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肉飯?」司馬決忽然擰起眉峰。
她說她要請他吃魯肉飯?!
魯肉飯這種市井小民吃的食糧,什麼時候竟入了她這類嬌嬌女的胃?
見他面露疑惑地重復著她的話,原梓微挑起眉,忙不迭又再加了另一項誘惑。
「可是,我們還可以多點個熱湯,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飯館的魯肉飯不錯,他們的魷魚羹味道更是一流,不蓋你唷。」
魯肉飯?魷魚羹?
司馬決的胸口除了疑雲密布,還是疑雲密布。
「哎呀,你現在可以懷疑,可是,待會兒你就會相信我了啦。」湊近一步,忽見他懸掛著黝黑墨鏡的神情晃出了絲閃躲的企圖,她訥訥的停住動作。
「我只不過是想拉著你過馬路。」
她不是存心要對他動手動腳的,再怎麼不拘小節,這男女有別的界限她一直挺謹守的,剛剛真的就只是下意識想拖著他快快趁著綠燈跑過斑馬線,可他的防備動作教她……有點頹喪。
「你會不會太心急了些?」
「啥?」她瞟著燈志的眼移到他臉上,「你說什麼?」
「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會毀諾。」
萬般沒料到她真這麼凱,才隔了一天就答應了他的條件,他無奈,卻也只能硬挺著上陣了。誰除了走馬上任去保護她之外還能怎麼辦?
「我相信。」
司馬決咳了一聲,「那你別浪費時間再跟著我了。」
「沒關系、沒關系。」呵,就知道她這三腳貓的跟監伎倆,他早該察覺了才是。「反正我這會兒也沒事做。」原梓昧著良心笑道。
才怪哩,她忙死了。
因為執意要參加野外求生營的攝影,所以,她在台灣的工作費盡心思與陪盡笑臉,好不容易才終于將時間挪前,而她拚了命地日夜趕工,為的就是想將所有的空檔都花在他身上。
雖然這也代表她差點被自己的一相情願給累垮,可是……她就是想多利用點時間跟他在一塊兒嘛。
???
「小舅舅,你跟阿梓明天就要出發了噢?」趴在椅背上,李竟神情不舍的斜睨著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的司馬決。還以為藉著阿梓的不幸遇難,她可以賴在台灣享受一段時間的溫馨親情,結果……唉,真討厭,死阿梓的生命韌性真可謂是堅忍不拔,那毅力幾可媲美打不死的臭蟑螂。
「怎麼,你也想跟去?」
「這……」偷瞥了瞿北皇一眼,她暗自嘆氣。「沒有呀。」
她是有在想,可是,一方面怕會紅顏薄命地客死異鄉,另一方面,恐怕瞿大爺也絕不肯放行。
「如果你想,我不反對多個伴。」見瞿北皇臉色有點變了,司馬決惡念一起,存心試捋虎須。
「真的?」她眼一亮。
清清楚楚的將她的渴慕看在眼里,黑瞳一瞪,瞿北皇提高嗓門怒咳幾聲。
當下,李竟立即會意。
「唉,算啦,你們去就好了。」況且,她若跟著去,恐怕阿梓也會有點失望吧。
「別舍不得了,反正只有半個月。」司馬決不禁勾起唇畔,暗自竊笑。
「就算是一天也是時間呀,你們明天早上就要比翼雙飛到澳洲去了,而我們明天晚上也要孤孤單單地回波士頓了,半個月後,這里就是你的天下了。」這一別,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每回小舅舅露臉的時間都只有短短的一天、半天,這次他會在台灣停留這麼久已屬難能可貴了。誰也不知道經過一眨眼的工夫,他是不是又要飄蕩到哪個世界角落里去玩躲貓貓的游戲呀。
「這麼淒涼呀?小紜不是要陪你一塊兒去波士頓?」比翼雙飛?他丟了個她們又在搞什麼鬼的詢問眼神給瞿北皇。
但瞿北皇沒有理會司馬決的眼神,因為他正顧著生悶氣。
甭孤單單?這蠢女人真有臉說,她有沒有用錯形容詞?有他陪在她身邊,她還覺得孤孤單單!狗屎!
