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叫了一聲,「只因為我跟她談得很愉快?」听到田宓兒的回答讓祈標氣得又快要暈過去了,「我的老天,好端端地你又在吃什麼飛醋?」他使力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口氣輕蔑到會讓人听了就吐血,「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醋?拜托你的成熟一點,長大一點好不好?」
眼神突然變得十分哀傷,田宓兒低聲地說︰「我一看到你跟她聊得那麼起勁,好像完全已經忘了我跟小丫丫還有小邦仔,我心里頭覺得不舒服。」不但眼神哀戚,連語氣也帶了些指責,「阿標哥哥,你在里面輕松地跟別的女人聊天的樣子,好像根本就忘了我的存在了。」
已經快氣瘋了的祈標想也不想地沖口就說︰「你又不是我的誰?你管我跟哪個女人聊得起不起勁!」
怔怔地往後退了一步,田宓兒的臉倏地由慘白轉成了青色。任何話都比不上這一句話的殺傷力,田宓兒臉色發青兩眼漲紅瞪著他,頓時變得虛軟的雙腿幾乎快撐不起自己的重量來了。
「你說的對,我又不是你的誰,我憑什麼去管你的事?」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的滾下了頰邊,宓兒語氣死沉地低喃著。
完全沒有留意到宓兒的不對勁,只是一個勁兒在擔心著宓兒的祈標,仍在為朝巧儀這麼一氣之下回到狐仙王國所會掀起的驚濤駭浪而憂心著,說話的口氣絲毫沒有一點點的婉轉和軟化。
「唉,宓兒,你就是這樣,從小到大只會率性地亂事,一點都不會利用利用你那顆腦袋……」
這些話,從小到大田宓兒都已經不知道听祈標數落過千百回了。但此時此刻,他這一聲又一聲隨口的責罵,卻字字句句都像是支涂了毒的冰箭般,毫不留情且深刻地嵌入了田宓兒已是傷痕累累的心口。
「對啊,會不會就是因為我打小就是個禍根,所以才會成了棄兒?」腦子傳來一陣眩,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田宓兒突然地想著這一點。
見自己的怒火都已經沖天了,宓兒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兒去了,祈標真的是大發雷霆起來了。
「田……宓……兒,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不耐煩地發出了一大串的咒罵,祈標粗聲地說︰「你不要讓別人覺得對你的關心都變成一種枉然在好不好?起碼你也表現出一點點那是你自己切身的事的感覺來好不好?」
「那本來就不關你們的事。」傻楞楞地回了這麼一句,田宓兒下意識的將又哭紅了臉的小丫丫摟近胸口,好像小丫丫就是一道安全的防衛網似的。
「你說什麼?!」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一秒後,祈標伸出手來迅速地將小丫丫自她懷里奪了過來,一雙發紅的凶暴眼神惡狠狠地瞪著田宓兒,
「你再說一遍。」
「什麼?」小丫丫被他一抱走,田宓兒就仿佛頓時失去了依靠似的,整個身體微縮了起來,而且又開始想要往後退了。
祈標努力地壓抑住滿腔的怒火,陰霾著一張臉,冷冷地凝視著田宓兒開始微微顫抖的嬌小身軀,「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次。」
痹巧地順從著他的指示,田宓兒木然而死寂地重復著自己先前的話,「這本來就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又何必那麼著急。」
「啪」一聲,話才一說完,一道突然來的力量落在宓兒青白毫無血色的臉上,然後是陣陣襲上臉頰的熱辣辣的痛楚。
時間整個停格在這時空、這個時間里,不管是出手的人或是摑掌的人,兩個氣極了的人都被祈標這個突然的暴力動作給怔住了。
怔忡地抬起手來輕撫著自己開始略微紅腫起來的臉頰,田宓兒的心神整個慢慢地停擺下來了睜著一雙含著淚卻沒有掉落的淚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祈標。
自小連重話都難得對自己說句的阿標哥哥,自小就拿自己當個寶的阿標哥哥,自小就……手怔怔地伸上來撫住自己變得紅腫而熱燙的臉頰,她啞口無言地凝神著似乎也被自己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的祈標。
