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阿母心中的得意與滿足,何以靜更是百感交集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將電話線緊緊的扭扯著,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沙啞了。
「阿母,我待會還要去學校,不跟你多說了。」如果讓阿母知道她一向引以為傲的乖巧女兒竟做出了放浪形骸的事情,不知會做何感想。
「好吧。」簡秀妹有些意猶未盡的追問著︰「那你畢業典禮我們要不要去啊?」
「又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你們不要大老遠的坐車來,太累了。反正,我這里處理好就回家了,不差那幾天。」
「這倒也是,那你自己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頭要小心一點,別傻傻的被人給騙去了哦。」末了,簡秀妹又說了往常的叮嚀。
「……嗯。」這聲嗯,應得她心好麻、好痛。
輕輕放下電話,何以靜將身子蜷曲在椅子里,懷中緊緊的抱著那個電話,心,卻是穿透了痛楚的被陰霾伏掩。
***
看見他出現在餐廳的自動門前,何以靜微舉的手卻只移動了幾寸,然後規規矩矩的擱回自己的大腿上。
他正在跟自他身後快步趕上的女人打招呼。兩人狀似熟稔的聊了幾句,那個穿著入時的女人伸手比了比另一桌的幾個男女,狀似邀約他過去共同餐敘。
驀地揣著一顆心,何以靜緊張的看著這一幕。深怕簡雍會在她的注視下忙不迭的點著頭,然後過來告訴她,他們的約會要改期。這是她跟他這個星期以來第一次見面,她盼了好久了。
幸好他沒有。只見他搖了搖頭,再與那女人寒暄幾句,順便朝著也注意到他們的那幾個男女的方向揮了揮手,便走向靜靜的在等待著他的何以靜。
「有沒有等很久?」一坐下來,簡雍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梭巡著她的臉。
她似乎憔悴了?依然沉靜羞澀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憂慮,鏡片後頭那雙朝他凝眸注視的眼下有著細細的疲態。
「沒有,我也才剛到一會兒。」揚唇淺笑,何以靜騙他道。
其實她早就坐在這里等他了,而且還特意的選了張能夠立刻就看到大門的位子。這樣,當他一踏進大門時,她就可以馬上開始將他的一舉一動一一的刻進眼里,嵌進記憶里。
「最近還好嗎?」簡雍放任自己炯亮迫人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
他很想她,真的。很想、很想。
這些日子沒瞧見她那顆熟悉的腦袋,也沒瞧見那張頂著一副大鏡框的羞怯臉蛋在他眼前出現,忙碌的日子依舊,可那心境竟然過得恍惚了起來。
從來不曾想象過他會這麼收不回思念的想著一個女人,尤其是已經發生過關系的女人。或許也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發覺到這一點,他有些愧意與說不上來的滿足。而那一夜,她的生澀與全心全意的付出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邪門得很,那晚,當他失了心魂般瘋狂愛她的激情方止,氣息甫定,汗濕全身的他在饜足之際憐惜的俯視著身下的她,誰知她無意識下一聲慵懶的嚶嚀,還有那張仰望著他的純稚臉蛋上的酡紅,讓他渾身猛地抽緊。
差一點,他又要了她。
若非他強迫自己松開緊環住她的雙臂,冷然的別過身。那天晚上,他會克制不住的再愛她一遍、兩遍、一整夜,他會索求無度的順遂了自己澆不熄的,不管嬌弱初解人事的她是否承受得了太多的激情。
他怕她純真,也怕自己心里的異樣變化,更怕自己會食髓知味的沉迷下去,被一個女人牽絆住而不自覺。
這無關冷情與否,也不是他瞧不起另一性,他只是不願意跟女人有著太深的牽連。
自小,眼睜睜的注視著父母親之間細細瑣瑣的婚姻生涯讓他畏懼于感情的付出,也不願意接受身邊的女人對他的傾愛。
他可以欣賞女人,甚至于不會刻意拒絕一夜。他也贊同女人為她們的目的不擇所段。只要目標別放在他身上即可。
所以他與女人之間的關系向來是你情我願,而對方通常也知道他的底線定在哪里,絕不敢奢望他能施舍多少感情給她們。
當然,這與他事後的不菲饋贈多少有點關系。對于替他紓解的女人,他一向大方。價值高昂的禮物通常能使她們心情愉悅的接受他揮手說Bye-Bye,而不會拖泥帶水的糾纏不清。
並非他天生就這麼現實又實際,而是女人在他心中向來就是禮物可以打發。就像他的母親,一個在他生命中最活生生的例子。打小看多了當女人大發嬌嗔時,只要禮物一到手就風平浪靜的版本,要他不牢記在腦子里實在是挺困難的一件事。
男女關系不就是這般?兩情相悅?各取所需?他對這個準則奉行不諱。
「還好。」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何以靜立刻又沉默下來。
他的問候仍是很陽光式的,一如他望著她的笑容,開朗的讓人目不轉楮。卻也讓她在心里嘆起氣來了。
他對她的和顏悅色一如他對別的女人,就像方才在餐廳門口巧遇的女人般的坦坦蕩蕩,沒有一絲特殊的愉悅。就好像……他們之間的關系仍是一張白紙。
「你的身體還好吧?」在她略微驚訝不解的注視下,他神態自若的說︰「那天晚上我沒有做任何防備,如果有什麼事,我必須要知道。」
悟出了他的話意,何以靜的臉猛然爆出了鮮艷的赧紅。
「我……我不知道……應該……」她沒有想到這方面。從來沒有。可是話自他口中說出,她的心里又開始擰出了痛意。
丙然,除了一夜、除了性,他對她沒有其他的情愫了。體內的溫度漸漸的降了下來,何以靜緊緊的將指甲刺進掌心,抑住那股酸楚疼意。
他這次會那麼爽快的就答應踫面,為的就是叮嚀她這件事?怕哪天她會抱了個孩子出來要求認祖歸宗?
「應該沒有事。」細如蚊鳴的重復著,何以靜泛起了澀意的眼不敢抬頭望向他。怕他看出她的奢念。
她還以為,除了性,他對她該有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那麼確定?你那天是安全期?」有些意外她回答的篤定,簡雍雙手盤胸的緊盯著她,「還是你有做防範?」他不相信她會有做任何防範措施。
那晚當他愛她時,盡避是共舞在激情中,她的反應生澀的讓人心疼卻又倍增。她不是那種拿身體寫人生日記的女人,他自忖絕不會看走眼的。縱使他只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懊死的,一想到這一點,一股滿足感又打骨子里騷動了起來。
淺淺的搖了搖頭,潮紅自頸項探進了胸口、全身,「沒有,我……我不會算什麼安全期,我只是覺得,應該沒有事吧。」
唉,「好吧,如果真有,呃,如果你懷孕了,我要知道。」他說得很直截了當。
可是何以靜的痛心更深切了。
「好。」這一句好,費盡她全身的力氣似的。听到他這麼公事化的交代口吻,她幾乎想奪門而出。
氣氛在三言兩語間又「甸甸」了。
簡雍看不到她的臉,因為她的臉是低俯的。可是,他仍可以看到她的唇,而它們被她微現的潔亮貝齒釘住了。
「別虐待你的唇了。」他很心疼。見鬼的,他不願意承認,但是,見她好像心事重重的咬住唇瓣,他真的很心疼。
他的話終于讓何以靜仰起漲紅的臉蛋。她有些錯愕的凝視著他。
「什麼?」
不悅的重哼一聲,簡雍給她的眼神也沒什麼好氣,「沒什麼。」人家就算咬破了唇,咬斷了齒,那也是她家的事,關他什麼狗屁呀。嗤,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