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可能怎麼樣?結婚?哼!」簡雍真的是嗤哼了起來,而且一點也沒顧忌到聲音會毫無保留的傳進何以靜耳朵里,「休想。」
「我以為……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
「對我來說,你的確是不一樣的。但是,這輩子我最痛恨女人開口、閉口就是拿一些莫名其妙的條件來要脅我。」她竟然拿要離開他這理由來逼他許下承諾!「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我會負責照顧你生活所需的一切開銷,這樣子還不夠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沒說愛她,卻仍是不改要照顧她的誓言。她說要離開,他沒有緊張,沒有不舍,只有憤怒。被人要脅、迫害的憤怒。何以靜的心漸漸的縮了起來,她好想哭。
「我不要你的錢,我只要你的……」那個愛字,何以靜怎麼也說不出口。
明知道心里的渴望一經揭露,一定會被他恥笑、譏諷,落得更加傷心難過的下場,要她如何能輕易的說出口呢?
「哈,你只要什麼?」瞪著敲門進來示意他開會時間到了的男秘書,簡雍不耐煩的對他揮了揮手,「唆,我馬上就去。」他接著又說︰「告訴你,要嘛,我們就是這樣子過下去,否則,悉听尊便。我曾說過,這輩子我不會結婚的。」早該知道沾到了個死心眼的處女就是這麼麻煩透頂。
可是,這些日子來時時掛念著她、希望能常常看到她的人、她的笑容,只要一想到她,心底浮上來的感覺竟然是該死的棒透了。他知道自己真的惹到了大麻煩。但是這幾天來兩人之間的相處不是挺融洽的嗎?她為什麼好端端的就是硬要將沖突點給挖出來呢?
對于他們的關系而言,婚姻不過是一張廢紙嘛,要它干什麼?為什麼她就是要這麼死腦筋!
「可是女人最終的歸宿就是婚姻呀。」她不是要逼他作什麼決定,可是听到他信誓旦旦的重申不婚主義,話不由得就月兌口而出。
「你們女人就是自私,成天只想著藉由婚姻去操縱男人、玩弄男人,讓男人為你們耗盡一切,然後就拍拍走人。」一提到婚姻,他的口氣就變得陰沉沉的充滿了冰冷的寒栗。
「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母親一樣,你為什麼要死死的守著過去的傷痛呢?」何以靜第一次扯開喉嚨朝他喊。喊得喉嚨刺痛,心更痛。
「你……不要再隨便打探我的過去。」陰著臉,簡雍惡聲惡氣的撇著嘴角,「我最討厭長舌的女人了。」這八卦消息鐵定是小畢說的,媽的,這筆帳遲早會去跟他算。
他對她說,他最討厭長舌的女人。簡雍話中有著明明白白的厭惡口吻,何以靜知道自己被打敗了。
「我知道一開始就是自己痴人作夢,不該奢求太多的。」她近乎無聲的自語。
「別煩我了,我還有個會議要開。」他沒有听清楚她低喃些什麼,可是該千刀萬剮的男秘書又在敲門了,「晚上再談。」
「你放心,我不會再去煩你的。」心灰意冷的掛上電話,何以靜悵然的怔坐著,茫然的眼神望著前方。
懸宕在她胸口的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她知道自己該再撥一通電話跟石樵鷹聯絡,商議好回宜蘭的時間,然後……一了百了。可是,她心痛得連再撥一組電話號碼的力氣都沒有。
雖說心里已經有著準備了,可是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仍舊刺進了她的心,胸口像被猛烈的剝成數片,那痛意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呵。
***
當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時,她根本都沒有留心到。直到它足足響了快一分鐘,她才受到驚嚇。花了好幾秒的工夫瞪著它,她才倏然捉起听筒。
「阿靜?哇 ,你住的小彪房是突然擴建了不成?怎麼電話響了這麼久才來接?」
「阿鷹哥?」是石樵鷹?怎麼這麼巧合?
