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心情後,她才慨然感嘆,曾經遺失了心魂的生命竟然還可以再展現美好!
雖然她還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走路,但,在不斷的嘗試與努力後,原以為廢了的雙腿漸漸的有了奇跡,腳指頭可以自行蹬呀蹬,捏捏十個腳指頭,已經可以感受到教人眼眶發熱的痛意……走路,幾乎是指日可期的事實了。
誰能想到,她還沒離開輪椅,卻已經可以上場打籃球?
三個高頭大馬的男生全都擠上了車,再加上一個瘦伶伶的她,原本還算寬敞的空間霎時變小,有點擠,再加上汗水淋灕的氣味充盈,四個人全都不約而同的按下車窗,讓車內通通氣。
瞄了眼身邊的崔本妍,李丞棣忽然嘆口氣。
「二哥一定會很生氣。」
「咦?」她望著他,心生不解。
「為什麼?」李丞武也不懂他的話。
「小妍的臉上眼身上都帶傷,你忘了?」
自後望鏡瞟了眼,李丞武不以為然的聳聳肩。「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李丞棣不再吭氣,滴溜溜的視線又朝崔本妍微詫的臉上轉了轉,笑得頗有深意。
一路上嘰哩呱啦的四個人吵個沒完,很快的回到家後,一下子又將氣氛喧擾到最高點。
在廚房忙著的沈秀珠听見他們的興奮,笑得眼都眯了,听到聲響自樓上走下來的李丞璟依舊是神情優雅的斯文樣。但,在瞧見崔本妍的臉後,眼光快速的挪到李丞罡身上,唇畔泛起看好戲的慵懶淺笑。
唯獨杵在客廳望著他們歸返的李丞罡不吭氣,雙手插在褲袋朝她踱進幾步,面無表情的瞪著她左頰、左臂的幾處小擦傷。
罷從廚房走出來的沈秀珠也看到了崔本妍身上的傷,她驚呼一聲。
「小妍,你的臉……怎麼回事?」
「沒有啦。」毫不在意的伸手朝臉頰拭去,指月復一觸到傷口,她不禁低吸著氣,依然笑容盈面。「一點小擦傷而已。」
沒錯,的確只是一點小擦傷,可是……沈秀珠責備的眼神掃向甫進門的三胞胎,她各瞪了他們一眼。
「你跌倒了?不是只在場邊觀摩嗎?你們是怎麼顧人的?真是的,完全沒辦法讓人信任……」心疼得半死,她快步取來藥箱,眯眼端詳著崔本妍的傷口。「幸好不是太嚴重。」
「還好啦,其實根本連藥都不必擦。」她笑著接受李媽媽根本不容她拒絕的醫療,興奮的心情可以用手舞足蹈來形容。「誰叫阿武將球丟得太遠了,為了救球,所以才會翻車呀。」她傷在身,可樂在心里,因為,她摔車了,三胞胎此她更驚惶失措。哈!!
「喲,你怪我?」
「不怪你怪誰呀?沒事沒情用那麼大的力氣,存心要我累死。」
「是你自己太拚命的。」
「做事情本來就該盡心盡力呀。」
「喏,你自己听听,是你太貪玩了,別想將罪賴在我身上。」
不知死活的李丞武沒注意到李丞罡的臉色變了,接過老麼遞來的冰咖啡,沒急著拉開拉環,還不由自主的對她發出評論。
「喏,都多久了,怎麼你還在喘呀?」
「呵呵。」撫向胸口,崔本妍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輕喘沒斷過。「真的耶。大概是玩得太起勁了,一下子調不回正常的呼吸吐納。」
「飼料雞,才動一下就喘成這樣。」
「誰像你們天天跑跑跳跳呀。」笑著回嘴,她漫不經心的替自己順著胸口,輕抿起唇。
是她多心嗎?怎麼覺得胸口悶悶的?難道真是因為運動過度?
