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說說,什麼意思都沒有。」談笑著,她突然將蛋糕捧至兩人身前。「來,嘗嘗我的手藝。」
「拿開一點,你還沒說剛剛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說了只是隨口說說嘛,你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吹毛求疵了。」許央拿過一根叉子,略微緊張的切開蛋糕。「嘴巴張開來,我保證它就算不美味,也絕對毒不死人的。」
姜離陰鷙的目光瞪著她,雖然順從的張口吞進她喂的蛋糕,但他心緒不寧的嚼著,探索的眼光須臾不離她蒼白的臉龐。
他才沒那種凡事追根究底的無聊習慣,可是,她方才的口氣真的讓他心一緊。
會不會真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而他竟沒有察覺到?
???
料想不到的是,姜離的生日才剛過不到一個星期,麻煩又沾上了許央。
這不是她闖的禍,但不幸的與她牽扯上關系。
雖然許央听進了他的警告,已經許久沒再玩跳海的死亡游戲了,可是此利年僅十三歲的妹妹妮妮上回見了她自崖邊跳下後一直躍躍欲試,這天,她有樣學樣的自一處海岬跳下,結果頭撞到崖壁,被人救起來時已陷入昏迷狀態。
驚聞此訊,姜離幾乎氣炸了。
還沒見到她的面,暴跳如雷的他已然失了理智,囑人將她的東西收拾好,送上飛機,一心一意想立即將她遣走,免得他會失手傷了她。
無端招禍上身,許央有些傻了眼。
「我說過,不準你再這麼玩命的。」
「可是我沒有呀。」這真是天大的冤枉,面對他的狂怒與指控,她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你先做了壞榜樣,妮妮又怎會有樣學樣呢?」
這……這什麼跟什麼?簡直是欲加之罪嘛!
「我不知道她會學我呀。」
「不知道?哼,出了事情,你以為一句不知道就可以為自己月兌罪?」
月兌罪?!
「為什麼我要為自己沒有犯的罪行月兌罪?」
「你還敢狡辯!」若她不吭氣的任他咒罵幾句,他的心火自然會煙消雲散,心中的恐懼也應該會逐漸褪盡;但她卻偏不,一臉無辜的質疑著他。
她的確無辜,可她不知道的是,他又氣又慌呀!他怎能不氣?如果他在早先時沒有制止她繼續那麼做,說不定這會兒躺在醫院的人就不是妮妮,而是……想到這里,他腳底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為什麼執意要將罪名強扣在我頭上?」許央不解他何來如此大的憤慨。
「因為我高興。」冷著臉,姜離恨恨的磨著牙,怒眼轉向杵在門邊的斯坦利。「你叫麥克給我盯著她上飛機。」
「上飛機?」低喃著,她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問︰「要去哪兒?」
當他固執起來時,就像頭蠻牛般听不進任何抗辯,縱使她據理力爭又如何?
「還能去哪兒?你給我滾回你家去好好的反省反省。」姜離臭著一張臉對她下命令,然後等待著。
照理來說,他這一招鐵定會令她難以接受,她會哭哭啼啼,會迭聲抗議,再說她已愈來愈不將他的權威放在眼里,說不定會不甘心的跳到他身上拳打腳踢,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什麼都沒做。
「是不是……你開始對我厭煩了?」啞著嗓音,許央問得相當小聲且帶著感傷。
此時此刻,她不是不願意走,只是,他決定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絕,不禁讓她覺得心被斯成碎片。
可是怒極的姜離並未留意到她的傷心。
「對啦。」
「我……妮妮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會這麼做。」雖然她早已有離開的打算,但從未想過竟會在這種難堪的情形下遭他遣走。
「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辯駁就夠令他光火,再听到她道歉,在胸口翻騰的怒氣終于爆發。「你還敢說?如果不是我警告你,說不定下一回躺在醫院的人就是你。」姜離想著,更是怒火中燒。
原來他是在害怕,害怕這樁不幸降臨在她身上!
暗吁了口氣,她完全理解了他的恐懼,也原諒他不由分說的強扣她罪名。
「這……我真的很抱歉。」許央說得真心誠意。
「你不必再說那麼多廢話,反正你快點給我滾就是了。」
「你真要我走?」
「沒錯。」連半秒的停頓都沒有,姜離怒氣騰騰的再次強調,「給我滾得遠遠的,免得礙眼。」她留下只會害他得時時刻刻為她牽腸掛肚,不得安寧。
包何況她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屈服,他心中十分篤定。想想當初是誰拼死拼活,即使吃盡苦頭也要留在島上,如今既已得償所願,又怎麼可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因為他幾句話就走了呢。
這是不可能的事啦!
「真要我走?」
「要我斬雞頭發誓?」
「那……好,我走,別浪費時間宰那只可憐的雞了。」看得出來,她的順服讓他跌破了眼鏡,凝望著他瞠目結舌的驚詫神情,她的心開始下起雨,可是唇畔卻不由得浮起一朵不舍的微笑。「你是這個島上的大番王,既然你都開口趕人了,我能不遵從嗎?」
窒了窒氣息,他猛地怒道︰「你又叫我番王了。」
「以後,我不會再叫了。」許央保證著,心酸倍增。
其實,她也不必浪費口水再作任何保證,因為,這一走,離開了他,恐怕就是永別了,她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見他、鬧鬧他,甚至笑謔他一兩聲番王。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的話……呵呵,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
就算真可以重來,她拿什麼去跟老天爺換哪?連她這條小命,老天爺都要收回去了。
「那最好。」姜離依舊沒好氣的道。
「往後的日子,你自己保重喔。」
「唆!」
棒著汪汪淚眼,許央笑望著至今仍橫眉豎目的他,就在他生著悶氣起步離開之際,她飛快的撲上他,緊緊的攬住他的腰,片刻後,她緩緩松開手勁,揚起下頷,踮起腳尖,柔柔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姜離被她的行徑怔住了。
「保重了!」
許央淚水紛飛,輕飄飄的灑在兩人衣襟上。就在他的驚詫中,她最後再望了他一眼,戀戀不舍的淚眸里依然盈滿笑意。
那是帶著訣別的笑意。
???
忿忿的丟下無線電話,姜離在書房里踱來踱去,忽地他止住了踱步,猛地揚腳一舉踹破門板。
「Shit!」
「還是沒人接听?」
「你在這里做什麼?想找死呀!」揚起充滿惡意的棕眸,他將怒氣發泄在守在門外的斯坦利身上。
「沒有。」說著,斯坦利識相的退了兩步,閃身站在牆壁邊。
姜離也不理會他根本就是蓄意為之的嘲弄動作,繼續發著悶氣。
未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為一個人茶不思飯不想,這回他當真是病得離了譜。
她在島上時,每次一旋身、一回首,總在不經意時瞧見有只蘊著萬縷柔情的眼眸守候著他,只為了讓他瞧見她的快樂與喜悅,久而久之,他竟以為那雙似水秋眸將會一直這麼望著他,直到生生世世。
就在一時失了心神的遣走她後,這才赫然發覺,她像只風箏,他甫松開手,她已隨風遠揚,再也無影無蹤。
小是不是惱他狠下心將她遣走,所以賭氣不接電話?姜離心里這麼自問,可是他立即反駁自己的揣測。不可能呀!若她真是心有不甘,那天又怎會乖乖的坐上飛機?而且不必任何人費心去盯緊她的一舉一動,她是含著淚水跟所有的人吻別後,緩緩踏上歸途的。
但,她為什麼不肯接听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