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請我喝下午荼?」
「怎麼,要我寄邀請卡給你才算數了?」
「可是,我才剛來……」她還沒下水,而他似乎已經游得差不多了,他有時間等嗎?
「沒關系,你游你的,我去健身房流些汗,待會兒再來找你。」
「嗯,好呀。」睨了他一眼,她忍不住地問出了心中的好奇,「石大哥,你的身材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嗎?」雖然好幾年沒上球場打球了,可是,他的身材卻始終不曾變形過。
沒有隨身攜帶以防溺斃的油脂小骯,也沒半絲礙眼的多余贅肉,石德朗的身材實在是讓人一瞧就口水直流,又健又壯,線條優美,最適合去拍那種光溜溜,什麼都不必穿的了。
這些色迷迷的評語當然不是發自她的口,除了她們家向來就心直口快的大姊靳姬外,大概沒第二個人敢這麼大咧咧地用「春意盅然」的眼神審視旁人,她可就沒這副色膽哩。
橫豎,大姊耶時候跟她一塊兒到游泳池像是存心來觀光似的,不敢游又愛跟,下了水後就死命地巴著池畔的磁磚不放,就這麼泡在水里,除了欣賞來來去去的燕瘦環肥外,她大概也沒別的事情可做了。
「其實,也不見得非得上健身房不可,只要持續不斷地做些運動,想胖也挺難的,怎麼,你有興趣?要不要一塊兒去?」他頑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練一練,說不定可以補強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唷。」
「不必了。」哼,又在嘲諷她的「太平」身材了,他以為她蠢得听不出來?
「哈哈,生氣了?逗你的啦,你別將我的話掛在心上噢。」拍拍她的頭,石德朗神秘兮兮的壓著聲音,「偷偷告訴你,還是有男人喜歡「太平公主」的。」
「誰希罕你們男人喜歡什麼調調。」靳穗忘了他總喜歡尋她開心,真惱,剛剛不該答應那麼快的,或許待會兒可以……
「喂,你別氣得偷偷先走人噢。」
橫了他一眼,她悶悶地掉頭踱向泳池的階梯。氣人,他怎麼知道她真的有這個打算?!
她跟石德朗很少單獨相處,大多時候都會有個第三者,雖然盡避身邊有個不容忽視的大個兒,她仍顯自在,但直到坐上了他的車,靳穗才隱約的擔起心來了。
喝下午茶耶,他們要聊些什麼呀?
她的煩惱隨著他們來到咖啡Sbop就被他幾句開場白給打散了,而且隨著敞開的話閘子,她愈來愈能享受這種午後閑聊的優閑時光了。
沒想到石大哥竟那麼健談,雖然他的性子很粗線條,而且相當、相當的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也不大會說什麼好听的話,可是瞧著他高談闊論著曾是生命中的一切,也是惟一的籃球生涯,如今轉而對工作的熱愛,恍惚間她覺得有些入迷了。
雙手托領,淡淡的淺笑始終綻漾在唇畔,綻著星光的眸子則柔柔的鎖在他身上,笑容緩緩加深、加濃,渾然不覺,靳穗將專住鎖在他的笑談間。
他們兄弟倆的個性真的差滿多的。阿漢哥是那種標準的時尚男人,聰明帥氣,甚受女人們青睞,可卻都挺有分寸的游走在花叢間,溫柔體貼的紳土風度很能魅惑女人們的眼光;而石大哥呢,嘻嘻,雖然長相與弟弟的帥氣偉岸不分軒輊,但卻是那種大牛型的莽漢性子,言行舉止直來直往,大概這輩子跟浪漫細胞絕了緣,雖然也頗多女人自動自發地貼上去,但似乎不曾見他對那個女人感興趣過。
標準的大木頭一根!
曾經……咳咳,要不是他實在粗莽直率得太陽剛性了,他的不善與女人交際還曾讓她以為他是寡人有疾呢。
「小穗,你很喜歡阿漢?」
「啊?」驀地听到他這麼直接的開口詢問,她不由得紅起了臉,「為什麼這麼問我?」不是在聊石大哥的工作嗎?怎麼好端端地冒出這麼與話題不搭的問題呢?難道她真表現得這麼明顯?
