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啊!
一聲慘厲又懾人心魂的尖叫聲自房里傳來,這個聲音切切實實地嚇壞了站在門外三個年齡不一但是看來卻都比女圭女圭長得還要漂亮十倍的小女孩耳里。她們的神情在听到娘這痛徹心窩般的尖叫聲後,也開始擔憂的顰起秀氣的小眉峰起來了。
"姐姐,娘她會不會死?"年紀最小的巫束娟不由得將身子窩進兩個姐姐的中間,小聲地問,她嬌稚的臉上已經不由自主的漾滿了驚駭透明的白。
"噓,娘不會有事的。"
雖然臉色也是發白得嚇人,但是巫束敏仍是以超過六歲小孩該有的鎮定安慰著跟自己一樣擔心的兩個妹妹。
而房里的蒲筱莉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發出的慘叫聲有多滿洪亮、多嚇人。
因為,對于一個口里常嚷著"一切都是命啦!"但是卻打心底覺得自己愧對至愛的相公巫士一連為他生了三個漂亮女兒,卻沒生個能傳宗接代的兒子的蒲筱莉來說,當她第一眼接觸到這個哇哇啼哭的丑陋女乃娃兒時,她幾近昏倒及崩潰邊緣,正努力抗拒著那因過度驚喜及產後疲憊而一波波襲來的暈眩。
是個跟女兒的生理構造完全不一樣的小子耶!
產後第二天,她就堅持要起床親自打理小女圭女圭的一切,她希望自己的相公自巫師大會回來時,能看到一家五口都親昵的窩在家里等他。
她要給他一個驚喜。
但是,想了一整個晚上,還困躺在床上休息的蒲筱莉卻已經忍耐不住了,她實在是很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告訴她那因要事外出所以沒能隨侍在側的相公這個會令他欣喜若狂的好消息。
她憐惜而不舍地再輕觸了下懷里那已經沉沉睡去且愈瞧就愈可愛的兒子粉女敕的細頰,再輕柔地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後,拎了件輕薄的絲綢睡袍小聲地披在自己身上,動作遲緩地往大廳走去。
"喂,娘已經離開了。"一個細小的嗓子躲在門後說,扎著純黑蝴蝶結的小腦袋還不時詭異地探出去望望。"菱菱,你真的覺得我們應該這樣做嗎?等娘回來時知道我們把小女圭女圭送走了,她說不定會很難過。"站在她身邊另一個較她大上個一、兩歲,但看起來卻成熟很多的巫束敏不安地問。
"你忘了昨天娘的慘叫聲了?我們不是當時就決定不要讓娘再繼續痛苦下去的嗎?"菱菱義正辭嚴地駁斥姐姐的話。
"可是"一陣細瑣的奔跑聲傳來,沒幾秒鐘後,一個年齡比她們又還小上一些,身材渾圓、臉蛋嬌憨的女娃兒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她身上穿的是淺綠色的衣裳,而那張小圓臉在經過了一整天的玩耍摧殘後,早就已經髒成個花臉貓了。
"姐姐,那個有張大嘴巴的鳥兒已經快飛到咱們的窗口邊了。"她用童稚且口齒不清的細女敕嗓子宣布著說。
三個小女孩不約而同地湊向床沿,臉上開始有著驀然冒出來的疼愛神情望著安詳熟睡的小弟弟。
那張圓嘟嘟又紅通通的可愛睡臉!
滿臉猶豫,但還是難以作決定的大姐巫束敏輕輕地伸出柔女敕細致的小手,小大人似的輕嘆了聲,"你們看,這個小弟弟真可愛,我們真的要將他送走嗎?"
