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瑄該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鬧起小姐脾氣來了吧?如果她膽敢要性子回一句不去的話,一定會狠狠的修理她一頓,管她父母是不是就在眼前。
「喧喧,怎麼啦?」劉美惠也開口問了。
嘟起了唇,涂祐瑄下意識的拉扯著自己的裙角。真是糟糕透頂,連爸比跟媽咪都盯著她瞧,這下可好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被自己的遲疑給將死了。
她僵滯不安的動作引起了海鳴的注意,眼神一個流轉,他終于瞧出她的問題在哪里。
原來如此!忍不住長吁短嘆的搖頭兼顰眉,他二話不說的下了車,幾個大步就已經走到她身邊,而且掄起了拳頭,順手就住她腦袋上輕敲了一記。
「你怎麼不早點講。」
「這要怎麼講?」她的臉隨著他伸向自己腰際的大手移動著,「你要干什麼?」
「節省我們大家的時間哪!」說著,他的雙手一個使力,輕輕松松的就將她的身子給架上了座位,平穩又省時。
驚駭又忿忿不平的眼楮死命的瞪著他,涂祐瑄嘴巴才張開一公分的空隙,海嗚就已經掉過頭走了,而且還反手背向著她,當著她驚怒的面,順手就「踫」的一聲將車門給帶上。
「你……」涂祐瑄破例有耐心的等到他重新坐上了駕駛座,將車子駛開上路後,這才開口。
但是海鳴睨了她一眼,作勢吹了聲無聲的口哨,有恃無恐的將她的眼神帶到車後那兩位正在交談的長輩方向。
「如果你再敢……」瞧見爸比瞥了她一眼的好奇眼色,涂祐瑄倏然停住了口。
「我再敢怎麼樣?」口氣涼涼閑閑的,他仗恃著在她父母親面前,她就算生氣,也只會干瞪眼而已。
但是,涂祐瑄猛一挫牙,卻突然朝他咧開了嘴笑著,她笑得很詭異魅人,施施然的往他腿上伸過一只縴手,在她父母親的視力範圍外,她用力的在他大腿上最多肉的地方擰了下去。
嘖!大腿肌肉驀然抽痛,臉色倏緊的海鳴很直覺的扭了子,手中操握的方向盤卻帶著急馳的車子往旁邊的車道滑了過去,在數起驚呼聲中,他很驚險的將車于控制住,然後惡狠狠的瞥著她。
「怎麼啦?」半側過臉,涂祐瑄向他吐著舌頭、做著鬼臉。
活該,他以為在爸比跟媽咪面前就能夠吃定她,哼,大男人主義的短見!
偷偷的捏了把冷汗,涂慶業夫婦很努力的裝出一副視而不見的神情,繼續著方才中斷的話題,不去理會兩個小輩之間的明爭暗斗。
昨天晚上在電話里,鷹仔就已經對他們大略的稟明過海鳴的決心與似乎不錯的進展。在交談中,鷹仔大力的拍胸脯保證自己這個死黨的「身家清白」及「個性良善」再加上「從一而終的專情無人能及」,最重要的是,他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相親相愛、福祿鴛鴦、相敬如賓、情投意合——真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特級佳偶之配。
反正,好像自古以來,所有的祝福佳話全都是為了這一對佳偶所產生的。
但,照這情形看來,自個兒家的寶貝女兒似乎是不怎麼「上道」!
炳、哈、佳偶?
涂慶業斜眼瞅向自己的另一半,只見老婆漂亮又善言的聰慧眼眸一個流轉,問題不言自懂的就傳進了他的心底。
你,覺得怎麼樣?
涂慶業按著往常穩扎穩打的作風,銳利的眼神眨了下,對老婆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色。
還能怎麼樣?看情形再說嘍!
反正,自家女兒一向機靈聰敏得像條小泥鰍,瞧這小子頗讓人欣賞的悍然氣勢雖然挺能制住瑄瑄的小性子,但卻也略顯捉襟肘見的處境瞧來,他這一時片刻的似乎還暫時佔著什麼上風……
包何況,若真是出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他還可以去摘下鷹仔跟皓皓那兩個人的項上人頭頂罪泄憤!
