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這一天,盼了好久。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穿著士黃色制服、吊帶裙、小白襪、黑亮眼珠的她一下子闖入心坎里。當時他甚至懷疑自己有毛病,想問心理醫師自己是否有戀童癥?
事實證明,他沒有,他只是愛戀上她罷了。
愛情就是無理可解,莫名其妙的被她影響,就算被牽著鼻子走也無怨無悔。他好想張開手,把那窄小的肩膀摟入懷中,好好疼惜。他得天獨厚,早就認定小小的夏冬是他所要的伴侶。
苦肉計得逞,如今苦盡笆來,只等著擷取甜美的戀愛果實。她一步一步的走入甕中,今天他傅衡生終於要抱得美人歸啦!
他故意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在她燒紅的耳旁呢喃,催促著她,「說呀。」
「憑……憑我們……憑……你從小照顧我到大的恩情。」她找到藉口,理直氣壯的猛然大聲起來。
晶瑩發光的眼楮登時黯淡失色,傅衡生一口窩囊氣差點吞不下去。裝可憐還誆騙不了她?嘴硬?別扭?
都成。她要他振作,他偏不!就賭定她已愛上他,非得逼她投降不可。
他癟了嘴,自暴自棄,「不要你可憐我,反正我也沒要你還,全都是我心甘情願,我愛,行不行?」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見他垂頭喪氣,她也難過,心中某道傷口被撕裂開來,「公司沒了可以從頭來過。要不,我們就與他們硬來,把公司搶回來。」
「怎麼搶?全在他們掌控中,我有的不過是幾張值錢的股票。你不要煩我啦!」他揮揮手,像頭受傷的獅子。
跋她?這次她非賴在這兒死也不走!除非他肯好好面對自己。
「你趕不走我。」
暗衡生自謔的冷笑,「之前,我耐心的要求你正視我們之間特殊的情愫。你千方百計的躲我。現在你找到機會擺月兌我,還不把握?反正我已經落得一文不值,你大可大大方方的另覓男伴。」
說話夾帶棍棒諷刺連連,按照平常的個性,夏冬會任由他去發泄,才不理會。不過現在她能體諒他的心情,他正處於人生的低潮期。當初自己不是同樣對好言安慰的他看不順眼?
她猶豫萬分的開口,「你知道嗎?我……我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關心我的人,不會有人比你更在乎我的感受。在大家視我如敝屣時,你的存在、你的關懷,是我活下去的重要因素。」
他沉靜下來,心情穩定的听她說。
「大學時代,我被愛情沖昏頭,那或許也不能稱為愛情。」因為與他相處時心里的悸動,是和任何男生所沒有的,連段一軒也無法給予。「我現在認清,那不過是一個幼稚的自我肯定游戲。」
她犯的錯誤便是以為段一軒的追求是愛,其實不過是填塞自己無底洞般的自卑感。
「多年模索,我才知道那不是愛,我不愛他,我根本不曉得什麼叫。」因為有人在背後守候她多年,她卻毫無知覺。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她開始不知所措的亟欲表達內心的情感,「我……我原本想……想跟你好好談我們之間的事。」只要他再次開口。
「時間不對!早幾個月不知有多好。」他哭笑不得,一臉遺憾,大有大勢已去的意味。然而他的眼角、神經、全身寒毛全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很好!坐立不安!這次總該被釣出來了吧!通常見到心愛的男人喪失意志,為表願同甘共苦,定會以身相許,吐露真心。
「現在也不晚啊!」夏冬吞吞吐吐的。
他心跳急劇,準備迎接感動的一刻!