李竟完全沒有悟到瞿北皇暗自捶胸頓足,仍徑自攪和在新的思緒里。
「噢,對唷。」不過才幾天的時間,她幾乎已經習慣生命中又重新滲入姊妹相伴的感覺,「話是沒錯,但,她是她、你是你呀,人家也希望你跟阿梓能夠一塊兒,比較熱鬧嘛。」經他一提醒,她眼中的霧氣散去了一些些。
沒錯,有姊妹相伴的事實多少可以稍稍平復她依戀不舍的離別情緒。
「過些日子我會去找你的。」她的哀傷逗樂了司馬決,尤其是瞿北皇那副快爆血管的表情讓他的唇角微微上揚。
「什麼時候?」
「你不是要結婚了?」
「噢,對呀,你還答應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呵呵,李竟猛地笑了起來。「我竟忘了耶。」討厭,平白浪費了好幾十顆多愁著感的細胞。
不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小紜才會被她說動,願意先和她一塊兒飛到波士頓。
「你唷。」司馬決促狹的視線緊鎖在瞿北皇臉上,唇角勾揚的弧度更高了。
瞿北皇黑沉著臉一副吃癟模樣,罪年難得一見。
「對了,小舅舅,阿梓將錢匯給你了?」
「嗯。」
李竟一驚。「什麼時候?」
「昨天就入帳了。」坦白說,他也很吃驚。
「喝,這麼快?!」怎麼可能?阿梓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便籌到了錢?這錢,她是打哪兒弄來的?
是十萬美金,不是十塊錢美金耶!李竟驚詫的瞪大了眼。
「嗯。」
「小舅舅,你知道嗎?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擱在心里,總想找個機會跟你說說。」她無法怪罪小舅舅的無心之過,不知者無罪嘛,可她真的很舍不得阿梓接下來得拚死拚活多久去償還那筆債務呀!
「小!」勉強按捺下滿腔的壞情緒,瞿北皇黑臭著臉,出聲喝住她的掏心之舉。
「呃?」
「你當真是吃飽了太閑,雞婆成性了。」回到波士頓後,他不管管她哪行呀。
她會意,但仍不放棄替原梓申冤的機會。「可是……」「叫你惦惦就惦惦,口水太多了?」黑瞳一瞪,瞿北皇朝她揮揮拳頭,以示警告。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是個現實的社會,無所謂誰較狠、誰較可憐,既然是交易,那兩造達成協議,誰都不能有所埋怨,即使阿梓是他自小就看著長大,幾乎視如親妹的女人。
包何況,事實上……這筆錢最後會落進誰的口袋,還說不準,未來的事,誰敢大言不慚地妄加斷論呀。
對這事,他另有預測,嘿嘿!
第五章
澳洲卑詩省
比賽隊伍前一天才剛乘筏自湍急的艾拉霍河向前推進下一段賽程,一群人都已呈現疲態。
自出發日起,騎馬、涉河、翻山越嶺,這一路來的艱辛,連司馬決這慣常耗費體力的人都嘆為觀止,更遑論這些生活在城市的都會人,不到三天的工夫,幾乎已有三分之一的隊伍宣告棄權。
「好熱唷。」在他耳邊丟了這麼一句輕怨,嘴里嫌棄著熱浪迫人的原梓又蹦蹦跳跳的徑自取她理想中的景致去了。的確是熱!
比賽行程盡是忽山忽海,才剛教翻越山巔的辛苦逼出熱汗,卻又立即讓沁寒襲人的河水給浸出了一身濕濡的涼意,而這些才只是前段賽途,可想而知,能堅持到被視為是賽程里程碑的巴托費爾山的參賽隊伍一定更少了。
仿佛是鬼斧神工的巴托費爾山高度足足有五千尺高,連他都忍不住咋舌,不過……連想都不必想,當愈來愈少的參賽隊伍一程一程的往前推跋時,隨行在側的攝影隊成員絕少不了原梓那匹韌性十足的小野馬。
「嘖,你曾不曾見過這麼美的山峰?」原梓像陣風似的旋過他身邊,又興匆匆的呼嘯而去。「我好怕待會兒底片會不夠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