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去客廳睡呀。」她小聲的建議。
不是她突然保守,也不是她惺惺作態,而是她忽然有點怕了;萬一,事情弄假成真呢?
萬一,就只有她當了真,而雷塹無心參與呢?別忘了他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回紐約呼風喚雨去了,如果她一頭栽進去,可他從頭到尾卻只是窮極無聊的呼嚨她?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近來,太常跟他有親密的肢體接觸,他只做,卻從來不說,可她開始胡思亂想了,若再不理智一點,她怕自己到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還是睡沙發好了。」
「你不怕你爸爸懷疑?」
姜文瑩無言以對。
是呀,她的房間讓給爸爸住,她的男朋友上門投宿,而她睡在各廳的6。夕發上7沒情人關系,後陽台卻咄著他的問周內褲,還一基了他的私人物品’!
爸爸一定會犯疑心的。
「媽則,你干嘛不多買幾套寢具呀?至少有客人來時,客房也可以打.個一下暫時充數呀。」她嘴里怨他,心里是越來越不屑自己的鴕鳥行徑了。
應該一開始就將被人騙錢的事實跟爸爸招了,現在也就不會接二連三的被迫以謊圓謊了。
是她歪種,隔了幾百公里,她可以借由聞聲不見人的電話線跟爸爸吐實,心虛的不去想像爸爸失望的神情;可一旦面對面,她就成了啞巴,什麼實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吞吞吐吐的任由爸爸繼續誤會下去!
「我沒預備有客上門。」
雷塹持平的口吻堵死了她的嘴,進了他的房,才察覺他的手始終輕松,卻帶著讓她緊張的堅持攬著她的肩膀。
她扭首,瞪著他的手。
「你有必要做得這麼傳神嗎?」算啦,不過是在他的大床睡幾個晚上,她應該不會控制不住對他的紊亂情緒。
「要做,就做到最好。」
喝,客串演出,他也做得這麼認真?
「反正你理由特多。」扯扯身上的睡衣,她打了個哈欠。「睡覺時間到嘍,困死了。」
雷塹扯開被單,像往常他們同床時那樣先拍松幾個大枕頭;因為她跳上床後,總喜歡將腦袋靠在一堆柔軟的枕頭堆里磨磨蹭蹭,然後他開始月兌自己的衣服。
他習慣果睡,但為了配合對他的仍舊靦腆的她,他只得留下那條四角內褲。
走到床邊,她頰面嫣紅的偷瞥著逐漸光果的他,身子突然微微起了哆嗦。
「怎麼了?」他沒盯哨,卻總留意到她的一舉一動。
「我先上個廁所。」
「緊張?」
「呵呵。」他還真是一針見血呀。「剛剛喝太多水了。」她快步踱向洗手間。
瞧他們眉來眼去的曖昧樣,蘇熒越瞧越不是滋味,鬼影淡出不悅的陰森寒氣。
「雷塹,你真敢!」
「我已經做了。」
走到洗手間門口的姜文瑩沒聾到忽略雷塹嗓門微大的自言自語。
啊,又來了!
「你別又犯神經了好嗎?」停步佇立,她神情憂慮的望著他。「這幾天你就忍著點,盡量別在爸爸面前起乩好嗎?被他知道我們住在一起已經夠要命了,如果他知道你有幻想癥,絕對會拆散我們。」
「拆散我們?」
「沒錯。」
雷塹一挑令她越看越順眼的劍眉,無聲詢問。
「呃,我是指演戲的我們。你在客串的角色,記得嗎?」迎上他默然專注的目光,她的笑容端的很勉強。「你別會錯意呀,我沒別的意思。」說完,她像陣風似的閃進洗手間。
偏偏,雷塹放任自己會錯意。
拆散他跟她?
不知怎地,他笑得合不攏嘴,尤其,在見著幾近透明的鬼影在剎那間扭變成駭人的黑影,笑聲更狂妄了。
人鬼大戰,他又扳回一城了!
oo
棒天中午有人按門鈴,姜文瑩正在廚房忙著切切洗洗,做牛做馬。
不知道安了什麼心眼的雷塹一早就硬拖著她出門,買了一堆補品回來;他掏的錢,要她炖煮給爸爸吃,然後氣定神閑的他丟下一句有事待辦,晚點回來,就奸詐的閃人了。
哼,存心想坐享其成嘛!
