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沒了,連生路也不給對方留個小縫!
「需要我到律師那兒公證?」陸榷的口氣已是挾帶著火藥味的嘲諷了。
「我會辦妥!」拿人的薪水,听人的使喚,主子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兩個人,全都沒進一步的求證,這個「他」的性別。
一個是陰郁著臉,意欲毀之而後快。
另一個,則是驚異又不贊同的盯著他,希望他能及時撤回成命。
良久,兩張臉孔對峙著,神情憨厚的男人屏著氣,直到那張恍如盤石的壯碩身軀離開,這才猛地嘆出胸口那股子同情的氣。
李淑堇,或許是愛錯人了!
***
「叔叔,你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吞吞吐吐的,要說什麼也不干脆一些。稍嫌不耐的睨了她一眼,李仁耀貪婪的眼直瞪著她手中的文件袋。
只差這一手,他的計劃就大功告成了。
避他辛訊的下場會如何淒慘,管小堇這個小畢呆會背負多少債務,這些,全不關他的事。
由他一手創辦的公司已經逐漸步上了軌道,辛訊的資金也已經被他蠶食得所剩無幾,客戶也盡數被他移到自己的公司,如今的辛訊差不多成了個空殼子,李仁韋當年辛苦創立的基業,再也撐不了幾天。
所有曾是李仁韋的財富,都將成為他李仁耀的了。
「叔叔……」
「究竟是怎麼了?」她欲言又止的遲疑讓李仁耀沉下了臉,「有話就快些說啊,你也知道叔叔很忙的。」那些印鑒一天沒到手,他就一天不能心安。
這些日子外頭有人在扯辛訊的後腿。正確說來,是在扯他的後腿。雖然不知道是誰主使,他也沒這份心思去揪出那個處處為難他的家伙,可是,外來的壓力卻也使得李仁耀加快了移轉手中持股的動作。
不溜快一點,待辛訊一倒,猢猻散盡,說不得他也會沾到些騷氣。
「我已經兩天沒有陸榷的消息了。」囁嚅的吐著話,李淑堇的心好慌。
不管是白天或晚上,她總聯絡不到他。Call他不回,行動電話沒人接,連他的住處也是徹夜黑暗。兩天了,他的秘書見到她時總是一臉的憐憫,然後對她搖搖頭,死都不肯跟她透露他的去向。
心中揚起了惶恐與不安,連叔叔接二連三的開口向她告急,天天在她跟前要這討那的,她也沒心思去懷疑些什麼。
陸榷不見蹤影,她整個人都慌了神智。
「你以為他還會見你?」
「為什麼不見我?」她呆呆的問。
「小堇,你別再那麼天真了,你以為這幾天叔叔為什麼三天兩頭的找你要這要那?叔叔是不想讓你年紀輕輕的就煩心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擰起了眉,李淑堇不解的望著他,「公司出了什麼事?」她幾乎快月兌盡爸媽留給她的股票了,上回叔叔不是向她保證一切都解決了?
「幾件大Case被人給搶走了,幾筆款項成了呆帳,可是開出去的票還是得籌錢去軋,這幾天,叔叔都快被這幾件事情給搞得焦頭爛額,再籌不出錢,說不定辛訊就得宣告破產。」
「宣告破產?!」這個消息震驚了她的意識,「不會吧!」
「沒辦法,我們手頭上的錢已經差不多告罄,只要再跳張票,就玩完了。」將雙手一攤,李仁耀無奈的嘆著氣。
「怎麼會這樣呢?」
「問得真好,這些還不全都是陸榷那家伙干的好事。」輕而易舉的,李仁耀將陸榷擺到罪魁禍首的位置上。
「陸榷干的好事?」僵著臉,她不敢置信的重復著他的話。
「要不是他耍陰的,老在扯我們後腿,我們也不需要一口氣調那麼多現金去軋票,這些你都不懂,告訴你也是沒用。」李仁耀說得滿臉的遺憾。
「不會,陸榷不會這麼做的。」搖著頭,李淑堇抗拒著叔叔的話。
他愛她呀,他怎麼可能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呢?
