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像是見到仇人般狠瞪著她。
「嗨什麼嗨?」果不其然,姜離回她的口氣一如她所想象那般暴躁。「你是嫌命太長了嗎?」他恨聲怒道。
她該死的以為自己在做什麼?神力女超人?金氏世界紀錄的長泳締造者?蠢女人,做事一點也不用用大腦,如果不是他的人早就駕快艇等在一旁听候命令,她當真會沉到海底喂魚。
「呵呵。」濕答答的身子縮了縮,許央無言以對。
她的行徑是冒險了點,但達到目的了,不是嗎?她又見到他,而且是在他的地盤上。
嘻嘻,太棒了,她又向前邁進一步。只要他別盛怒難掩的昧著良心將她扔回大海,她就可以偷偷的高喊阿彌陀佛了。
「收起你臉上的白痴笑容,我沒興趣看。」頓了頓,姜離仍肝火難褪。「你見鬼的究竟在腦袋里裝了什麼?」
「我只是想……」
「狗屎,不管你那顆白痴腦袋想些什麼,我都沒興趣听。」沒好氣的打斷她的解釋,他緊鎖的眉始終未展。「我不要你在這里出現。」
「我想也是。」心里附議,許央垂頭低喃。
閃著凶光的眸子一移,他惡聲惡氣的沖著擺明了在一旁看戲的斯坦利大吼。
「叫她滾!」真不知道花錢請這些人到底是做什麼的,連這種小事都還要他親自下令。
斯坦利一愣。
人家小姐好不容易被撈上岸,身上還濕著呢,卻不吭、不氣、不?、不怨,反倒朝他們笑得委屈兮兮,像是自責拖累這麼多人,臉上的神精頗惹人憐愛,活像個極力討人歡心的小棄兒,而將軍他卻……嘖,他真這麼痛恨這貌似無辜的偷渡客呀?
「斯坦利?!」暴躁的聲音已經添進了火藥味。
「是,馬上就辦。」斯坦利猶豫幾秒又問︰「呃,是用專機嗎?」
那架專機只隨著將軍的去留而起降,極少搭載過其他人,連姜老先生他們也只有幸搭過幾回呢。如今看將軍的神情,似乎是要他們速速驅離這偷渡客,該不該動用到它?
「你是嫌咱們島上的儲油太多不成?」用專機將人遣返?哼!憑這種三流角色的女人也配?
「那,叫杰瑞駕船送她回去?」
「廢話。」姜離輕蔑不屑的睨瞪了滿臉無措的許央一眼。「免費讓她搭船回去已經夠慷慨了。」
「我這就通知杰瑞將船準備好。」
「不,我還不回去。」許央鼓起勇氣立刻道。
「閉嘴。」
「你不能強迫我。」她厚著臉皮抗議。
不能?哼哼!他這輩子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別人的威脅了。
「是嗎?你看看我能不能強迫你。」呸!不要臉到了極點的下流女人,她以為這個島是她的?「還不去叫人?難不成你是要等我自己去開船?」箭頭一轉,姜離怒斥著遲遲沒有行動的斯坦利。「呃?」本來還以為女方會佔上風呢,誰知道將軍還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
「你他媽的最好快點將她帶走。」
「是。」
邊點著頭,斯坦利轉身找杰瑞去了。事已至此,大勢底定,看來年輕小姐是逃不過被遣返的命運了。
「我不要走。」許央還在作垂死的掙扎。
聞言,姜離本就夠臭的臉更加扭曲,直對向她的臉,扯開嗓門猛力道︰「你給我滾!」
???
許央是被姜離粗手粗腳丟上船的。
「哎喲!」
「痛死活該。」他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
「沒良心的蠻子番王。」嘴里埋怨,拍拍肘間、腿部的痛處,她勉強在搖擺不定的船上站穩。「我自己有腳可以走,你大可不必這麼狠。」
「那就滾遠一點,別再回來。」
作夢呀他!
