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陰森森地干笑一聲,葉昌國冷著眼逼視陳世崇,「那依你陳大長老的看法,我們接下來該怎麼進行才好?」
用力地搖著頭,陳世崇可憐的臉都已經晃得紅透了還不敢停下來。
不是他不敢提異議。其實,也是他真的沒這個膽子敢跟葉昌國提出反對的意見,不只是他,連林銘輝及曹立群都是一樣的,長久以來一直都是葉昌國提出什麼,他們就很認分地舉雙手雙腳贊成。
原因無他,只因他們全都在多年前曾受過葉昌國的些許恩惠。受人恩惠、應當涌泉以報,這是常理,也是葉昌國洗腦似的在他們三人耳邊不時會提起的道理。
所以,縱使三人覺得所下決策不甚妥當,但只要葉昌國一旦決定了某事,他們就不會發出第二個聲音。日子一久,自然而然地也就成為習慣,以葉昌國馬首是瞻了。
「看來那些人真的是打心底服順著祈笙。」曹立群仗著自己一直沒被點到名,見葉昌國的注意力投向陳世崇,他便附在林銘輝耳邊小聲有感而發地說。
「是嗎?大家都很服祈笙。」但葉昌國是怎般精明的一個老將!他陰冷的話鋒及臉孔轉向曹立群,滿臉彷若是暴風雨侵襲的前夕般的安詳,「曹立群,難不成你也是其中之一?」
「我……我沒有。」突然被注意到,曹立群說話都有些結巴。
見狀,一旁的林銘輝不禁感嘆,想他和兩位長老也是見多識廣的位尊之輩,但在葉昌國長期的霸道欺壓、語氣凌虐之下,全都成了縮頭烏龜般的怯懦。
傍了曹立群一個同情的眼光,林銘輝很勇敢地將葉昌國的注意力轉移,「葉長老,現在我們得先趕緊想個什麼辦法才是啊,不要等到祈笙回來了,以他那麼精明的個性,他一定會馬上察覺到有異的,趁著現在支持我們的力量還不算少,要進行下一步就得快一點。」
其實林銘輝曾經疑惑地想過,以他們幾個長老的勢力來說,這次的人力會聚集得如此順利與比計算中的來得龐大,是始料未及的。
悻悻地瞪了曹立群一眼,葉昌國暫時地放過他,
森冷的眼光瞄向屋子的一角;「看來,祈笙才是最大的阻擋力量。」他兀自低喃地盤算計劃著。
另三個人全都不吭聲地等著他的決定。反正就算他們有話要說、有意見想建議,以葉昌國平素的作法也一定會將他們的意見給駁斥回去。
「陳世崇,我們上回突然喊停的那件事,是不是仍算數?」
楞了一下,陳世崇才理解過來,倏地倒抽了一口氣,驚駭的眼神瞪向他,「葉長老,你不會是真的打算?」
葉昌國表情冷酷地環視著屋內的幾個人,一字一語堅決地說︰「祈笙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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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下車,那陣陣襲上身的寒風令歐柏芬不覺地渾身一顫。
細心的祈笙馬上感覺到她的寒意,手只晃動了一下,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拎了件外套在手上,然後動作輕柔地幫歐柏芬披上,那雙大手還順手幫她撫順那飛揚在臉側的發絲,臉上有著淡淡的憐惜神情。
歐柏芬沒有察覺到他這一切的異常舉止。外套的暖意沒來得及傳遍周身,她連說話都會害牙齒上下打在一起,「為什麼我們還要幻化成人類呢?這個地方怎麼那麼冷呢?剛剛在基隆不是還有太陽嗎?」拉緊著外套,她身體還下意識地偎近祈笙高大的身體,「祈笙,我們可不可以恢復原形?如果我們不是人類的話就不會覺得冷了。」
「幻化成人類很好啊,可以享受不同于我們妖精王國的生活。」
「可是,變成人類動作就不能很隨意、很方便了呀,像我們如果沒有幻化成人形的話,我們就可以很快地來到……」她偏過頭看了眼那豎立在街頭孤零零的公車站牌,「九份就是這兒啦。」
