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再凶我,我就不讓你跟了。」她也學他擰起眉心。
不是她健忘,而是當他說到我們那兩個字時,不知為何,她的心掀起了莫名悸顫。
我們?
她喜歡這頗有含意的詞兒。
「不讓我跟,哼,到時候哭天喊地的人不知道是誰唷。奇怪,我又沒說錯,你瞪我干麼?走了啦。」扯了扯她的發絲,忽地,寒契朝她露出一抹竊笑,「別到時候咱們娃兒都生下一大窩了,可你爹娘都還不曾見過孫子的老爹長得什麼鬼樣子!」
「什麼娃兒?」這記青空霹靂震得單十汾魂魄俱散,「寒契?!」
偏寒契存心不再重復,反而又丟了另一道霹靂響雷。
「況且,不去拜訪拜訪、哄哄兩位老人家開心,過一陣子怎麼將人家女兒騙過來呀?」
「你!」這下子,她完全听懂了他的意思。
「十汾,你願意嗎?」
她怔愣住,「我!」
「哈哈,我怎麼忘了呢。」寒契狠狠的往自己腦袋上敲了一記,「你算哪根蔥呀,這檔子事當然是我說了算,對不對?」
仰視著他,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一回,當真是心甘情願讓他主張到底了!
第十章
見單十汾忽地沉著臉,停下腳步,寒契也隨她站住,輕松的眼神在剎那間展露出機警的掃視,但沒瞧到什麼異狀。
「怎麼了?不是快到家了?」
單十汾沉默不語,四下張望的眼中浮起一抹憂忡。
「呆妞,你腳軟了不成?」他不假思緊地袒住她的肩頭,將她攬進優中,「怎麼了?」
她看起來狠緊張,不會是近鄉情怯吧?
「出事了。」
「哈?」
「我們村子出事了。」不待他出聲詢問,她已急切的告知她的觀察心得,「豎在路口的那只旗幟被人給卸下來了。」
「這很重要?」
「嗯,那旗幟算是種告示,要召集大事才會換另一幅……老天爺。」更逼近村子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看到了什麼,「那木桿子被人砍斷了!」
聞言,寒契迅速地將她拉到身後護著,背在後背的大刀轉瞬間已握在手中。
「平常你們村子就這麼安靜?」她愈形容,他愈覺得眼前的幾戶屋舍未免靜得太過了。
鄉野林中的住戶,就算沒有人跡擾嚷,最起碼也應該瞧見幾只貓狗什麼的在附近打轉,可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讓人心生不安的沉寂。
「不!」單十汾听出他話中的意思,身子忽地顫著,唇色發白,「阿柄他們家養的雞不見了。」通常他們都是放任那些雞只隨處游蕩。
這些情況加起來,答案是什麼幾乎是呼之欲出了。
「呆妞,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
「呃!」她沒有意會過來。
罷剛她好像看到……一條黑影自順材他們家屋後疾掠而過,烈陽下,刀刃的光影形成一抹白光閃過。
「你他媽的又在這種節骨眼上分神了。」大手往她後腦勺一搭,寒契粗魯的扳過她神情怔茫的臉龐,怒氣沖沖的精利黑眸直瞪視她的眼,「想一想,如果有人模進村里,他們可以藏到哪里去?」
「呃,有人模進了村子?」
「十汾!」
他一聲大喝,震醒了單十汾些微的注意力。
「進了村子……呃……有、有呀,林子里、屋子里……吧!」心好亂,她無法集中精神。爹、娘,還有順林他們……不知道怎樣了?
