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一個流轉,他就確定了自己的推敲,小悍婦果真是睡著了。唉,要想她能清清醒醒的對他展現溫柔,果真是得懷抱夢寐以求的奢望呀!
沒有驚動她,錢立封輕輕的坐起身,瞬間清澈的黑眸斂盡白晝的精芒,柔情似水的黑晶石緊盯著她純淨恬然的睡靨,憋憋氣,不願自己過急的呼吸拂醒她。
基本上,只要小戎一熟睡,就算是拿石頭砸她也絕砸不醒她,她會直接抱著石頭一起睡他個昏天暗地,他很清楚這一點。
只是,這份小心翼翼是完全的不听使喚就不請自來了,徹徹底底的不听使喚。就像他的動作。
冒著青髭的臉頰完全像是依循著牛頓的地心引力定律般,慢慢的貼向那起伏規律的誘人胸口,感受著她就在他身邊,聆听著由她胸口所泄出的氣息。
這麼多年了,他心底的最愛,仍是由她穩佔鰲頭。
陸小戎翻了個身,挪動的腳踢到他的身體,而且是那個很……咳咳……的地方,她這個猝不及防的突襲讓錢立封不禁輕抽了口氣。闖了禍的小悍婦猶然不察,滑下一腳後,縴臂一劃,騰空躍在地板上頭幾尺。若是在床上,她的姿勢就是個錯不了的「大」字。
苦笑的望著就定位後,又睡得像條懶豬似的小悍婦,錢立封趨前蹲在她身側,難以自禁的抬起手,輕輕的將手背滑過她的頰,溫柔的替她拭去唇角的口水,嘴角勾起了回憶的自嘲。
「知道嗎,我們兄弟倆唯一一次動手,為的就是你。」錢立封輕喟一聲。「除了你,大概沒別的人有這份引出我體內情緒暴力的能力了。」
在她念國中時,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接錯了,小戎竟然光明正大的欣賞起脾氣直率的錢立岩來了。
雙胞胎兄弟、長相雷同至幾近一模一樣、學業相當、體型相若、同樣的受人矚目……
兩個條件不相上下的兩兄弟,她不欣賞、不喜歡、不在意總是守在她身邊的他,她的眼神兜著不怎麼跟她搭軋的錢立岩灑口水。最氣人的是,她總不避諱的在他面前掏出對他哥哥的贊賞。
錢立岩的帥、錢立岩的聰明、錢立岩的有個性……總之,錢立岩的林林總總都是高人一等的優,听得錢立封相當的不是滋味。
錢立岩有像他對她這般好嗎?!錢立岩有像他對她這般無怨無悔嗎?!小戎這個一點都不知道珍惜的小笨蛋。
對哥哥的敵意來得突然,他克制不住,錢立岩也感覺到了,甚至精明的揪出了原因。
那場架,就是錢立岩故意挑起的。旨在要他好好的感覺清楚,雖然陸家小泵娘口口聲聲全都是哥哥好,似乎將弟弟的柔情以對當成了驢肝肺。但是當他們兩兄弟對決時,瞧瞧盲目的小崇拜者會站在哪一邊。
這是後來他才知道的,只是,有些遲了點,小戎她已然是變了態度。想到那一年的余波,錢立封的心中有著濃濃的悵然。
若是沒有那時候的嚴重對峙,若傲氣凌人的他能稍稍軟化下來,或許……或許他跟小戎早該會有個令人滿意的結局了。
可是自那時起,小戎就真的將他當個哥哥似的對待,他若逼近,她就閃人,讓挫敗盈心的他再也不怎麼敢輕舉妄動。
情難自己的將她抱攏在懷中,定好舒服的方位躺下去,帶著猶仍沉眠的她,就這麼讓她躺在自己身上,密密的以四肢護衛著心愛的小悍婦,錢立封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走不開身了。
我該如何拱出我的真心才不會嚇跑你呢?無聲的在心里問著,錢立封任自己貪戀的手滑過她的細腰,將沉眠中的嬌小身軀更深、更緊的攬進自己懷里。
今晚,又將是個無眠的夜。
陸小戎本來還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謄著文件資料,而且也謄出了七八分的專心,可是錢立封桌上那支專線響時,她的專心被驀然發出的聲響給砸得四分五裂,再听出老板的對談人物是遠在歐洲的錢立岩,然後是听到他人目前在瑞士的消息……錢立岩人在瑞士?!