「因為你看起來很迷他呀。」石德朗也不稍加修潤心中的話。
這幾年,他身邊的女性朋友來來去去,數都數不清,卻不知為何能讓他瞧進眼的,獨獨她一個而已。
偶爾,會捕捉到小穗對阿漢柔媚多情的凝望,那匆匆卻深刻的一眼,教他的心都痴了。坦白說,他真的挺羨慕弟弟的福氣,因為他將這小女人瞧進了眼的那一天起,也偷偷地將她給擱進了心里,若她的目光焦點是他,那該是件多幸福的事呵!
「我有沒有說錯?你很迷他?」
「以前在學校時,阿漢哥很照顧我們這些學弟學妹。」她輕描淡寫地細聲道︰
「他很令人欣賞。」
「阿漢那調調的確是挺吸引女人的。」
「也因為他的個性隨和呀,通常女孩子都比較欣賞溫柔體貼型的男生。」像石大哥這種橫沖直撞的個性,談戀愛一定很沒情調吧?她想問,卻不知怎的心中一動,臨時收了口。
其實……雖說是橫沖直撞的個性,但石大哥就是這爽朗不拘小節的性子討人親近哪。
「你說的倒也沒錯,可是阿漢女人緣這麼好,以後他老婆會很辛苦的,得要有大戰群雌的決心跟體力才行哪。」邊說,石德朗還故意邊搖晃著腦袋。
想到他所形容的畫面,靳穗噗時一聲笑出口。
「沒這麼慘吧!你會不會太夸張了?」
「這樣還不夠慘哪?天天熱線大爆滿,不時的就有女人找上門,參加不完的聚會,每天都會有一大群流著口水的女人在眼前晃動,嘖嘖,想到就覺得恐怖。」神經就粗線條,他口無遮攔的一咕噥就是一大串。
阿漢這幾年所過的生活,跟他尚未因腳傷自球場退下來時的生活很類似,圍繞在身邊的女性朋友是男性朋友的好幾倍哩。所不同的是,不論是當時或現今,他始終沒那份周旋的興致,也缺了阿漢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細心體貼,更對耳朵旁邊總有女人聲音嗡嗡嗡覺得不耐。
「……現在的女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三更半夜了,還會到處找人閑聊什麼……」
初時只是靜靜地听著,靳穗的情緒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但石德朗這麼毫無芥蒂的形容著阿漢受歡迎的程度,不知怎的,傷感的熱液細細地自眼眶涌現。
他沒有發現到她的不對勁,直到听見她細瑣的吸氣聲,這才勾回了他的注意力。
「啊……」他被她的淚水給慌了手腳,「小穗,你哭什麼?」
「唔……沒什麼。」其實,她真的不清楚自己究覺在感傷些什麼。
三個姊姊相繼找到真命天子,他們彼此間的真情對待是她所羨慕的,也打心底為姊姊們高興。曾經,她的心里對自己的感情依歸也有著期盼;曾經,她很衷心地將阿漢哥擺進了心中;曾經,她的注視焦點全都只有他,但他卻有意無意地將他們之間的關系劃分得相當清楚——
好友宋江桀的小姨子;以平常心愛護的小學妹;比普通朋友稍稍進一階的好朋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或許,今天會令她突然感傷的起因,是因為逐漸了悟到自己與阿漢哥的漸行漸遠吧。不管這些年來她再怎麼仰慕他,但他的眼光確實不曾留駐在她身上片刻,少女的幻夢畢覺不是真實的。
也或許……此刻的感傷,是潛意識里她決心為自己的單戀畫下一個隱約的句點吧?她,也該夢醒了!
懊死!後知後覺的石德朗在觸及她那雙感傷的微紅眼眶時驚詫了一秒,這才悟到自己扯了些什麼大八卦。天耶,劈道閃雷下來斃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