「你對他那麼有信心?」冷笑一聲,李仁耀不由分說的搶過她手中的文件袋,「醒醒吧小堇,你想想,如果他真關心你,怎麼會避到溫哥華呢?」
「他避到溫哥華?」為什麼要避呢?
你讓我失望!
忽地,上回見面,他臨去時說的話浮上了李淑堇腦海。為什麼他要這麼說呢?究竟,出了什麼事?驀地,一股冷顫襲上她的身,怔忡的望著叔叔不以為然的臉,一朵不祥的黑雲打胸口冒出。
老天爺,究竟是出了什麼她所不知情的事?
「你不是四處都找不到他的人?听說,他前天下午就飛到溫哥華去了。」小白痴一個,連個男人都留不住,「好啦,叔叔得忙事情去了。」
李仁耀揭露的事情震懾住她,愣愣的望著叔叔抖抖手中的文件袋揚長而去,心中一角悄悄的崩了道裂痕。
她不相信叔叔的話。陸榷絕不會這麼對她,絕對不會。
可是,如果陸榷沒去溫哥華的話,他去哪兒了?
***
花了一天的時間,李淑堇終于確定了一件事。
陸榷的確不在台灣!
听說,陸榷離開當天在辦公室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听說,為了一些不足為外人所知的原困,陸榷向外宣稱要毀了她。听說,陸榷情誓旦旦的要她——傾家蕩產。
每听說一次,她胸口的血就多淌一些。
李淑堇再也不知道該不該多听些「听說」了,縱使,听得多,她了解得更多,可是听得多,她的心傷更深。
尤其是在親眼目睹別墅被毀損得不堪入目,所有他們親手添購、布置的東西,盡數被摧毀。四分五裂的椅子、摔壞的電視機、她鐘愛的那座水晶雕像……還有碎裂在地上的陶瓶……淚,紛紛的滾落頰際。
他的恨,表達得夠血淋淋的了。
老天,她究竟是做了什麼?竟將他惱得這麼絕情、這麼冷酷的誓言要將她毀了?
幾天來的憂忡,心里的悲傷,再再侵襲著她的意志,再也擋不住那份疲憊,虛軟的身子癱滑在地上,恰巧與斜倚在牆角的自己打了照面。
相片中的她,笑得好無憂無慮。與此刻的她一對映,像極了在嘲諷著她的無知。
杵在冰冷的地板,李淑堇就這麼怔忡盡夜。直到清冷的晨光自落地窗射進屋里、灑在身上,正想自地板上爬起,忽地觸到了褲袋的紙張。
昨天晚上檢驗所的護士小姐順路送到家里的檢驗報告。
因為心系著陸榷的行蹤,她一直沒心思去瞧上一眼,慢慢的翻開對折的紙張,茫然的眼眨了幾次,這才終于清清楚楚的看進了上頭的字。
瞧著填寫著結果的那一欄,李淑堇的唇畔浮上了一朵淺淺的苦笑。
呵,如今,果真是禍不單行!
憔悴著心神游晃到公司,才進大門,就被助理給攔了下來,遞到她眼前的是一大堆有看沒有懂的文件。
「我叔叔呢?」這該是叔叔處理的事呀。
「李總到現在還沒進公司。」女助理的臉色有些怪怪的,欲言又止了半天,卻沒再說什麼。
「喔。」低吟一聲,「這些東西急嗎?」李淑堇揚了揚手中的文件。
「很急。」女助理的回答是斬釘截鐵的正經。
「那……我去找叔叔問問該怎麼處理。」
「呃,李小姐……」叫住轉身欲走的李淑堇,女助理的神情有些畏畏縮縮的,「公司的危機,能度過吧?」
「應該可以吧。」強自鎮定的對她一笑,李淑堇沒讓隨後的那聲嘆息飄進女助理的耳朵里。
應該可以吧!多沒自信的回答呵,若她是公司所屬員工,的確是該開始緊張了。可是,應該可以救得回辛訊吧?她已然耗盡了手頭的所有積蓄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