哦——萬歲——萬歲——萬歲——
這下可好了,陸小戎怎麼也坐不住,將筆摔到桌上,她像個小火箭頭似的直沖進頂頭上司的辦公室。
納悶的橫了她一眼,錢立封揮了揮手,示意她回座位去。
「是大錢哥哥哦?」陸小戎象征性的問了一句,一條小炳巴狗的狗腿臉晃動在錢立封眼前。「我要跟他說話,我要跟他說話。」他送的生日禮物她不是挺滿意的,趁著他人在瑞士,她說不定可以理直氣壯的跟他討到瓖了大鑽石的金表來。
鑽石她是不怎麼喜歡啦,只不過是亮得刺眼的昂貴玻璃珠嘛,可是,想到它代表的價值,嘿嘿嘿嘿……沒錢的時候,挖它個一顆到外頭兜售,這吃香喝辣的還有什麼問題呢。涮……涮……光是這麼想著,口水就快灘滿了全身。
看著眼前異常雀躍的興奮臉孔,錢立封二話不說的將身子旋了一八○度,繼續講他的電話。要他將電話轉給她?哼,除非他死!錢立封腦子里立刻浮出這麼酸澀的決定。
「怎麼小戎的聲音听起來這麼興奮哪!」電話另一端的錢立岩也听到陸小戎的宣言了。「我跟她說說。」也好久沒听到這小聒噪女人的聲音了,在歐洲這麼一段時間,他都快被開不完的會議、忙不完的公事給折騰死了,听听小戎的聲音,順便跟她斗斗嘴,心情說不定會舒坦一點。
可是錢立封偏不。「有事嗎?」小戎太過快樂的表情讓他陡然不悅,錢立岩高昂的附和興致更讓他煩躁。他們有必要這麼高昂嗎?
「沒事就不能找她聊聊嗎?」
「可以。」隔了一秒,錢立封才淡淡的添了一句。「等她下班後。」換句話說,他們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暗渡陳倉!
他含酸夾醋的話陸小戎听得是一頭霧水,可錢立岩卻完全能融會貫通。
「小封,你未免也封鎖得太滴水不漏了吧。」錢立岩又好氣又好笑的向他抗議。「我是你哥哥耶,連我也防得這麼緊?不會吧!」
「就因為是你。」錢立封沒料到自己會坦白得這麼迅速。「好啦,還有什麼事情嗎?」他想收線了,因為自己的失言,坦誠了深埋在心中多年的心結。也因為小戎已經騎上了他的身體,八爪章魚似的纏著他的手臂,意圖染指被他牢牢握在手中的話筒。
「小封。」
「什麼?」
「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搞定?不會吧?」弟弟的情路一路走來有點掙扎、有點坎坷、也有點累。錢立岩是看在眼底,可卻只能偶爾嘆上幾聲譏嘲又不屑的同情。「真是太遜了。」常見他們和在一起,還以為多少有點進步了呢。
他不會雞婆的想出手幫忙,小封也不會感激他雞婆的插手攪和,況且,小戎那個二愣子說不定反而會錯意,到時場面不就更復雜了。
「快了。」冷冷的瞪了陸小戎一眼,他挫忿的嘟噥了聲。才這麼幾秒的工夫,這小纏人精已經捺不住性子的模上了听筒,一副隨時下手行搶的凶霸模樣。「就這麼了,我收線了。」
「好。」錢立岩從善如流的應了聲。
反正小封不想說的事情,就算敲碎他那一口漂亮的大白牙,露出來的也只有清風幾縷,而且是絕絕對對沒有摻進半點秘密的。
「不行。」陸小戎氣惱的火速搶過听筒。「大錢哥哥,我是小戎……喂,大錢哥哥?大錢哥哥?哦,討厭。」失望的將話筒丟到桌上,她將怒火旺燃的眼楮直勾勾的瞄準一副沒事人的錢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