「所以說,你以後最好再多花點時間做復健,免得動不動就喘得像個過期的幫浦……咦,老二,你干麼變臉?」
李丞罡沒理會李丞武的大驚小敝,傾身,他將笑容未褪的她抱起,下意識的將鼻梢探進她的頸項,輕嗅了嗅她身上的汗水味,更加的攬緊她,在走向飯廳的同時,他沉聲下令。
「以後,不準你再去玩球!」
「為什麼?」李丞武嘴快的替輕愕的她問出。
「因為,是你們硬將她栽進我的管轄範圍的,你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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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臉色自晚餐後就沒開展過的李丞罡依然不得安寧。
即使,他的房間跟她隔了一道樓梯,可整個晚上,他的心都擱在樓下的她。
她咳了好久,不是那種要人命的重咳,而是斷斷續續的有一聲沒一聲的咳咳咳咳……咳得他心神不寧。
悄聲的走近她的房間,他雙手盤胸,輕輕的用腳推開那扇半掩的房門。
丙然,她還沒睡!
「還不停?」
「咦?」楞了楞,微帶驚喘的她望著房門。「是你?吵到你了?」
擰著眉,他的聲音若有似無,再听她嘆起歉意,便不假思索的走向她,坐上床沿,傾身將掌背貼向她額頭,眼底掠過一抹擔心的沉凝。
「有點冷!」
「對……對不起……」細抽著氣,她擠出一抹可憐兮兮的殘笑。
「感冒了?」
「呃,大概吧。」崔本妍又咳了幾聲。「你是還沒睡?還是被我吵醒了?」
「都有。」
「都有?」
「你得去看醫生。」凝望著她,李丞罡忽然起身離去。
崔本妍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無措。
他貿貿然的闖進來,又莫名其妙的離開,還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問題?還是命令的話,她瞧不出端倪,只覺得一頭霧水。
但,瞧這情況,說不定他原本只是要喝杯水,恰巧听到她的咳聲,恰巧走進來,恰巧說了些話,然後走人回房休息。
大概是這樣吧!
心里的結論才剛下定,又听到他悄如貓行的腳步聲踱進房……她驀然心喜,感覺心跳更疾。原來,他還沒回房去睡覺。
「你又回來了?呵,我只是太久沒玩得這麼累了……」閉眼輕笑,她感覺到床頭緩緩升高,才剛睜眼,床鋪就彈了彈,他又坐回床沿,一只冒著熱氣的馬克杯湊近她的唇。「什麼?」
「熱開水。」
「我不覺得渴。」
「喝!」
杯口就著她的嘴,他深沉的黑眸凝望著她,她不喝也不行哪,輕吁,她慢慢的喝了他自始至終捧著的熱開水,他悶著臉,難得耐心的盯著她小口小口的喝光那杯熱水。
「好點沒?」
「嗯。」她只是點點頭,微笑。
本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毛病,不過是稍微咳得嚴重些、喘得頻繁了些,且覺得比較累,而這些反應對一個久耒運動的飼料雞來說,都很正常呀,真的沒什麼值得擔心的事,她不想太大驚小敝。
可他的舉止讓她覺得窩心,比那杯熱開水還要溫暖她的心。
李丞至沒再說什麼,指頭勾著空杯,另一手頂高她的下頷,就著昏暗的壁燈打量起她的臉色,覺得她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卻不再是那種讓人擔心的死白……他挪動手臂,將床頭放平一點,神情憔悴的她需要睡眠。
不假思索,她攫住他的手臂,見他朝自己拋來疑惑的一眼,心微愕,趕忙又松開手,放他自由。
而他沉斂的黑眸盯向她,等著她的下一步。
「呃,你……」她欲言又止。
「說呀。」
「再陪我一下?」
「陪?」
「我只是……呃,只是……我也不知道……」囁嚅著,一抹淺紅飛上她的雙頰。
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那份貼心的感覺在胸口窩久一點,她喜歡有他陪在身邊,有他在,心便有了圓滿的安定。雖然,他從不曾說過半句甜言蜜語,也未曾對她做出真正會讓她臉紅心跳的行徑,可是,迷戀本來就是種說不出所以然的感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