「那我們也就沒有機會嘗試到什麼是搭公車的滋味了啊。」
「可是剛剛那位子那麼小,坐得我屁……我很不舒服耶。」歐柏芬有點抱怨的說。
微憋住笑,祈笙沒有坦白地說出自己剛剛在車上時,故意將身子緊貼在她身邊,不過,說真心話,他也不想告訴她實話。
「但這個感覺也是挺不錯的,對不對?」他撫慰著說。
「才怪,整條路都是彎來彎去的,整個人只能縮在車窗邊,動也不能動地,都快憋死人了。」歐柏芬不太服氣地反駁他的話。
「真的?」眉頭一挑,祈笙帶笑地望著她,「我倒是覺得坐得挺愉快地。」他可是由衷地這麼覺得。
有些挫敗地眼一翻,歐柏芬滿臉寫上了「認輸」,「我們現在開始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累?為什麼還要幻化成人類呢?況且,我們來到這九份做什麼?她環視了已經開始飄著雨絲、一副冷清氣氛的周遭。
听了她的話,祈笙的表情突然變得感性起來了,「你沒有感覺到嗎?」
終于有感覺到一些暖意跑到身子里了,歐柏芬這才能分了些心在兩人的對談里,「感覺到什麼?」
「你不覺得九份這個地方給人的感覺很特別嗎?」
很特別的感覺?怪異地打量著那條微陡上坡的馬路,再望了眼另一方的急彎下坡路段,歐柏芬給了他納悶的一眼。
「感覺很特別?」她低喃著。
他指的感覺是什麼意思?
這個九份有什麼特別的?自從在那個叫什麼瑞芳的車站搭上公車後,駛到九份就只有那麼一條看起來比較起眼的路,而且一路上除了不少的大樹、小樹、稀稀落落的房子,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啊?
難不成他指的是路上那一段可看見遠方海景的路段?
「對啊,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很幽靜,沒什麼人車,一點都沒有像在基隆或是在台北市區那樣子的嘈雜與亂成一團,好像時間與空間在這兒都停擺了。」祈笙很嚴肅地說出這一段話。
歐柏芬沒有辦法否認他的話,這里的確像是個……死城,但是,她還是有些無法理會他所體受到的那股特別的感覺,她只覺得這個地方很奇特、很安靜、很冷清、很……冷!
「祈笙,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愈來愈冷了?」盡避是披了件外套,但她的身體又開始發著拌了。
唉!頓時好像被她的不解風情所打敗,祈笙萬分無奈地拖著她走向那馬路邊唯一的一家超商,「先買杯熱的飲料給你喝。」
有些不甘不願地被他拖在身邊踉蹌了幾步,歐柏芬滿心期待地建議著他,「或許讓我先幻化回原形,我就不會覺得冷了?」
「怎麼,你想要嚇死周遭的人類嗎?」祈笙冷冷地斥駁她。
「哦。」吶吶地將剩下的建議吞回肚子里去,歐柏芬卻突然地留意到一件事。
在這個由雨絲而愈下愈大的雨幕下,這會兒除了她跟祈笙這兩個大白痴外,哪兒還有半個人類?
所有的人全都跑去躲雨了。
「祈笙,這條馬路上只剩我們兩個「人」了。歐柏芬好心地提醒著自從自己無法理會他所謂的特殊感覺後,便有些悶悶不樂的祈笙,她尤其是特別強調那個「人」字。
但祈笙絲毫不感激她的好心提醒,反而是沒好氣地送了她一對大白眼,「我這不就要帶你去躲雨了?」連聲音都加進了不少九份這兒特有的冷意。
歐柏芬有些火大了,好端端地被他帶到這個她連听都沒听過的鬼地方,也不知道他想搞什麼鬼,她連吭都沒向他吭半句,他這會兒卻擺臉色給她看,她干嘛吃飽了撐著沒事干盡留在這兒看他的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