她的小手滑到了女圭女圭柔女敕的臉蛋上,而熟睡中的女圭女圭因她這麼一個輕柔的撫觸而微微動了一下,小被子及身上裹著的布巾經他這麼一個蠕動而滑了下來,小女圭女圭肩頭上那塊心型的火紅胎記突然的顯露出來。
巫氏一族遺傳的火紅色心型胎記。
這回,連原先很堅持的巫束菱也不太確定了,因為她也開始喜歡上這個從生下來後老是哭、只會哭、還是在哭個不停,而且不吃女乃的時候就只會"唔!唔!唔!"地不知所雲自語著,卻不會開口叫姐姐的睡豬弟弟了。
"可是我剛剛有听到娘跟不在家的爹說,咱們家新添了個皮膚皺得跟個老頭兒似的丑小子耶。"巫束娟特別強調加重那"丑小子"三個字,"娘說他是丑小子耶,她一定不喜歡這個新弟弟。"她很誠實地傳達著自己剛剛偷听到的情報。
她的話讓巫束菱又開始重新理清自己的決心,"敏姐姐,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一定是小弟弟長得實在是太丑了,讓娘看了就傷心難過,所以娘那天才會叫得那麼大聲。"听到窗外隱約傳來的鳥啼聲,她心急地催促著巫束敏,"敏姐姐,快一點啦,要不然那大嘴巴鳥兒就要飛走了。"
情勢急迫得讓巫束敏無法再理智的思考,她匆促指揮著兩個也是手忙腳亂的妹妹,"菱菱,你幫忙我把弟弟抱好,小娟,你先去開窗戶。"看到小妹妹肥不隆咚的小胖腿飛快地邁開大步地沖出去,她忽然有種想哭又想笑的沖動。
事情的進行雖然是在剎那的匆忙間,但時間卻是配合得那麼剛好。
于是,就在那陰錯陽差的時刻,巫家三姐妹合力將剛出生不到三天的小弟弟送給了那只有著大嘴巴的鳥兒
第一章
當手邊的電話鈴響起時,魏子雍伸手抓起話筒,濃眉卻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在這個時候有誰敢來打擾會議的進行?!
"喂。"
他的口氣不怎麼好。
因為醫院這次召開的醫學會議很重要,剛剛開會之前他就已經千囑萬咐的叮嚀他的私人助理賴孟芬,若不是踫上天已經塌下來、洪水也來犯等諸如此類的大事外,不要將任何電話轉進來。
在電話另一頭的賴孟芬好像自己也非常清楚且擔心自己;的下場似的,听到魏子雍那一聲不怒自威的喂聲,她的聲音有些微顫的抖著,但是她還是鼓起勇氣撥通內線。
不是她的膽子突然增大了,而是因為她很清楚一件事,若此刻她不通知魏子雍這個消息的話,等魏子雍自會議廳出來後才知道,她的下場照樣是吃不完兜著走的淒慘。
"魏醫生,是藍藍她"
不待她將話說完,一听到藍藍的名字,魏子雍的不悅就已經消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怒意。
這笨女人該不會又惹禍了吧引"她又怎麼啦?"魏子雍根本沒有給賴孟芬開口的機會就又接著說︰"整天就只知道找我的麻煩,如果她是又不會停車,你叫小陳去幫她停一下車就好了,這種事情難道非得要我自己親自去做?"他壓低聲量吼著,瞥見一、兩道不識相的好奇眼神,他干脆坐在椅子上轉過身去。"還有,叫她先在辦公室等一下,別去騷擾別人上班。"
"不是的,魏醫生,藍藍她"
魏子雍沒什麼耐心的又打斷她的話,"就這樣了,沒什麼重要的事就別打內線進來,我們現在正在開會。"他的口氣又火爆了起來的特別強調最後那兩個字。
困坐在這間會議室里,面對著討論了一整個下午還沒談出丁點大的結論及重點,魏子雍實在是有滿肚子的壞脾氣。
賴孟芬也感覺到了,但她還是不畏死的在魏子雍即將掛上電話的前一秒鐘,飛快沖出一句讓魏子雍頓時僵住了的話。
"藍藍出車禍了。"
"什麼?!"魏子雍倏地站了起來,他的動作惹得整個會議廳的焦點都聚在他身上,但他渾然不覺的捉緊手中的話筒,而且臉部的表情開始凝重得嚇人,"什麼時候的事?她現在怎麼樣?人在哪里?"機關槍似的流瀉出一連串的問題︰他下意識的將另一手緊握成拳。
輕吁了口氣,賴孟芬很快地說︰"藍藍剛剛被送到咱們醫院的急診室了,你趕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