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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初長成 第12頁

作者︰劉芝妏

「嗯。」既然全都是知心好友,靳姬也沒打算將自己的感覺瞞騙打混過去。

「你那麼喜歡他,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些什麼?」

「要說什麼?」

「例如說喜歡你之類的話呀。」

「沒……沒有。」快樂緩緩的自她眼底沉澱。

「萬一,你的喜歡只是單方面,他完全沒被你的真情感動,那怎麼辦?」同是夫妻,陸榷一針見血的干脆性子,李淑堇不知不覺也感染了一二。不是她狠,而是這種單相思的感情往往是最傷人的,寧願早些讓阿冬回頭,也不想見阿冬在陷得更深後,卻只能暗自過著以淚洗面的憂慮日子。阿冬是個適合快樂的無憂女子,眼淚不該出現在阿冬臉上的。

「我……我不知道。」從來沒被人問過這個問題,靳姬呆了幾秒,「我想,如果到那種地步,我大概會……大概會哭死吧!」她很少哭的,從小到大掉眼淚的次數數都數得出來,但如果他的感覺不若她,她當真會哭得淒淒慘慘。

「唉,阿冬,你向來就沒什麼心眼,也不怎麼會察言觀色,許正揚太陰、太沉了,像他那種男人,很不好愛的,你應該清楚才是呀,你真要將感情完全投注在他身上?」嘆著氣,小叮當的語氣變得沉重。心想,阿冬像道和煦怡人的陽光,柔柔暖暖的,而許正揚呢,陰鷙森冷,有如冷月,他們兩人的個性是完全的天壤之別,總覺得怎麼湊也不該湊在一起才是呀。

「我知道他的性子很不討人喜歡。」像只刺蝟,逼開身旁想關心他的人,可是……唉,「能說什麼呢,我真的是喜歡上他了。」可憐兮兮的眸中閃著水霧,靳姬又開始覺得鼻心泛酸了。

家里,小冬跟小穗都投反對票;朋友,全都不看好許正揚對她的真心。沒有人能了解她為何獨獨鐘情于他,坦白說,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心遺落在他身上。

是,他是冷冷冰冰的難以令人接近;是,他是陰陰郁郁的難以托心;那份盈滿他周遭的疏離感像是打從骨子里泛出來的似的,讓人望之卻步。可是,她卻無法放任自己就這麼遠遠的盯著他瞧,卻什麼也不做。

常常,她覺得他看起來寂寞、孤獨、冷然的讓人想安慰他,想窩近他身畔,偎著他,散發自身的熱度溫暖他。

他看起來真的是好孤寂、好孤寂,孤寂得太過了頭了。

***

「阿正!」

心知肚明靳姬是在叫自己,許正揚並沒有轉身瞧她,但卻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向前進的步伐,緩緩的、慢慢的讓她較能輕易的趕上他的步伐。

不吭氣就代表他默許她這麼叫他了,喜孜孜的笑容綻了滿臉,靳姬提著氣快步沖到他身邊。「阿正,你可不可以別走那麼快?」他那雙腿有夠長的,也不體諒體諒她這個屬于短腿族的弱勢分子,還走得活像是參加競走運動,她追他追到累死了,「我跟得很辛苦耶。」烈日灼人,她好想找個樹蔭蹲上幾個小時。

「累了?」

「嗯。」她真的累了。頭暈暈、目眩眩,總覺得太陽公公像是充滿了整個天空似的灸熱難耐。

「回去了?」帶著詢問,他回過身,忽的微沉下臉,「你不舒服?」她死白死白的臉色瞧起來挺讓人怵目驚心的,怎麼先前沒發覺她的臉色不太對勁。

「沒有、沒有,我很好。」迭聲否認,靳姬朝他笑得燦爛。

先前約了他好幾回烤肉、露營之類的活動,他都不肯賞臉,難得他今天開竅,竟然破天荒的答應跟她一塊兒到動物園看猴子,此刻,可千萬不能讓任何事情破壞持續了一上午的和悅氣氛哪。靳姬在心里祈禱著。雖然……哦,全身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你的臉色變了。」

「是嗎?」下意識的伸手撫頰,半隱半遮的,不知怎的她就是不願將病顏展現在他眼前,「我覺得很好呀,又沒感覺哪兒不舒服,你別那麼緊張嘛。」嗚……謊話說太多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天譴?

