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了眼,涂祐瑄也笑了,她咧開嘴,讓石樵鷹可以很仔細的觀賞到她尖尖的小虎牙。
「這笑話真好笑。」
石樵鷹很聰明的斂去了臉上的笑,只是拋了幾個同情的眼色給神色仍是篤定不移的海鳴。
「看來,你還真不考慮認帳。」
「認什麼帳?」眼神凶狠的瞪著石樵鷹,涂祐瑄突然看進了他手中的提包,「你將他的東西提進來干什麼?」
「不提進來要放哪?總不能一直擱在我車上吧?」
「可是……」
「我的東西礙著你的眼了?」突兀的站起身,海鳴朝她走了兩步。
涂祐瑄霎時頓覺身心沉重起來,而且又開始有想逃的與行動,但她仍色厲內荏的迎視著他凜冽的眼神。
「是呀,這又不是你家。」
「可是這家的主人是我的朋友。」海鳴的眼神緊鎖住她逐漸慌張起來的視線,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她的推拒,是這麼的明顯、毫不客氣!他的心,又開始蘊釀著波波的氣泡了。
「皓子表哥跟鷹仔是你的朋友沒錯,可是這個房子里除了他們一人一間房外,另一個房間被我跟小魚兒給住了,這里已經沒有多余的空房間給你,你可別賴在這里。」涂祐瑄的語氣有著竊喜。
幾乎是在同一秒,海鳴朝她咧開嘴,笑得很得意,「我知道。」咦,听他的口氣……有鬼?頭皮忽然發起了陣陣的麻意,涂祐瑄心里正納悶著,一旁的石樵鷹已經笑容同樣詭異的插了句話進來。
「瑄瑄,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既然隔壁的房子就是他的,他干麼要擠在這里?」
「什麼?圓睜睜的眼楮一眨也不眨,她緊盯著石樵鷹,心想,自己一定是听錯了。
「你忘啦?隔壁那幢全是以石材跟厚磚瓦建築的歐式平房呀!你不是對它獨特的外觀與庭院里那片青翠的草地很感興趣嗎?我記得你每次提起都夸贊個不停呢,怎麼,沒有人跟你提過那是海鳴自己設計施工的房子嗎?」
「什麼?」嘴巴張到極盡無邊的大,涂祐瑄還是不相信自己耳朵里听見的話。
不,不可能,這是絕絕對對不可能的事。
那幢讓她欣賞至極的房子……那份獨具匠心的設計……那大方卻雅致的創意景觀……老天哪,怎麼可能呢?
結實的天然石材是鞏固房屋的基石,其中一方則嵌著潔淨又光亮的落地玻璃窗,從她常站的方向望去,可以大略的窺視到一些室內的樣子。窗內垂落的是漸層的三層落地窗簾,蕾絲的、柔美的素綠,然後是粗獷又豪邁的墨綠細方格……
它是那麼的典雅又充滿了浪漫優雅的迷人風采,光只是駐足在立著白木柱的欄牆邊,她就已經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每次只要她一回到台灣,她就會想起它,然後在與爸比跟媽咪聚上不到幾天後,便不由自主地提著行李奔往台中。
而它的設計師竟然會是……這麼一個暴戾又蠻橫無禮的月兌水男!
「難道你不知道?」裝腔作勢的擺出一臉的驚訝,但是石樵鷹的神色卻是完完全全的溢滿了快樂的調侃。
「不可能……」輕輕低喃著,她可以看到自己長久以來恬美無瑕的幻夢裂了一個小縫,慢慢的擴大、崩裂,然後,它們在她眼前碎成片片、化成星光散落在周遭。
于是,從小到大就像只小頑猴般健康無恙的涂祐瑄閉上暈眩的雙眼,身不由已的住後仰倒,倒在海鳴眼明手快的閃到她身邊的懷抱里。
凝望著懷中的她,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會讓她昏過去!
