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著臉,田沐山瞪緊她的動作,就在她再度飛身躍起之際,他偷步上前,疾攬住她的腰,極力地將她的動作鎖住。
「你放手!」
「夠了,你別再發潑。」他真的要生氣。
「要你管!」恨聲嘟噥,虔素葆趁他不備,狠跺腳,直接用腳跟跺中他的腳背,又將身子躍離。
她的口氣已經夠辣夠潑,可她的動作更是教他傻眼。
「阿葆!」口氣上揚,他想翻臉,如果她再這麼胡鬧的話……
可虔素葆當真是不顧一切的卯上勁力的惹火他。
他的怒氣、他的忍讓、他的一再討好,她全都看在眼里;問題是,她想借題發揮、她想泄憤、她想徹徹底底的跟他——一——刀——兩——斷!
明明,是她差點被侵犯,她想恨他,想恨死他,可是她氣,真的是氣呀,氣她必須在腦子里將那天晚上的情景一而再的重播,才可以持續著對他的怒氣、對他的恨,還有,斬草除根的斷絕對他的心動。
為情所傷,一次就夠她受的,再來一次……尤其,他給她的感受是吳銘方所遠不能及的,若真再來一次……真再來一次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承受的空間。
「你究竟鬧夠了沒?」一手撥開她的飛毛腿,他厲聲怒斥。
「沒!」
啐,他就知道她會這麼嘴硬!
杯起臂膀,田沐山將她的身子擋向右側,見她跌步向後,心里篤定她起碼得再兩步才能止住跌勢,凜著氣,他順勢抬腳往前方直踹。
一方面,心中的篤定甚深,料她沒這麼快又再度發難,另一方面,他的心情實在是郁卒得無處可發,憋這麼久,極欲借著拳腳動作泄憤,將連日來所有的不滿都由這記回旋踢給釋盡。
怎知她的身手硬是了得,不但立即拉大雙腿的距離以止住跌勢,甚至還能借力使力地又再撲向他,意圖再接再厲的迎上他難得的回擊。
就這樣,他來、她去,時間算得不能再巧,她躍向他的身子正中目標,被他又長又猛的腿掃一記,直接被踢出道場外。
「阿葆?!」
「God!」
「天哪!」
幾聲不敢置信的驚呼,學員們紛紛圍上來,急呼呼地將她給扶起。
「阿葆,你還好吧?」在她身邊蹲下,黛碧的臉都給嚇白了。
方才他們一伙人全都是凝著氣看他們拳來腳往,沒有人敢冒死進場當準死無疑的箭靶子。
明眼人都知道阿葆一心一意想惹火阿山,可明眼人也都瞧出來,阿山是咬著牙根一忍再忍,滿腔怒火全都握在拳頭里,卻死都不肯出手還擊,直到那陰錯陽差的一記回旋踢……陰錯陽差,當真是陰錯陽差呀。
倏凝氣,虔素葆的臉白得泛青。
還好吧?不好,她痛得快死了,那混球的一腳將她肚子里的腸子都給絞成一團,色君子見多了,她沒見過這麼狠的色君子!
「阿葆?」輕拍著她的臉頰,黛碧擔心的喊著失神的她。
忍氣提勁,虔素葆勉強一笑,「沒事啦,回去擦點鐵打藥膏就行了。」
「真的?!」听懂她敷衍話意的人全都不信。
瞧她的臉只在剎那工夫就白成這樣,而且……嘖,瞧瞧,開始冒冷汗呢,會沒事?鬼才相信。
一干人見她干聲笑著,撫住肚月復不再吭氣,悶哼幾秒,不約而同的全將矛頭指向害她咬牙切齒好幾天的罪魁禍首。
「人家阿葆是女孩子,你為什麼不再讓讓?」
「是呀!她哪會是你的對手!」
「阿山,你也太狠了吧!」
他狠?田沐山頓時教一股火焰燻青臉。
去他媽的!這群人以為他是存心故意的嗎?有沒有搞錯?她被踢中一腳,傷了身體,可他傷的是心呀!