不吭氣,許正揚凝望她許久。

「你不舒服。」他的評斷仍一如初衷。心里所不解的是,明明就是不太對勁了,累細的汗絲都已經滲濡發絲,但,她為什麼不肯承認?許正揚不相信自己的眼楮會看錯。

「我……」

「我討厭人家說謊。」冷冷的,他的話自沒怎麼開啟的僵硬唇瓣透出來。

「呃……」呵呵,被他看穿了。怯弱弱的咧開沒啥血色的唇,靳姬輕嘆一聲,「好吧,的確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頭暈目眩啦,只有一點點啦,你別擔心。」

「我送你回家。」他心里暗罵道,蠢,不舒服還想死撐,她以為自己在做什麼?

不假思索的,她攫住他旋身欲退的長臂。「阿正,不要那麼快回家好不好?」她眼底浮著淡淡的不舍,口氣是可憐兮兮的。「我們還沒去看小獅王耶。」早八百年她就已經將小獅王身上的每一寸都看熟了,但,她真不願這麼快就結束今天的約會。

「你以為自己還可以撐多久的時間?」半是嘲弄半是責備,他自鼻中哼著氣。

「我們可以走得慢慢的呀。」

「陽光太烈。」

「我可以縮在你的影子里呀,遮陽。」嘻嘻,她身體力行的移動腳,「瞧,我曬不到太陽啦。」

「白痴,走吧。」許正揚不為所動,意欲拖著她走。

「不要啦,人家還沒有逛完。」

「等你逛完,就預備讓人給抬著出去吧。」

「沒那麼嚴重啦,只不過讓太陽公公曬得有點暈而已,我沒事啦,不要那麼快就回去,好不好?」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些猶豫,該立即掉頭送她回家的呀,她看起來真的快不行了。可是,緊盯著她的眼瞧,或許,是她眼中令人難以拒絕的依戀不舍吧?心中萬般掙扎,許正揚竟然沒有依著理智行事。

「待會兒不準暈倒在我腳下。」他心中的盤算仍未成定奪,但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

「不會、不會。」他的話像是道萬靈丹,瞬間將快樂的喜悅渲染了靳姬的滿心、滿臉。「我發誓。」

***

「刺客戰場」里,席維斯史特龍正跟對手「砰、砰、砰」打得起勁,靳本正瞧得目不轉眼,听到大門開啟,他的眼角迅速的往出聲處瞟睇了半秒,旋即移回廝殺得熱鬧的熒幕上,還是電視比較……咦?

「我……回……來了。」像是才剛自戰場回到大後方的傷兵,靳姬每一個步伐走得艱辛,遲滯異常。

「阿冬,你怎麼了?」寶貝女兒的動劃比那些電視里的殺手死狀更重要,倏地站起身,靳本正沖到她前傾微俯的身前,伸手攬住她瘦弱的肩膀。

「沒……沒……什麼……啦。」有氣無力的嘟噥著,撿了張最靠近自己的椅子,靳姬二話不說的往椅面癱軟下去。

哦,好難過喲。手軟、腳軟,連眼都澀澀倦倦的直往下掉,一跌進柔軟的沙發里,靳姬可憐兮兮的嘆了聲氣。完了,她快死了,真的、真的是快死了,她鐵定是台灣第一個活活累死的案例。

「阿冬。」女兒這模樣瞧來,可真像是氣數將盡?天哪!他有些慌了手腳,「阿冬,你是怎麼了?」靳本正不自覺的聲音揚了起來。

「出了什麼事?」劈哩啪啦,樓上響起了數道奔跑的聲音。間和著一聲細微的驚呼,三兩聲踉蹌不穩的跌撞騷動終止在另一道更為迅速的頎長身影里。

「爸,什麼事?」咚咚咚,身手不錯的靳穗跑了個第一,直沖到靳本正傾身查視的身後,「大姊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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