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識的人里,只有一個人最夠得上這項條件,而且若沒記錯,今天是一個星期的最後一天……可是,不會吧!
忽地加快動作往樓下沖,她不知道打骨子里突然泛起的緊張是為何,反正她就是覺得胸口起了陣陣騷動。劈哩啪啦加快腳步沖下樓梯,正欲往大門直奔而去,眼角就瞟見了沙發椅那兒的動靜。
「嗨。」自椅子上站起,石德朗一張笑臉迎向她驚詫的表情。
「石大哥,你怎麼來了,」她真的很詫異他的到訪。
在允諾要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後他便消失了,她又不敢向阿漢哥詢問他的下落,還以為……那件事,他率先撤退了呢。
「我才剛從香港回來,逮了個空就過來看看嘍。」
「看看……我,」
「當然,還有靳伯伯。」他忽然朝她身後揮揮手,一臉賊笑。
「什麼……」靳穗猛回頭,剛好捕捉到那急忙閃回樓梯間的倉卒身影。
「你故意的?」
「嘿嘿嘿,小穗,你爸爸滿害羞的嘛,想審問我就大大方方地站出來呀,我又不介意。」
名不正、言不順,教爸爸怎麼大大方方得起來呀!她氣結的白了他一眼。
「好啦,我開個玩笑罷了,別老瞪著我看,眼球會抽筋的。」伸出兩指遮住她的視線,頓了一秒他飛快地問︰「有空嗎?」
「現在?」拿開他遮住眼的指頭,不知怎的卻教他給勾住了手,怎麼也抽不回。「有呀。」
「真的?那走吧。」他不由分說地推著她往外走。
「石大哥,你要上那兒?」她就這麼一身的休閑服耶,萬一他一時興起跑到什麼不合時宜的地方……
「別那麼緊張就在這附近繞繞而已啦,我待會兒得回辦公室一趟也不能待太久。」剛剛,他瞧見了一件好玩的東西,「小穗,院子里的腳踏車是誰的?
「三姊的。」她納悶地睨視著他,「啊,你要騎?」
「可以嗎?」
「嗯,應該沒關系吧。」自三姊去美國念書後,這腳踏車就一直放在院子里積灰塵,現下她又結婚了更可能將它給忘得一干二淨了。
「太棒了,我好久沒騎腳踏車了。」輕輕松松地將它騰空架起,肩上扛著它,
石德朗直走到電動門外才放下,也順便松開了一直緊握著她的手,長腳一跨雙手穩健地握住車把,「看看我的腳力有沒有退化。」
「噢。」往後退了一步,她杵在一旁做觀眾。
等了一秒,沒見到她湊向前,他微側過臉瞧她,「你還在等什麼?」
「我?」靳穗納悶地瞪著他。
「上來呀。」
「啊,」她不解他想做什麼。
「來呀,別客氣。」拍了拍身前的橫桿,他朝她笑出了一臉的開朗陽光,「我載你。」
「啊?」看看耶根橫桿,她不太確定的瞧回他臉上,「你要我坐到耶根橫桿上?」
「對呀,除了這橫桿,你還看見那里能坐人?怕什麼,你又不重不會被你坐斷的啦。」
「可是……」她不會開車連騎車也不會,摩托車是坐過無數回,當然全都是當乘客,可是腳踏車?
「哎呀,你們女人就是這種性子,拖拖拉拉的,上來啦,就算橫桿被你坐斷了我也會檔住你的。」
「你……真的要用那輛腳踏車載我?」
「干麼,還懷疑呀。」捺不住性子的他長腿一展,便伸手將仍在遲疑的她給拉過去,「快點、抉點,你屬烏龜的呀?給我坐好。」
依言她乖乖地坐在那根看來岌岌可危的橫桿上,結果橫桿沒事,她也沒事,因為石德朗那粗壯的手臂自她腋下穿過,像是兩支扶把似的穩穩地護住她略微忐忑的身子。
「坐穩了沒?」
「嗯。」
「好,那出發嘍。」听得出來,他的心情很愉悅。
「我們出發嘍!」不由自主的,靳穗也被他感染出興奮的情緒。
第三章
對身高幾近一百七十公分的靳穗來說,第一回嘗到這種小鳥依人般讓人納入懷中呵護的滋味,心中的激蕩真的是無可比擬。她悄悄地斜瞟著身後騎得起勁的男人,情不自禁的甜蜜笑容溢上了臉眼。
真沒想到,石大哥也有這麼浪漫的舉動!