「小瑩?」
噢,忘了雖然爸爸人就在客廳,可是扭傷的腰沒有奇跡似的在一夜之間完全康復;她仍心疼,可這也證明,爸爸是真的受了傷,不是借機留下來探探虛實。
問題是,那又怎樣?
「秘密,遲早會曝光的!」她低嘆。
門鈴又響……
「小瑩,有客上門了。」
她擱下菜刀,順手取餅毛巾擦手。
「客?」
「你是沒听到門鈴聲呀?」
「听到了啦!」鐵定不是找她的,因為她又沒約人。「誰呀?」
「小畢呆,我跟你媽給你一雙漂亮的腿,就是要你別暴珍天物,你呀,走到門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早就將一對小鴛鴦吵醒的姜鴻濤笑道,啜了口女兒泡的人參茶,舒舒服服的斜躺在長沙發上,听門鈴再響,他順口一提。「應該是你周叔叔啦。」
她微怔。「住在村口的那個周叔叔?」她月兌口問道。「他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里?」
「我跟他說的呀。」
她聞言嚇得停下腳步,難以置信的瞪著爸爸。「你?爸爸,你干嘛跟他說呀?」
「女兒在台北買了房子,這是好事,街坊鄰居當然都會問上幾句嘛,他們又不是不認識你呀。」老眼未昏的眸神炯利利的瞅著她。「怎麼你一臉的青哪?」
青?才只是青?她還以為自己的臉色已經發黑了!
就說不該當鴕鳥的,看吧,她替自己勾勒了一個教她頭痛不已的大謊呀,這下子她更難以啟齒了。
「呵呵,大概在廚房間到了。」強迫自己放柔口氣與神情。她再問︰「周叔叔來做什麼?」
「也不知道門外的人是不是他呀,我只是順口提到他今天會過來一趟。」
「你確定周叔叔今天會過來?」她捺著性子追問。
不是她不好客,可是她又沒派帖子,也沒四處宣揚,這些從小看她長大的街坊鄰居未免也關切得太快了點吧。
「會吧,他說要上來的呀。」
會吧?!「爸爸,你也不太確定?你們到底連絡了什麼?」
「他說要幫我帶黑屎上來的呀。」
「黑屎?黑屎!」她大驚失色,臉色當真變黑了。「爸爸,你叫周叔叔把黑屎帶上來?」
「嗯。」
爸爸的頭才點下,隱約就听到屋外傳來幾聲熟悉的狗叫。
她要暈了!
「黑屎在外面,它真的就在門外了!」嘴里輕喊,她拿著毛巾猛擦臉,因為,冷汗開始直冒上來了。「爸爸,你為什麼要叫周叔叔帶它上來?」
「什麼為什麼?反正你周叔叔也剛好要上台北來呀,順路。」
「不是啦,你為什麼要叫他帶黑屎上來?」
「唷,我要在這里住上個幾天,你叫我放它一只狗住在家里?」姜鴻濤不滿的嘀咕。「平常就它跟我做伴,你不是常說我跟它相依為命?現在我不在家,它孤零零的很可憐哩,不弄上來,你要它活活餓死呀?」
姜文瑩翻眼白了。「它是狗,不會餓死的啦。」
「夭壽,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它是只狗又怎樣?狗就不需要吃飯呀?‘謀采’黑屎它對你這麼好,每次你才走到村子口,黑屎就已經像看到肉骨頭似的朝你撲過去了,你全忘了呀?」
又怪她了?「我……」
「你不喜歡它來這里?」
「我……又沒有這樣說。」她應得有氣無力。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來湊熱鬧她都無所謂,但是,前提是這房子得真的是她的呀!
見女兒一臉為難,又結結巴巴的像吞了幾斤黃連,姜鴻濤的微笑黯淡了些。
「要不然,我看我還是回家去好了。」他作態要起來。「沒人喂它,我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