即使被遣返已成定事實,許央仍不死心,忿忿的站在船頭,瞪著他絲毫不收斂厭惡感的棕眸,面容倔強地宣告。
「你這麼做是沒有用的,我還是會再回來。」
「哼!」
「我立刻又會回來的。」她再強調一次。
「是喔。」姜離壓根不信。
「你等著看好了。」意態優閑,神情卻更顯執著,許央努力穩住腳步走到船側坐下,不再理會他或其他人,悠哉的望著大海。
等著看?!
好,她敢夸下海口,他當然不介意浪費時間看著遣返她的船只消失在海平面上,反正除了補個回籠覺,他這會兒也沒打算做什麼事。他等著,顰著濃密的眉峰,左腳不耐煩的打著拍子,有一下、沒一下,窮極無聊的兀自杵著,毫不理會斯坦利他們詫異的注視。
在噗噗聲中,快船載走了滿心不願的許央。
只因為臨去前的她一句蓄足了挑釁的「你等著看好了」,他就真的等了下去。
許久,沒啥事情發生。
「哼,純粹只是愛面子,說說罷了。」他自言自語,又耗了好一會兒,姜離終于移動雙腳,預備走人。
反正他贏定了,就算她想、能夠再模上島來,也絕對不是「立刻」,而他呢,耐心也終于告罄,再瞧下去就天黑了。最後一次放眼望去,志得意滿的驕傲驀然僵凝在他張大的眼底。
怎麼可能呢?
就在船只逐漸在大伙兒眼中愈形渺小之際,突然一個小黑點劃過海天一色的畫面,呈弧形的躍入茫茫的波濤里。
那小黑影是代表什麼,不必叫斯坦利用無線電從杰瑞驚惶失措的口中得到證實,他猜都猜得出來。但,這怎麼可能呢?就在他不敢置信的咒罵聲中,眼睜睜的看她自船舷跳入海中……
懊死,不要臉的偷渡客當真說到做到。
「Shit!」
「我的天哪!」一旁的斯坦利也看傻了眼。
這年輕小姐的毅力與勇氣,還真是教人打心底直喊佩服呀。怎麼,她是覺得今天的海水很對味?早先她長泳上島之時,應該已經吞了不少進肚里,這會兒還意猶未盡的又跳進海中?
在這座私人島嶼上住了大半輩子,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島的吸引力這麼強,雖然偶爾的確會冒出一、兩個偷渡客模上岸,但多半是駕艇在海中迷失方向或是想來這里尋找刺激、探探險什麼的,像她這麼鍥而不舍的決心留下實在少見。
嘖,真是無與倫比的稀奇,更遑論當事者是位年輕的東方小姐呢。
「將軍?」偷眼瞧著杵在一旁像是在瞬間成了座石膏像的主子,斯坦利有些擔心。
瞧將軍面紅耳赤卻拳頭緊握的惡魔相,真怕一個不小心,才過而立年的他轉眼間便患得腦中風。
「叫什麼叫!」
「呃,那……這個……她……」
「叫人將她撈上來。」姜離講得太過咬牙切齒,牙齦隱隱滲出血絲。
一個下午的時間,她在海水里進進出出不少回,怎麼,她當真是嫌命太長,體內殘余的力氣還沒用盡,還是這種死亡游戲她玩上了癮?
「杰瑞已經掉頭救她了。」遠遠的,他已看得出同事的搶救動作。
救她?姜離又火了。「別救了,叫杰瑞干脆在她身上綁幾塊石頭,再將她扔回海里就行了。」一了百了。
「嗯,那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斯坦利忍笑附和。
這偷渡客真行呀,她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善怒的將軍惹毛,又拿她沒轍。
「你敢笑出來,我就戳爆你的眼,將你的臉皮撕爛,讓你連補都沒辦法補全。」怒瞪著斯坦利,半晌,姜離不爽的將胸口的挫敗感緩緩吁出。「這島上是埋了黃金不成?她干麼一心想模上來?該死,叫麥克送她回去。」
麥克是專機的駕駛,將軍這麼說,豈不是代表……不會吧?向來對專屬物品挺計較的將軍竟然在短時間內就棄守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