細細地將這份感動與心悸的震撼窩在心里藏起,她沒有多想其他只下意識地將它們全部揣進記憶里,或許吧,在往後的日子里,她可以三不五時的將它自心底深處掏出來回憶一二。
車行速度緩進,自巷道微微拂過的涼風輕柔柔的、薰暖暖的,繞旋過她的身再攀爬過他的身,心滿意足地隨著風向流晃而逝。
「小穗,你很香耶。」忽地,他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
「天氣熱,我今天早上有沖了個澡。」石大哥的聲音貼得很近、很近,甚至她都可以感受到那股細細的熱氣了。臉頰頓時染上了燥熱,她抿了抿唇輕聲低喃,
「你喜歡這味道嗎?」
「很喜歡。」不假思索的,他將鼻端湊近她的發際,「這味道很好聞哩。」
他回答的速度快得讓她打心坎兒想笑,但那倏然貼近的溫熱感……天哪,心窩里酥酥麻麻的亂成一團了。
她雖然不是花蝴蝶也不愛招蜂引蝶,自小到大身邊也多多少少的聚了一些追求者,但不知怎地,跟那些男生聚會時她總自在不起來,連跟仰慕的阿漢哥獨處時都會覺得緊張甚至會有些手足無措。
可怪得很,石大哥不會讓她有這種感覺耶,無論是成群結黨的一大票人或是兩人單獨相處,只要是有他在場她總覺得怡然自在,心情輕松得很。
他的性子很駑鈍也相當的不解風情,更遑論花前月下的浪漫言辭了,標準的大笨牛一頭。但……怪哉,她以前干麼那麼在意他的優缺點哪?難道只因為他那朗拓的性子很能安撫她發自心底的不自在,不知不覺的她竟這麼留意起他的存在來了?!納悶的,她又斜瞟向他。
「干麼拿那種奇怪的眼神瞧我?」這回她的探視眼光被石德朗給當場逮獲。
「哪種奇怪的眼神?」
「就那種外科醫師在解剖尸體的探索眼神呀!你在研究我什麼?需不需要我主動提供資科?」他大方的說。
「石大哥,你哪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哪,早八百年前你那些球迷們就已經將你從頭到腳給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哇,真那麼赤果果的呀?」石德朗驚訝地瞪大了眼。
「你才知道你的魅力有多大啊。」還想主動提供資料呢,免了!她在心里想。
「嗤,那些小女生真是太閑了。對了,明天晚上一塊兒吃飯?」
「好呀。」
「你明天有課嗎?我要上哪兒接你?」
「就家里吧,我明天晚上會在家里等你。」
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氣氛又逐漸歸于寧靜的平和,只不過淡淡地摻進了些許的緊張。
「石大哥,你為什麼不開口問?」眼看著繞了一大圈就快到家了,一聲輕喟,
靳穗低喃道。
「吱!」刺耳的煞車聲驀然響起。
「你當真?」他不敢置信地盯著胸前的那顆小腦袋瓜。
「原來,你是開玩笑,」不知為何她心底有些失落,有些說不上來的悵然襲上胸口。
「誰說的。」不假思索的,石德朗喝聲回駁,「什麼玩笑都可以開惟有這檔子事鬧不得的,我才不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
不想再背對著他,靳穗自橫桿上移動身子將腳探下地,掙不開他以雙臂圈成的鉗制只好旋過身正面迎向他的凝視。
「那,你為什麼不開口問?」
「因為……我……我只怕你反悔了。」所以他遲疑著,不敢朗落地將心事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