第四章
悶悶的吁了聲氣,涂祐瑄的眼神左瞄右瞄的在空氣里游蕩了幾秒,不自覺地又吁了口氣,然後自床櫃里拿起一顆富士大隻果,心不在焉的削著皮。
「干麼?一來到我這里就神情頹喪。」躺在病床上的魚靜芬自報紙後頭睨了她一眼,「當心點,別削到手。」
「唉!」未說話,涂祐瑄又是一聲嘆氣,「小魚兒,你不知道啦!」
索性將報紙擱在一旁,魚靜芬頑皮的對她眨了眨眼。
「這也是對的,你沒說,我怎麼會知道你咳聲嘆氣究竟是為何因嘛,我又不像你那麼精靈聰敏。」
「少來了,人家今天心情不好,你想掃到我的台風尾?」雙頰鼓得漲漲的,涂祐瑄滿臉的煩躁。
「心情不好?這可真難得,到底出了什麼事?」
「還不是……」瞥到魚靜芬自調侃轉為若有所思的眼神,也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扭錯邊,涂祐瑄忽然不想提起那個姓海的事,還有那家伙給她的無形壓力,「唉!」
「你都沒吭半個字就唉來唉去的,到底是怎麼啦?工作?還是……那個叫海鳴的家伙?」魚靜芬直截了當的揪出重點來。
並非她資質聰穎,或第六感特別靈驗,實在是因為昨天鷹仔回來後有向她跟皓子做第一手的實況報導。
鷹仔邊說邊笑邊比畫,一副世紀大對決的戰事即將展開似的,而且他挺看好那個叫海鳴的男人的實力。看來,瑄瑄這回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了,一個不會被她的惡言惡語給轟走的頑固家伙!
「哼,那家伙關我什麼事,他才沒那麼大的魅力呢,是工作、工作啦!」涂祐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急急否認著。
「噢——原來是因為工作喔!」語調拉得長長的,魚靜芬眼神暖昧的瞅著她,卻也不明著刺破她的偽辯。
但她的表情卻讓涂祐瑄有些惱火,「你少給我裝出那種口氣,我說是工作就是工作,我可是警告你,別想歪了,還有,把你臉上的那副鬼表情給我收回去。」將手中的水果刀往魚靜芬眼前揮了揮,她一臉凶神惡煞的神色,「我看你八成是活膩了。」
「奇怪,怎麼他才出現不到兩天的工夫,你就變得那麼暴力了?」突然閃過眼前的利刃亮光讓魚靜芬乖乖的停住了這個話題,「工作上是出了什麼事?你不是飛來飛去過得挺快樂又逍遙的嗎?」
「唉!」削了片隻果,涂祐瑄將它往自己嘴巴里塞。
「你別再咳聲嘆氣了好不好,這樣一點都不像你了,到底是怎麼了?」
「我想辭職。」
言簡意賅的四個宇,倒讓魚靜芬愣住了。
「辭職?瑄,你不是在工作上挺勝任愉快的嗎?為什麼無端端的就不想干了?」先前可是從沒听瑄瑄提過這回事,她還以為好友樂在工作中呢!
「工作是很愉快啦,可是,常常這樣東奔西跑的,我已經覺得累了。」
「累了?瑄瑄,你才飛一年的時間耶!」
「我知道我工作多久了。」顰起了眉,涂祐瑄的神情有些沮喪,「可是,我開始厭倦這種經年累月在不同的城市里停駐的滋味了,小魚兒,你也知道,我雖然一向就很愛到處走走瞧瞧,可是工作畢竟是不比玩耍,再加上飛來飛去的,光是適應時差這件事,就很讓我頭痛。」
魚靜芬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其實既然覺得累了,早些停下來休息一陣子也好,免得繼續堅持下去的話,你的工作情緒也一定會開始低落;你跟涂媽媽他們提過這件事了沒?」沒細看還不覺得,這會兒听這瑄這麼一講,魚靜芬倒是才留意到她臉上隱約顯露的倦容。
涂祐瑄搖了搖頭道︰「還沒,不過我爸他們明天會下來一趟。」
「明天會下來?他們是不是要回東勢老家?」
「對呀,我會跟他們一起回去住蚌一、兩天,問問看他們的意見。」她又咬了一口隻果,「如果沒什麼太大的變動的話,我這次休假回去後,就可以遞辭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