田宓兒不敢相信,也不顧相信這是個真的!但是臉龐一陣陣愈來愈劇烈的抽痛,再再都提醒著她,這個巴掌的真實性。一向最疼自己、最袒護自己的阿標哥哥,真的出手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
霎時,仿佛整個世界在她眼前一塊一塊地崩裂了,整個腦子都空白成一片,她表情麻木,兩眼視而不見地瞪視著祈標。
為了自己的嫉妒,為了自己的惡作劇,為了她整了喬裝成人類的韓巧儀為了他以為韓巧儀正想乘機阿標哥哥的豆腐?為了……這些她曾做過不下數百次的事情。
阿標哥出手打了自己,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你打我?!」她的精神開始恍惚起來了,「阿標哥哥,你從來不曾打過我,以前就算我闖了再大的禍你也不曾打過我。」她輕喃著,身上的顫意傳到了心底深處,「是不是因為我是個曾被父母丟棄不要的孩子?因為你現在已經知道我是只蜘蛛精?」她的心開始整個退縮了,深深地隱藏在沒有人能踫觸的地方。
生平第一次,她知道了什麼叫做心碎!
在這當頭,百感交集的種種反應聚在田宓兒的腦子里,她想破口大罵!她想打人!她想狠狠地痛哭一頓!她想逃得遠遠的!她想……死!
但是,她就這麼不哭也不鬧地,一雙死寂的眼神定定地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祈標,然後不發一言地突然轉過身去,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空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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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風已經平貼在她的粉頰上了,祈標這才膽戰心寒地意會到自己在做些什麼!但是,那要命的一瞬間,他想收手也已經不及了。
當自己粗大有力的手掌高高的舉起,然後閃電般重重地落在她的頰上,看到宓兒那雙不敢置信地瞪視眼神,祈標就如同被五雷轟頂般地死楞在好兒。再見到宓兒的臉上倏地由蒼白顏色開始浮上了五道由淺至的紅意……然後是她退縮的態度及喃喃低語碎人心神的言詞!
祈標懊悔不已地恨不得拿把刀將自己的手給砍了,再將自己狠狠地大卸八塊,自己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從小到大,他從來不曾打過任何一個女人。但是他今天竟然出手重摑了自己心中最疼愛的小宓兒?
看著她白著一張慘無血色的臉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外,祈標心里不住地在滴著血。
「宓兒!」他低喃著。
正要追過去的腳卻被一只小手給止住了,祈標低下頭俯視著自己腳邊的那只小手。雖然不清楚阿姨跟叔叔間出了什麼事,但是在爭吵中,這個壞蛋叔叔打在阿姨臉上的那一巴掌讓喬邦膽子再大也不敢造次。只是小丫丫的肚子比自己的膽小包重要百倍,但是一接觸到祈標崩著一張冷咻咻的臉,而那雙泛著血絲的嚇人眼神正盯著自己瞧,喬邦不覺小心而膽怯地低聲說︰
「壞……叔叔,小丫丫肚子餓了。」
祈標的耳朵重新接收到小丫丫已經哭了好久的魔音,「是啊,小丫丫的肚子餓子好久了。」
萬念俱灰悵然地杵在那兒,祈標垂首望著從宓兒懷里奪過來的小BABY。可憐的小丫丫已經哭到沒有半絲力氣,而且好像真的是餓昏了似的,正半闔半睜地微張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睡眼睨著他看。
瞧著,瞧著,祈標突然有種想流淚的。
這孩子是小嘉的小寶貝,而小喬邦是小芙的小寶貝,自己跟宓兒一時無心地將他們自小嘉手中給順手帶過來而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可想而知,小嘉這會兒一定急得像熱鍋的螞蟻般的心焦如焚了。就像自己現在正擔心傷著心跑離自己的宓兒般,小嘉擔憂著小女圭女圭,就像自己也擔心著小宓兒一樣,都是各自心頭的一塊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