包遑論那個賞她一腳、害她受傷的混蛋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閉嘴。」咆哮怒斥,田沐山彎下腰,不由分說的抱起虔素葆就想往外走。「我送你到醫院。」見她直冒汗,他的冷汗也從毛細孔紛紛滲出。
「不要!」
不要?
「你別再這麼執拗。」他氣急敗壞的將她的身子緊摟在懷中。「看,你的臉白得像個鬼一樣。」
「那還不都是被你氣白的。」硬扯著他的手臂,虔素葆強自他緊攬的臂彎中直起身。「我真的沒事,干麼這麼緊張?才一腳,死不了人的啦。」她賭氣說道。
「沒事?看你的臉色,不死也半條命。」他想再度抱起她,忍不住抱怨,「都什麼節骨眼,還發這種牛脾氣!」
赫,有沒有搞錯?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踢得她死去活來的那一腳是長在他身上的耶,可她听到什麼天方夜譚?他竟還怪她不識抬舉?
「不要啦。」一咬牙,她重重的揮開他的手,即使只是這麼個不經心的動作也叫她冷汗直冒,可她強忍下來。
「你要上哪兒?」田沐山拉住她的手不放,被她氣死卻也無可奈何。
「去換衣服回家,要不,我還能上哪兒。」
她講這是什麼話?
「你不打算去醫院?」他又開始光火。
「還在考慮中。」砰一聲,她抱著肚子,用力的將更衣室的門給踢上。
去醫院?哼,她真正的生起他的氣,才不屑領他的情!
第五章
門一關,一伙人面面相覷,原本暫停的嘀咕聲又揚起。
「她真的將你惹得這麼毛呀?」先是有個不怕死的家伙直言不諱。
接著,更多隱約含著指責的問號出現。
「你們是不是分手了?」
「阿葆她似乎是挺氣你呢!」
「不管如何,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你該讓下去……」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除了仍在輕責他不慎的那一腳,也都在叨念他的粗心大意與忍無可忍,橫眉豎目,田沐山氣不過地扯著喉嚨怒斥,「是她分心、是她反應太好,你們為什麼全都像是我存心殺她似的怪我?」
沒錯,對阿葆,他能一忍再忍,可是他們又不是她,他沒必要好聲好氣的解釋,既然覺得受委屈,他直接將話罵出來。
「但是,你們的實力本來就懸殊,眼楮沒瞎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她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仗著對他的認識,知他只是口頭凶狠,對女性,好不好都會留情三分,黛碧忍不住說出更深一層的指控。
依她同為女性、當然偏護虔素葆的心態,就算他慘遭阿葆打得半死,也得無怨無悔的鼻青臉腫才說得過去。
「什麼話嘛。」黛碧點出他與阿葆之間的實力差距,他可以接受,但她言下之意似乎是說阿葆的實力並不怎麼行……他不同意,憑心而論,阿葆的底子已經練得教人十分滿意,只不過,她踢錯館,「你別小看她,縱使她遠不敵我,可是,她的身手不錯,體能狀況一級棒,簡直像是鋼鐵鑄造。」
「你還敢說!」
「本來就是實話呀。」他是心疼她受傷,也惱怒著自己的野蠻,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就無視于黛碧無心抹減她先前的一切努力呀。
兩個人雞同鴨講,根本就會錯對方的話意。但,更衣室的門挺薄的,田沐山的嗓門又超大,雖然虔素葆不是故意竊听,但還是將他的話听進耳。
刺耳的話傳進她的耳朵里,雖然強抑著肚月復的糾痛大步跨出更衣室,她依舊神情漠然的青著臉,但,已被戳個洞的心口在隱隱滲著血絲。
「你給我站住。」田沐山眼尖,瞧見虔素葆耗子般偷偷模模的移向大門。
「干麼?」斜眼睨視,她不死心的盯著道館的大門不放。
想到他毫不留情的批評,她就不想理他。
「我送你到醫院。」
「不必客氣,我自己去就行。」既然被發現,她干脆努力的直起腰,正大光明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