來吧!他已經重新放開懷抱了。
夏專注意到他眼神散發出異樣的光芒,帶點神經質的亢奮。在醫學報導上,她曾經見過瘋狂的偏執病患也會有類似的表現,還有他雙手蠢蠢欲動,把持不住的顫抖,似乎正在對抗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
分明是無法忍受最近的重重打擊。可憐的衡生!朋友與事業是男人最重要的成就,曾經他叱 商場,現在他兩頭空。
尚未穩定的愛情恐怕只會造成他心理的負擔,她不能讓他心有旁騖。既然此刻他自慚形穢、對未來沒有信心,認為沒資格站在相同的立足點追求她。
那麼她便幫他重振,等他再創事業的高峰,再來談也不遲。
反正……她忸怩的想,反正……反正她知道他們兩情相悅就足夠。
對、沒錯!
夏冬感性的握住他的手,眼神堅毅無比,「放心,我想說的是,我們的情感永遠不會變,我站在你這一邊。」
暗衡生听了之後,嘴角微微抽動,溫文的臉險些扭曲變形。
他遭天譴了!怎麼跟他預估的大大不同。聰明反被聰明誤,她也算是聰穎機智,踫上男女感情之事便駑鈍無知。
他要什麼、盼她說些什麼,她難道真的一概不知?不行,他太太……太失望了,心都冷了,凍成冰了。
「你走吧!」傅衡生心灰意冷的背對她,站在窗前,雙手握住窗框,眺望遠景,調理受創身心。
否則他會忍不住的想掐住她猛然搖晃,把她腦里的東西搖出來,看看里頭有沒有他的存在?
「傅衡生!你別當龜孫子!」夏冬脾氣漸漸暴躁。孰可忍,孰不可忍。她苦口婆心,說到快嘴破,他還是這否樣。
他?他當龜孫子?傅衡生瞠目結舌,做踐一切,他何苦來哉?裝著廢物樣,還不是為著贏得她的一顆芳心。現在罵他龜孫子?
是她蠢,還是他活該?非得挑上一個如此特立獨行,卻又寡情的小狼來愛。
他冷靜,十分慎重的握住她的肩頭,字字清楚的說︰「你回去想想,仔細想想喔,想想我缺什麼?我缺什麼?」
邊說雙手還就這麼把她扳過身,催促她往房門走,然後一推,把她鎖在門外。
「喂!暗衡生!」人到門外才曉得被騙的夏冬自然氣得七竅生煙。
無聊!懦弱!膽小表!還問她,他缺什麼?是啊!他缺什麼?當然是朋友、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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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錯了!他缺資金東山再起。」來她家收稿件的秀玉信誓旦旦的表示,「你想想,一個男人事業被推落谷底,難道不想東山再起?就像小說里的復仇記一般,男主角鐵定要再次成功崛起,回去復仇,耀武揚威。」
夏冬遲疑,「真是這樣嗎?我覺得他話中有話,有更深一層的含意。」這答案絕對不是她所想的那麼簡單。
「嘿!這還用說嗎?學長是正直的男人,怎麼好主動開口跟女人借錢?尤其他在你面前一直是處於優勢,光鮮亮麗,現在落魄了。不過他還是很搶手就是。」
秀玉從學生時代就對傅衡生莫名的崇拜,持續到現在為人母,每每提到他,還是百般推崇,說盡好話。
因此常常奚落夏冬有眼無珠,挑上段一軒徒惹傷心。
哪像她慧眼識英雄,火眼金楮瞧出誰才是有潛力的優質男人。
只是他現在落難,然而她篤信學長這種好男人打著燈籠無處找。
泵且就再信秀玉一次,夏冬盤算郵局的存款加上這間房子,一、兩千萬絕對拿得出手。
「喂,能不能幫我增加點外快?」
「什麼!?你想跳槽啊?」秀玉像只老母雞的雙手扭腰,質問著出版社的搖錢樹是否想另謀高就?
「不是!我想看看能不能再增加點收入,湊一筆錢給他做生意。況且他的專長一直在電腦科技業這方面,而這種行業要有大資本當靠山,我想盡盡微薄之力幫他渡過這一關。」她必須從長計議,考慮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