「嘿嘿,不錯嘛,你還听得出我的天籟。」石樵鷹爽朗的笑了起來,「怎麼樣,預備什麼時候啟程?」
「你,你現在人在那里?」她問得很漫不經心,一顆心還磐在失魂里。
「還能在哪里,當然是在台北嘍。」三言兩語,風流倜儻的灑月兌個性便表露無遺,「為了接送我們的小鮑主,敝人在下我連耽擱個一秒的時間都不敢,公司的事情一趕完就馬上飛奔上台北,只為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何以靜怔怔的順著他的話重復著問題。
「恭喜你,從現在起,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了,怎麼樣,這消息夠好了吧。」敏感的察覺到何以靜不太尋常的靜默,石樵鷹的語氣稍轉,口氣斂去了聒噪,敦敦厚厚的一如鄰家大哥的身份,「決定什麼時候啟程回溫暖的家沒?」
小妹妹的心情有異,明顯的是陰天再加偶陣雨的低氣壓。不用當面瞧那張清妍溫婉的秀麗臉龐,石樵鷹就已經斷定自己一定不怎麼喜歡那張臉上的神情。
傷心、難過、悲哀、淒涼。反正,原因絕對月兌不了感情挫折這四個字。
溫暖的家?!听著他沉穩的聲音,听著這句窩熱心坎的話,清透冰涼的兩行淚水終于忍不住的滑下了白皙的頰邊。緊咬住下唇,何以靜屏著氣息,不讓自己丟臉的抽噎出聲。
是的,該回家了呵。縱使是心中有痛,溫暖的家永遠是療傷止痛最好的地方。或許,她可以在溫暖的家中嘗試將他給遺忘!
「以靜,你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嗎?需不需要阿鷹哥幫忙綁繩子?」久久沒听到她吭氣,石樵鷹帶笑帶哄的催著她出聲,「還是你願意大方的給阿鷹哥幾個晚上的自由到處去風騷?」不好,看來挫折八成不淺,要不然,怎麼會連聲音都沒了!
「阿鷹哥,我想回家。」輕輕的吸著鼻子,何以靜迭聲輕喃,「我好想家。」
「好呀,我們本來就是要回家的嘛,什麼時候?」對女人一向就溫柔的石樵鷹講話更柔了。
「現在!」
***
「走吧。」將車蓋落定位,石樵鷹拍了拍手,「你在看什麼?」應該說,以靜妹妹不知道在等什麼。
「沒什麼。」何以靜低著頭坐進車里,「我們走吧。」
听听,這聲音……說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唉,同情的望了她一眼,石樵鷹緩緩的踩下油門。
車甫將行,何以靜猶自戀戀不舍的猛回頭望。企盼會看到那張黝黑的臉孔出現在視線里。她知道簡雍現在應該是在公司會議室,不可能趕過來的。也或許他被她的話給氣著了,根本就不打算再理她了。她的希望,根本就是一種奢望。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起了期盼。
「阿鷹哥。」喚了他一聲,何以靜欲言又止的扭起了指頭。
「怎麼啦?來,好好的跟阿鷹哥告狀,你是被誰欺負了?」向來玩世不恭的石樵鷹打趣的問。
「阿鷹哥,要怎樣才能忘掉一個人?」要忘掉簡雍的念頭才剛浮上來,何以靜的眼眶就染起了淺淺的紅意。
「以靜妹妹被愛情海卷進去嘍,唉,看起來我老爹又要長吁短嘆的哀悼失去一個好媳婦兒了。」嘻笑幾聲,石樵鷹大手撫了撫她輕垂的短發,「說說看,他是個怎麼樣的男人?」他故意掠去她語氣沉重又悲哀的結論。
以靜妹妹這麼死心眼的一個小女人,要忘掉那個讓她傷心的人,可難嘍。起碼三五年之內都辦不到。
何以靜微紅著臉,唇際綻出一抹淡笑,即使是作了最壞的打算,可一想到他,心里頭還是漾滿了對他的愛。輕吁著氣,何以靜慢條斯理的說出這些日子以來糾纏住她的層層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