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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種子 第4頁

作者︰劉芝妏

哀慟的長吼一聲,白維霖陡地跌降著騰在空中的身軀,虛軟的雙腿直往地上滑去。

不、不、不、不!他無法接受自己是個死人的事實,他無法!他還有好多好多事情還沒去實行,例如……呃……

慌亂且難得的用腦子想了半天,很用力的思索了半天,咬牙切齒的追想了半天,最後,盡避是在這種自己說不定真的嗝死了的關地關鍵時刻,白維霖竟然仍不由自己主地笑了起來。

太可笑了,他竟然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到自己想實行的事呢!

心里苦笑與自嘲慢慢的擴大了起來,白維霖悲憐著自己,原來生命之于他,竟然是無牽無絆的,除了與他有血脈相連的至親外,就屬老大他們這一票親如手足的兄弟了。

但是,除了牽掛,他竟找不出半絲可以留下自己的理由與原因。

瞧著無力的哭倒在父親懷里的母親,妹妹維姬慘白著臉依附著床柱,身兒像根細微的柳枝無力的攀附著,父親哀聲嘆氣的紅著眼眶、搖著頭,老大死沉又陰尺的倚牆而立,看得出來全身繃得死緊……老天,他也不想那麼快離開他們哪!

但是,或許真是自己的陽壽將盡,這種事情是無法強求的。

縱使是如此,白維霖也絕不後悔自己飛撲上去救關緹的舉動,因為甜美又溫柔的關緹就像他的另一個妹妹,況且,她牽系著冷蒼昊的心,她若真有什麼不測,連冷蒼昊也完了;而他自己,卻是個在感情上無牽無掛的人,以往生命中的那些女子只不過是隨著歲月而駐腳的過客,除了這屋子里的這些人,再沒人能讓他牽腸掛肚了。

飄然的腳下愈來愈浮躁了,白維霖認命的微往上移動了身子,卻因為注意到了件事而止住了往上飄的去勢。

咦,那幾個家伙呢?夫子、高木頭、阿岳那幾個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怎麼沒在他房里?

想法的轉移讓他的身形杵在房里不肯再動半分,白維霖心頭驀然漲著氣,他們真的沒在他房里!老天爺,這簡直是不可原諒、沒心沒肝的行為,他都快要死了,怎麼那幾個人不在他房里?他的寢房又不是小得擠不下他們!心念一動,身子又移下了些。

不行,在不知道他們不在場的原因之前,他不甘心離開這個世界,白維霖心里暗忖著,因為他不相信與自己生死相交的幾個拜把兄弟會那麼無情。

正當他渾沌的腦子反反覆覆的想著原因時,門外響起了急促且紛亂的腳步聲。

他所惦念的幾個高大身影陸續的走進了那扇門,而且表情果真是嚴肅又凝重、陰沉的,白維霖暗爽著,看吧,就知道他們一定也很舍不得他,否則表情不會難看成這樣。

正當白維霖心神一寬,身下又開始輕飄飄起來時,不經意的卻瞧見了高暮肩上的那個身軀。

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緊閉著眼、昏迷不醒,但是卻仍看得出風采不俗,臉蛋兒姣好得漂亮的女人,而她的身上還裹了只全身白毛的嬌小狐狸。

瞧著房里黑壓壓的那麼多顆腦袋,不晃不動卻是陰氣沉沉的,而且似有期盼的晶亮眼光全都是落在它與主人身上,小狐狸猛地尖嚎一聲,將圓圓的小身子似藏似擋的僵在已斜躺在椅子上的姑娘身上,一副滿心駭怕又有著欲與人拚命以保護主人的好笑架式。

奇怪,為何一向不近的高木頭會帶個女人進他房里?還是個沒有意識的女人?這簡直就是天下奇聞嘛!那女人究竟是誰?好奇心將白維霖留了下來。

一再滾動的訝然與好奇驀生,而且愈滾愈旺烈,白維霖大聲的告訴自己,他有絕對的權利對他房里發生的事好奇,因為這是他的房間,而且,他應該算是個死人了。?

