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姐的脾氣時好時壞,端賴裴文杰的表現。
不少人嘲笑裴文杰的歹運,被個小花痴纏住。否則以他的身價才華,大可更上層樓,不用如此綁手綁腳,弄得每年得固定回到她面前低聲下氣的報到,伺候宛如太上皇的小鮑主。
話雖如此說,公司里的單身漢還是嫉妒他,有一個長得漂亮、家世又好,身價千萬的大小姐等著他。而袁媛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嬌嗔,不好應付。偏偏這好象是大小姐的特權,惹得許多位有意追求者打退堂鼓,再加上她對裴文杰幾近瘋狂的盯梢,男人還是得掂掂自己的分量,有沒有能耐讓大小姐另眼相看再說。
這點,公司里的男人自然對裴文杰安撫的手段贊賞有加。瞧!他這會兒不是奔出來了嗎?
時近六點,已過了下班時間,眾人心照不宣,還是舍不得錯過這場好戲,全都拉長耳朵,裝勤奮的留在辦公室里加班。
裴文杰經過辦公室時,橫眉豎眼的掃了一眼異常勤勞的同仁。
飛快地瞥了一眼時鐘,心想這班家伙太明顯了吧。算了,還是先解除眼前的警報再說。
總算追到她了。他調整氣息,站在她背後艱澀地開口,「那妳想怎麼樣嘛?」
她沒回話,電梯門正好打開。她想也不想的要進去,卻被裴文杰眼明手快的拉住,扳回身。
袁媛奮力揮開他的箝制,恨恨的盯著他,臉上掛著兩行晶瑩剔透的淚珠,小鼻頭紅通通的,肩膀微微的抽動。
老天!他心疼的低吟。
裴文杰二話不說的把她摟進懷里。她起初還倔強地掙扎著要推開他,最後還是埋在他懷中啜泣。
「我該拿妳怎麼辦?」她真是生來克他的。她的淚水對他來說真是致命的弱點。
兩人小時候一有爭執,只要她一哭,他便得當縮頭烏龜。這對縱橫情場、女人堆的他來說,不是挺光彩的紀錄,也不值得炫耀。
每次與伴分手時冷酷無情的他,竟栽在小女孩手上,若是傳出去,真會笑掉人家大牙。
但事實勝于雄辯,他就是拿她莫可奈何。
「好、好,都是我的錯,妳說什麼我都听好不好?」只要她停止流淚,他什麼都答應。
懷中的啜泣聲,果然漸漸平息。
「好,那你永遠不準出外景,留在台灣陪我。」沖著他這句諾言,她抬起頭來宣告。
「妳不會喜歡游手好閑的男人。」
「我會,不管你怎麼樣,我永遠都喜歡你。」
真是小丫頭,單純的相信世上真有「永恆」這回事。可惜等她長大後就了解世間多變,沒有什麼是不變的,他的父母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海誓山盟根本就是個笑話,在現實的生活中,愛情早已變相為利益交換。因為身體、心理的需要而不得不在一起,甚至為了傳宗接代而結婚。愛情是最不可靠的,唯有兄妹之愛才是永遠,這也是他堅信的東西。男女之間一旦涉及情感,那僅有的感情就會變質發酸。
袁媛注視著他,他臉上有一閃而逝的輕蔑。
他一向如此,不相信世間的真愛,也不認為會有人愛他永遠,寧願游戲人間,也不願付出一點真情。也還好如此,她沒有追究,自然是有所仗恃。
相對地,他的心也就更難以融化。
她患得患失的自討沒趣,哭過的小臉更顯得黯淡無光。
「既然我道過歉了,我們的袁媛公主,是不是願意原諒我了?」他輕佻的揚眉。
是喔!差點忘了,她還在懲罰他。
「哼!」她轉頭重新按下電梯鈕,背對著他。
「喂!別這樣嘛!我也是希望能快點完工,好帶妳去南部玩幾天。」他從背後輕易的把她縴細的身體擁入懷中,大手捏著她細致的臉蛋,詢問她的意見。