「除了這條路,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去?」
她沒有應聲,神智還攪在一團迷思中。
寒契再次大喝,「十汾!」
「有……有一條地道!」
察覺到單十汾的懼怕,寒契輕嘆著,關切的黑眸凝望著他,倏地,他俯身吻住她,細心地以唇將熱氣與勇氣傳遞給她。
「別怕,有我在。」他難得溫言軟語,分外真心誠意,「告訴我,這條地這是不是通到你們屋子里?」
「唔?」噙淚的眸子盯著他,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臂,「我爹跟我娘他們……」
「這你就甭擔心,我會將他們找出來的。」他拍拍她的手,「帶我去你說的那條地道那兒。」
吸吸鼻子,她踩著不穩的步伐引他走向另一側的山壁,因為心焦如焚,顧不得腳下踉蹌不穩,她走得極快。而寒契邊走邊扶著她,速度完全不遜于她。
「這條地道通到哪兒?」
「倉房。」
「那,那一條呢?」甫進入地道,眼前一片漆黑,勉強利用進口處的亮光,他瞧見了另一條叉路。
她愣愣的答,「主屋。」
重重嘆了嘆,寒契拉回她,不讓她因為急切而貿貿然地沖出去送死。
「呆妞,不是我愛嫌棄你,平常呢,除了跟我抬杠,你不喜碎嘴,我還可以習慣你這一點;可現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一句答一句,急都急死人了。」他用力的捏一下她的手,以示懲戒,「地道里烏漆抹黑的,不容意辨識,可那條是通往哪里,是死路?活路?好歹你也稍微點一下呀。」
「為什麼?」單十汾仍怔楞著。
「還問為什麼?萬一待會兒咱們被那幫賊胚子給打散了,你總得讓我知道該往哪兒去救你吧?」
「救我?」
寒契嘆了一口氣,「不是救你,難不成是跟你玩躲迷藏呀?」這妞兒愈來愈蠢了!
她問道︰「我的略講一遍,你馬上就可以記得一清二楚?」
「雖然不能說可以立即就進入情況,但總算有大方向可以掌握。」她以為他跟她一樣蠢哪?
他說的沒錯。單十汾強集中精神,她握緊他的手。「那你听清楚了,我們現在身處在地這的中央位置……」
☆☆☆
即使早有防備,他們依然中了埋伏。
幾個大漢早就等在地道的出口,只待他們現身,便在瞬間刀劍齊揚;寒契忙著抗敵,另一方面又得時時照顧著單十汾的安全,一時之間手忙腳亂,氣得他鋼牙猛挫,咒罵不休。
「小心你後面那個人。」
「嗯。」幸得他的提醒,單十汾避開那人的突襲。
「媽的,這群人還真是準備充分。」恨恨地,寒契一刀重重劈斷兩個漢子的臂膀。「你看,是跟那天晚上在林子里的同一批人嗎?」
「嗯。」她早就察覺到這一點。
說不定,這群賊子是循著順林他們的蹤跡找上門來的;畢竟,當時那一戰的對手里,自己這方的人馬戰力與寒契他們在相較之下皆屬弱勢。
「王八羔子!小心點哪你。」暴咒一句,寒契伸手將她拉到身後,「別再跟丟了。」對方人太多,他們得想法子突擊才行。
雖然乖乖的縮在他身後,但一陣折騰下來,單十汾早已氣喘吁吁,慌張的眼楮東瞄西望,忽地,她瞧到了一線生機。
「寒契!」
「嗯?」他忙著為兩人擋掉一把又一把的利刃,沒空瞧她一眼。
「跟我來。」急慌慌的扯著他的手臂,一咬牙,她悶頭就往左側幾棟屋舍的其中一棟奔去。
寒契反應相當快,在確定了她的目標後,二話不說,反手朝她的腰身一攬,三兩步的疾邁奔去。
耳邊,除了風聲,還有咻咻不斷的流箭飛來,他們不停歇地直往前沖,直至竄進了黑黝黝的地道里。
「媽的,真格兒成了孬種。」寒契咬牙切齒咒道。
曾幾何時,他寒契竟跟「落荒而逃」稱兄道弟起來了!
「呃?」單十汾听不懂是何意思。
「乖乖的閉上嘴巴,現在別吵我,我得想個能夠救咱們出去的好計策。」要他窩在里頭等死,比立即將脖子送出去給那群賊胚子砍一刀還來得痛苦。
「不,太危險了。」她咬牙制止他再一次想離開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