹園里,他不該有牽絆的,只因東西一到手之後,他就會離開這里,再也不會和曹家有任何瓜葛。
但曹芷倩對他態度的轉變,讓他隱隱感覺到,情況似乎開始月兌離掌控,往無法預知的那條路發展了……
白莫堂明明就只是受了一點小傷而已,但曹家人對他的態度,卻讓他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正在生一場不得了的大病。
不良夫妻附加柳丹詩每天照三餐對他噓寒問暖,次數頻繁到讓他感覺有些頭痛,而曹芷倩堅持每天親自幫他擦藥的舉動,更是讓他感到非常受寵若驚,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她的舉動越是靠近,就越讓他感到不安,所以他開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讓她再繼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原本深沉平靜的心逐漸浮動起來,他隱約知道原因是什麼,卻又刻意忽略,不去理它,以為這麼做就可以壓下一切躁動,恢復以往的冷靜。
但他錯了,而且是錯得離譜……
「白莫堂,你最近似乎怪怪的。」
原本平常只有白莫堂一個人的廚房,今天又擠入了曹芷倩,而且掌廚的人換成她,他只有在一旁幫忙的份。
輕攪著在鍋子中的湯,她一邊注意著火候,一邊笑著開口,「是那一個燭台把你的腦袋給敲笨了嗎?要不然你最近怎麼都沒什麼反應,超級遲鈍的。」
與其說是遲鈍,倒不如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吧,這段時間他常常露出深思的表情,雖然讓她感到有些困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這樣的事情。
想了好久,她決定還是以這種像是半開玩笑的口吻起頭,听起來比較自然,也比較不會尷尬。
只不過……她問題都問了好一段時間,卻始終沒听到他的回答,只好放下湯匙,轉頭面對著他。「白先生莫堂。」
「嗯?」他終于有反應的回過神來,明顯笑得有些心虛,「你剛才說了些什麼?」
「你真的變笨了。」曹芷倩忍不住蹙起眉,「這讓我的戰斗力直線下降,連一點斗志都沒有,之前那一個有城府的白莫堂跑哪去了,你是哪里過來偽裝他的冒牌家伙?」
說真的,這樣的白莫堂讓她感到非常不習慣,真想馬上動手剖開他的腦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原來在你的眼里,我是個有城府的家伙。」他狀似無奈的聳聳肩,「有城府的家伙都能被你使喚來使喚去,當個連薪水都沒得拿的男佣,看來你是魔高一丈,比我這個城府深的人還要可怕。」
「這可是你自己甘願的,怨不得我。」咦咦咦?怎麼話題被他一轉就偏掉了?不行不行,趕緊再扭回來,「話說回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很可疑哦。」
白莫堂也不回避,反問她,「你想知道?」
「你願意告訴我?」她雙眼突然睜得大大的,顯然已經等很久了。
「可以呀。」他笑笑的回答,「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曹芷倩冷眉一挑,拳頭又想揮過去了,「白、莫、堂,你……」
「喔,我似乎聞到了什麼燒焦味道,你的湯該不會即將報銷了吧?」
「啊──糟了糟了,我的湯……」
輕輕松松的一句話,馬上再度轉移掉曹芷倩的注意力,讓她沒時間將心思放在他身上,這時他才將笑容慢慢卸下,又陷入沉思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