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你不渴嗎?」他疑惑的問。
「渴啊。」
「那為什麼不弄一些喝呢?」熊靖之彎下了腰,也如法炮制的捧起了一些水送到她眼前,「來,很清涼的。」
巫束娟將他的手撥開,「不要,我再過一些時候再喝。」
熊靖之不禁感到納悶,「為什麼還要再過一些時候?」
「你剛剛才喝下那些溪水,如果再過一會兒,你還沒什麼事發生,我才能確定那溪水是干淨的,這樣子我喝得也才安心哪。」巫束娟很認真的解釋著。
而她的話讓熊靖之當場怔住,好半天才能苦著一張臉,笑望著她,心里不禁怨嘆︰這姑娘,還以為她是為了別的原因對他那麼殷勤體貼呢,原來是拿他當試驗品!
「怎麼樣?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巫束娟關心的問,「肚子會不會覺得怪怪的?有沒有什麼東西在里頭滾的感覺?」
苦笑在臉上加深,熊靖之用力的大嘆一聲,再用雙手掬起一捧水送到她唇邊,「喝吧,這溪水是由山里的泉水匯集而下的,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真的?」巫束娟一臉的不大肯相信。
「我保證。」
望著熊靖之真誠的眼神,巫束娟張開唇片,就著他微縮的指縫間吮著溪水,待他手中的水都被她吮干了,才停下來喘了一口氣,「這水真好喝,還有一股甜味耶。」她還意猶未盡的舌忝著微濕的唇片。
「還要不要再來一點?」熊靖之問著,但未待她回應,已經彎腰再捧了一手的水。
「當然要,反正都已經喝過了,要死也死得痛快一點。」
巫束娟也不客氣,就著熊靖之用手圍成的水瓢,狠狠地連喝了四瓢,才滿足的叫停,站了起身。
「大熊,這里真是漂亮。」巫束娟感嘆的喊了出來,她晶亮的視線自峰巒遍布的山色遠景移向正在空中盤旋的鳥兒,再移到林果幽谷的前方景致。溪水潺潺不絕的奔流而下,水色藍淨誘人。
而這種美景當前,洗淨塵俗的時候,很容易引起肚子空泛的鳴叫,盯看著溪水半晌,巫束娟心中突然涌起一陣愈來愈濃的渴望——想嘗嘗新鮮的野味。
「大熊,我突然好想吃野味哦,我們烤個什麼東西吃好不好?」她模著肚子哀求著。
「什麼?」熊靖之放下手中捧著的清涼溪水,詫異的望著她。
「你看,今兒個天氣這麼好,這條溪流看起來又是那麼的舒服,我們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嘛。」巫束娟不覺地撒起嬌來,「你可以去打個獵或者是捉條魚什麼的,咱們生個火,烤個新鮮的食物來吃好不好?」
看見巫束娟一臉掩不住的渴望,熊靖之輕吁了聲,點點頭,「好吧,我去捉只山雞回來。」他正想邁開步子時,見她東張西望,然後俯身拾起一根枯枝,「你乖乖的待在這里別到處亂跑,那些生火需要用的枯枝我會撿些回來,你別到處亂跑,知道嗎?」
「可是……」巫束娟有些為難的望著他。
「這個地方離縣城還有一段距離,恐怕有些搶匪會不時的在附近出沒。」熊靖之搬出搶匪,希望能鎮住她。
「但是我會很無聊的,我可以幫忙撿些柴火回來啊。」巫束娟並無懼他的恐嚇,坐著等吃可不是她爹爹巫士會同意的事。
「不行。」熊靖之的態度是毫不肯妥協的強硬。
「大熊,我又不會跑得太遠,我保證就在附近而已。」巫束娟有些祈求的說。
「不行。」熊靖之的表情跟口氣都很堅持,「那些枯枝我會順便帶回來的,你給我乖乖的待在這里不準亂跑。」
「大熊……」
「不準亂跑。」熊靖之再出聲強調一次他的命令,「否則我們就上路。」
「好吧。」巫束娟很勉強的點點頭,不得不同意他的話,而且像是為了要給他更確定的保證似的,她還選了一塊看起來很干淨、沒有野苔的石塊坐了下來,揚眉給了他一個微笑,「我就坐在這里等你回來。」
「可別像前幾天一樣,又喂給馬兒吃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熊靖之又慎重地補充叮嚀一句。