乍听他的話,她雙眼晶亮,差點沖動的回抱他。但隨即又想,誰曉得他是不是在騙她,他可是有前科的「放羊小孩」。
臉一板,嘴一翹,大小姐好象更加生氣。
唉!越大越不好哄。
他只能認栽,「好、好、好,我認輸了,妳贏了。今年我都不接國外的案子好不好?」
「只有今年?」袁媛狐疑的同時,嘴巴還嘟嘟的。
「嘿!別得寸進尺。我的計畫表可是排到明年。況且約已經簽了,要我毀約被告吃牢飯啊!」
「誰敢?」
「有妳在,自然沒人敢啦!」
「貧嘴!」她破涕為笑,轉過身來,伸手往他那張俊臉捏了一把。
他毫不反抗,彎下高大的身軀,任由她搓揉,還懦弱的討饒,「妳滿意了吧?」一個無論穿著舉止,處處走在時代尖端,渾身散發出一股不羈的傲氣與冷漠的男人,毫不覺得恥辱的被玩弄著。
哼!一年而已就想打發她。不過不怕,一年後她早畢業了,還怕他逃!她跋山涉水也要隨他去。
她松手,嘴巴仍不忘問︰「那你還要不要去完成方才的工作?」
袁媛實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要是裴文杰點頭,她的臉鐵定比夜叉還嚇人。
只見裴文杰趕緊搖頭,「我只怕妳餓著肚子,我會心疼的。」那模樣跟太後旁的小太監差不了多少。
「那還差不多。」她嘴角上揚,終于露出燦爛的笑容。
見大小姐平息怒氣,裴文杰心頭總算放下一顆大石,他听到後頭辦公室隱約傳來嘖嘖聲。
猛一回頭,就見大伙全露出半顆頭倚在門旁,不約而同豎起大拇指,嘴巴還無聲的夸贊他,了不起,頭子!好樣的。
他好氣又好笑,直朝他們揮手。
之後他們雙雙步入電梯,只听袁媛還喋喋不休的道︰「你要先陪我去逛衛浴用品店,我想買一條浴巾,我還要到晶華吃西餐……」
男主角則忙不迭的允諾,「是、是、是……」
陪公主逛完街後,回到家已十點鐘。
裴文杰踏入名貴的豪宅,空寂冰冷的廣大空間,充塞著壓迫感與孤獨的氣味。
自從父母親在他十二歲時離婚,各自嫁娶之後,這個家再也沒有另一個人住進來。除了幾個鐘點女佣會準時讓這間屋子添一些人氣之外,大多時候都是一片死寂,白白糟蹋了這棟由名家設計的精心杰作。
他疲軟的松開上衣的鈕扣,把上衣從牛仔褲里拉出,露出因工作而鍛煉出的健美身材,比起模特兒絲毫不遜色的體魄。
癱倒在黑色麂皮沙發上,眼楮望著天花板,上頭垂吊著的純手工歐式水晶玻璃燈飾,經燈光折射,化為七彩絢爛的光束映照在廳里。
他失神的望著,陷入沉思中。
一道不速之聲,打斷他的思緒。
「嘿!總算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听到這聲音,裴文杰動也不動,依舊瀟灑的躺在沙發上,一條腿蹺得半天高,姿態充滿野性美。
面對如此態度,袁韜也不覺受辱,徑自走了進來,嘴巴叨念著︰「今天下午的事我听說了。」他一身輕便家居服,出現在裴文杰家里,如入無人之境。
只因兩家住得太近,裴文杰想也知道,他鐵定是從圍牆的裂縫彎身進入。
原本袁媛懶得繞過兩家大門找他,干脆爬樹沿著圍牆過來。後來裴文杰認為危險,便破挖了一條小縫,好讓她出入方便。
想不到今日卻惠了「他」人!
「只是听聞而已嗎?」他笑中帶刺。「我到地下停車場取車時,看到你的蓮花跑車還沒開走。」他等他辯解。
「嘿!我在不在有什麼關系,重要的是你在就成。」他恬不知恥的打開酒櫃門,拿出裴家主人珍藏的名酒,一口一口啜飲。
「把自己的妹妹丟給我,自己在一旁納涼,你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