「怎麼回事?」待來人一走進房里,冷蒼昊就率先朝一臉無奈的龍毅夫開口道,叫他們帶大夫回來,結果帶回來的卻是一個不省人事的大夫,還有一只張牙舞爪的小狐狸?!

「夫子,她就是大夫?」

「要不還有誰?我們也是在半路上遇見高木頭的。」聳了聳肩,龍毅夫一臉的無可奈何。

他們三個人騎著兩匹馬,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趕上點蒼山,誰知道高暮這家伙的動作竟然那麼快,不但早就打听到畢綠這個女華佗的存在與所在,而且還直撲上人家家里,將不情不願且冷言拒絕的女大夫給打昏,馱在馬背上急馳下山。

一見到被他架在馬背上快速疾馳的女人身影,若不是念在情非得已,龍毅夫還真想先奉送他幾句訓言再回大理,縱使高暮听不听得進去還是個問題,但是,該講的話,他從來不會吝嗇。

「高木頭?」

「她不肯合作。」高暮沒有一絲愧疚的回答冷蒼昊的問話,在當時,擊昏她是唯一的辦法,雖然他不怎麼情願對個女人下手,但是為了兄弟的命,他也只得動手

記得他上一次擊昏女人是在帶小緹回來之際,那時,也是他動手擊暈了小紅,一思及此,高暮下意識的瞥了關紅一眼。

必紅也記起來了,輕嗤一聲,粉雕玉琢的秀麗臉蛋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還能如何請回大夫呢?就知道他們這幫人的骨子里還是流著馬賊的血液,凡事「搶」為先,哼!

冷蒼昊沒有再表示什麼,只是倏然顰起了眉峰,掃視著不省人事且臉色愈見鐵青的白維霖,暗暗的低吁一聲,是啊,為了救白的命,若換成是自己,他也是會不顧一切的。

龍毅夫早就自外頭拎了盆水進來,沾了點水,他輕柔的朝畢綠的臉上灑了幾滴,就見她柳眉倏擺,但輕嗯一聲後,畢綠仍沒有如大家所願的清醒過來。

龍毅夫將手伸進桶里,又待再汲些水往她臉上潑去,冷蒼岳就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如往常的捺不住火爆又急躁的性子,跨了幾個大步將龍毅夫手中的桶了給搶了過來。

「夫子,都什麼時候了還那麼斯文,照你這樣下去,潑光了整桶的水,這女的八成還是昏死的,那我們真的就等著替白收尸了。」說完,他就在眾人的驚視下,將那盆冷水朝著昏迷的畢綠頭上全傾倒了下去。

這猛然襲上的冷水不但如他們所願的將畢綠給澆醒了,連全身寒毛豎得高高的小狐狸,也被這冷不防的水流給手忙腳亂的試圖穩住身子,但還是尖嚎不已的讓水勢給沖到椅子底下去。

「大個兒!」關紅再也顧不得淑女風範,被冷蒼岳這莽漢動作給怔了一會兒,然後便伸腳狠狠的朝他後腿踢了過去。

然而,就像踢到柱子似的,她滿臉痛苦的蹲了下去,可憐兮兮的捂住了自己的腳,這家伙一定是鋼鐵鑄的,否則怎麼全身都硬邦邦的沒半處可以下手?!

「活該,誰教你要攻擊我。」嘴里雖數落著,冷蒼岳還是丟開了水桶,蹲,掩不住必切的想拉開她捂著腳的手,「怎麼樣?有沒有腫起來?」小紅是嬌生慣養的女人,這一腳一定有她好受的。

他們的爭戰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因為斜躺在椅子上的畢綠還未睜開眼就先淡淡的吁了口氣,然後才慢慢的眨起了眼,這是什麼地方?

待看清楚了身邊那幾張帶著哀傷且若有所求的臉後,她便像那只小狐狸一樣,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僵直的帶著警戒,緊擰起眉,一雙明眸半眯的迎著他們的凝視。

驀然,在她腳邊盤繞的溫暖與物體引開了畢綠的眼光,是豬兒?!他們連豬兒也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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