巫束娟眼眸一亮,但見他的眉皺了起來,她趕忙迭聲保證說︰
「我是根木頭。」
聞言,熊靖之對她回了個滿意的笑,「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然後很快的掉頭而去,消失在疏叢的林間。
等啊等的,時間過得不是很久,但是在巫束娟捺不住性子的等待中,卻像是過了幾百年,「真討厭,他是跑到哪里去獵野味?不會是京城吧?怎麼那麼久都還沒回來?」
自石塊上站起了身,她不太耐煩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眼光隨著那顆滾動的石子飄向一旁的竹子叢間,她無意識地看著竹子根部那微隆起的一小塊竹尖及它旁邊那松松軟軟的泥地。
她有些混沌的腦子好半天才聯想到一件事,「竹子……」霎時,她瞪大了眼,瞧著那無意間發現的小竹尖,「那隆起的小土堆下會不會有竹筍?」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便控制不住好奇心的湊了上前,用柔女敕修長的雙手開始挖掘那竹尖周遭的泥地,起先幾個挖掘動作令她興致還挺高昂的,直到她眼前出現了一個令她嚇了一跳而放聲尖叫的生物——從泥地里鑽出來的顏色難看、長相也惡心的肥大蚯蚓。
雞皮疙瘩紛紛自毛孔滾了下來,身子也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地往後倒爬了一步,想到就這麼放棄了又不是很甘心,于是巫束娟站起了身,拍了拍沾在她身上的泥土,手觸到了橫在腰間的一個硬物。
「對啊,怎麼忘記了大熊送我的這把小刀呢?」她撫著那把瓖著珠寶、碎鑽的小刀,「可以用它來挖竹筍哪。」
一想到小刀的用途,巫束娟立刻在不遠處撿來一枝長長的枯樹枝,然後面色作嘔、表情凝重的將那條盲目掙扎著、卻來不及逃離現場的蚯蚓給挑了起來,小心的將它運送到溪畔,抖動了下手中的樹枝,讓它細長的身軀毫無任何求生機會的滑跌到溪流里,順著溪水往下游而去。
「活該,誰教你剛剛要嚇了我一跳。」
目送著那條丑陋的蟲子消失在視線外,巫束娟松了一口氣又走回竹叢邊,蹲了下來,將刀子自腰際的刀鞘抽出來,開始用它挖著泥土,漸漸那土堆的竹子根部開始顯露在空氣中。
「小娟,出了什麼事?剛剛為什麼叫得那麼大聲……」
「啊?」
專心挖土挖筍的巫束娟根本就沒有听到熊靖之飛躍而回的聲音,這時突然听到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覺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望去。而熊靖之方才在林子深處因為听到她的驚呼聲而心驚膽跳的疾趕回來,緊繃的心跳還沒平緩下來,再看到她手中所持的物品及不必想也知道她在做什麼的動作後,更是快僵掉了。
見熊靖之眼光不移的僵在自己手中的小刀上,巫束娟不以為意的重新再開始她的行動,口里聊勝于元的數落著他,「大熊,你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剛剛為什麼尖叫?」他現在只關心她剛剛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啦,被一條蚯蚓給嚇了一跳。」巫束娟舉起刀子,比了比溪水的方向,「它被我給架到溪邊淹死了。」
瞪著那把刀子驚險的拂過她另一只手,熊靖之的眼楮快凸出來了,「小娟,那把刀子……」
「這把刀子很好用耶。」巫束娟還沒意識到危機逼近,揚眉輕笑夸贊著︰「你看,不怎麼需要太用力就可以將這些泥巴給挖起來了,而且很輕易的就能將竹子根給斬斷,根本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