算盤撥來挪去的,彼此眼神有著了悟的遞換,暗暗的朝對方點一點頭後,他們倒真的完全將坐在前座仍斗著氣的兩個小輩給丟到腦後了。
第六章
「咦,海鳴呢?」將切洗好的芭藥往桌上一放,劉美惠疑惑的望著涂祐瑄。
聳了聳肩,涂祐瑄伸手拿了片芭藥就往嘴巴里塞。
「還是阿公家里種的芭藥最好吃了。」忙著嚼東西,她口齒不清的說。
「小心噎著了。」輕瞪了女兒一眼,劉美惠轉向老公,「他呢?」怎麼才剛吃飽飯,就溜得不見人影?
「剛剛阿祥興匆匆的拉著他到田里去采紫玉米,說是要讓他帶些回台中。」涂慶業也拿起了一片芭藥,腦子里公平的加了海鳴十分。
雖然海鳴這小子講話很直率,但是個性豪爽加上親和力是不可否認的好,沒多久工夫,就跟附近的年輕小伙子打成一片了。
「老公。」緩緩的喚了他一聲,劉美惠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涂慶業望了她一眼,「怎麼了?」那麼多年的生活經驗,他知道自己一向先他人之憂而憂的另一伴有話要說了。
「這萬一……」劉美惠往女兒那兒望了一眼。
「萬一什麼?」捕捉到媽咪投向自己的憂忡眼神,涂祐瑄納悶的接口問道。
「唉!」還沒有說出原因,劉美惠自己反倒又嘆了聲。
「媽咪,你連個字都沒說,就哎呀哎的,到底又煩些什麼?」塞了片芭藥到嘴中,她骨碌碌的眼珠子帶著一絲狡詐的神采,瞧著母親臉上的輕愁,「我猜,一定又是關于我的事了。」
「你又知道了?!」涂慶業問。
「爸比,你想想嘛,如果是你或是店里的事,媽咪才不會白天不哎,等到天快黑了才在那里哎呀哎的,況且你們在台北成天面對面的,要唉早就唉了,對不對?所以,一定是我的事。」她轉向劉美惠,「媽咪,我說得對不對?」
「對,天底下就屬你最聰明了。」伸手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劉美惠半夸半諷的說。
涂祐瑄向她伸出手,「有沒有禮物?」
「有,這賞給你吃。」劉美惠順手自盤子上拿了片芭藥放到她手上。
「哼,媽咪最小器了。」鼻頭一擰,涂祐瑄不客氣的拿著芭藥又開始吃了起來。
左瞧右瞧的,就只希望聰明的老公能夠先起個頭,她才好籍機說下去,可偏自己的老公又一副事不關已的優閑模樣,泡起了他的老人茶,劉美惠可有些忍不住了。
「瑄瑄,你對海鳴印象怎麼樣?」她月兌口就問。
「呃……咳、咳、咳……」一個不小心,一小塊的芭藥片滾到了涂祐瑄的喉嚨里,害她又嗆又咳的紅透了一張粉臉。
「你真是的,吃那麼急干什麼?又沒有人跟你搶。」小力小力的拍著她的背,劉美惠心疼的嘮叨著話。
「什麼?」眼角掛著兩滴淚水,她終于順過一口氣,「媽咪,你剛剛說什麼?」她對海鳴的印象?她一定是沒听清楚媽咪的話。
「我說,你對那海鳴印象怎麼樣?」劉美惠重復一次。
這一次,幸好涂祐瑄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縱使是如此,母親的話卻也是讓她怔怔的愣在那里好半天。
「我?對海鳴?」眼一瞪、嘴一扁,她干干的笑了幾聲,「媽咪,拜托你好不好?你怎麼好端端的扯到我跟他?」老天爺,媽咪不會記性好到還記得以前的事,現在逮機會要跟她提起什麼以前的「童言童語」吧?
「才不是什麼有的沒的,我看他對你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鷹仔說過,海鳴這次回台灣絕大因素是為了瑄瑄,所以,他一定是抱著誓在必得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