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指著鼻子罵,段一軒的表情難看至極。
夏冬轉向所有同學,彎腰道歉,「對不起,我今天僅是來澄清這件事,不是來敘舊。但是要拜托你們,假如以後踫到傅衡生,或者是特意打電話去問候時,請幫我帶上一段話,就說我跟段一軒沒有關系。」說完後,還揚聲交代秀玉,今天的費用全由她出,算是給各位賠罪。
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傲然離去。
秀玉看著佇立原位、目瞪口呆的段一軒,猛偷笑。眼珠一轉,對上某些志同道合的同學,他們眼里同樣藏著幸災樂禍的笑意。有些還無聲的鼓掌,對離去的夏冬頻頻比大拇指。
這一次,段一軒算是栽在夏冬的手里。相較於幾年前,他娶傅馨蕾讓夏冬被眾人在背後訕笑,這一次夏冬可是結結實實的討回來。
※※※
棒日,夏冬親自找上傅衡生的公司,點名要見另外兩位負責人,問清楚公司的營運狀況到底糟到什麼樣的地步。
如果缺錢,她會盡量想辦法,但至少要知道發生何種事情。
客服人員一等她報上姓名,電話直接按向秘書處,再由秘書人員出來帶領她到會客室。
「夏冬,好久不見。」當夏冬一看到賀之光,心中不免戰戰兢兢。假如說傅衡生是只溫和的聖伯納犬,那麼賀之光絕對是一只莽蛇,陰沉而美麗。
她開門見山地說道︰「賀學長你好,我來是想問你們公司到底狀況怎麼樣?」
賀之光嘴角抿成一條弧線上揚,「很好啊。」
「是啊!我想也是。」她一踏入科技公司,就見著公司的員工忙碌而有規律的運作,並沒有接不完的詢問電話,也沒听見人心惶惶的傳言,大抵是正常的。「請恕我無禮,不過我听見不少小道消息,說公司出狀況。」
「誰說的?對方有听過我們公司發布這樣的消息嗎?沒有吧。」他深沉的盯著夏冬,笑容維持不變,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溫度。
「可是衡生他——」
賀之光拍拍她的肩,試圖安撫她容易激動的性子。「別慌,我慢慢告訴你。」他拉過一張椅子要她坐下。「公司面對日益競爭的龐大壓力,勢必要擴大。而公司所缺乏的正是海外市場,而且又有資金方面的問題。所以我們擬定幾個拓展的方案,其中之一是和知名的財團合並。」
「這樣很好啊!」
賀之光欠了欠身,「是啊!這項計畫我們準備了三年之久。合並不是一件小事,包括人事和軟、硬體設備都要慢慢的融合;而目前的瓶頸就在人事方面。」
夏冬听得很仔細,目不轉楮。「瓶頸?」
「對方直刁難我們,挑剔萬般。要知道,我們已投入全部的心血,假如不成功,公司將被打回原形,一切得從頭來過。」
「為什麼對方要刁難你們?」
「問題就出在衡生身上。」一道宏亮的聲音插入。
洪濤站在門口,回答了夏冬的問題。
「洪學長,他有什麼事能讓對方不滿?」夏冬還是厘不清事情的癥結。
洪濤關上門,也坐到她面前。「問題就出在他太美好了。對方的負責人看上他的能力、他的品德,還有他的美色,嘿嘿……」他突然尖銳的笑出聲。「負責人是個傲氣凌人的女人,衡生拒絕她。這麼自戀的女人怎麼可能忍受得了被拒絕的恥辱?她仗著背後的財團支撐,開始對我們施壓,甚至有意無意的放出想另找合夥人的消息。衡生就是因此被迫做出決擇。」
賀之光凝視著她,慢條斯理的吐出話,「他要選擇公司和他的事業,或者是選擇你?」
夏冬瞠目。選擇她?
他們兩個大男人互視一眼,「後來我們經過一番討論之後,決定罷免他的職位,由我們兩個跟對方合作來挽救公司。」
「你們罷免他?」
「沒錯,我們的股份同等,只要有兩人合作必能換掉另一個掌舵者。」
她心痛極了,想不到衡生是被兩個情同手足的兄弟給背叛。「為著公司,你們放棄他!?你忘了當初你們胼手胝足創立公司時,衡生所付出的努力嗎?」
洪濤嚴肅的沉下面孔,「正因為如此,他也應該犧牲。」
夏冬憎恨他們為自己的不仁不義找理由,心中怒火燃燒。可憐的傅衡生,被好友給欺騙排斥,還被暗地里捅了一刀。
這種痛苦她也嘗過,十分不好受。整個人身心都受到極大的打擊,對自己、對人生充滿不信任感,也否定自己的一切,把自身貶抑如同垃圾一般。
要不是有衡生把她從泥沼拉起,她現在可能還陷溺其中,爬不起來。
「相信學妹應該能夠明白我們的苦衷,我們實在是萬不得已才會如此抉擇。」
洪濤一副惋惜模樣,「怪就怪衡生不肯就範。」還揶揄幾句,「人家就不看上我,否則我馬上首肯,高興都來不及。」邊說還偷吁了一眼夏冬的表情。正如他所料,她的神情激憤,杏眼圓瞪著他與賀之光,恨不得痛下毒手。
真是小生怕怕,提心吊膽。
「我今天算是認清你們。」
「嘿,可別為了衡生破壞我們之間的情誼。」他假意的偎過來。
夏冬退一步,眯起眼,遠遠的瞪著他們,「謝謝兩位幫我上了寶貴的一課,我真是受益良多。」她咬牙切齒。
「不送!」賀之光背過身,听見門用力被甩上的聲音,可見這小妮子氣得真的不輕,鐵定對他們失望徹底。
洪濤還嗤嗤笑,「嘿!你瞧!吃炸藥了!」真是吃力不討好!
「誰要你謀害人家傅衡生?」賀之光說著風涼話。
「是、是、是,都是我壞,這總行了吧!」繼而兩人哄堂大笑。
※※※
懊怎麼樣幫他呢?事業、朋友兩頭空,又有母親、妹妹、甥女的事情要他擔待。她卻僅能盡微薄照料之意,使不出力。
夏冬沮喪萬分的回家。
才扭動鎖,就听見里頭有騷動,門一開,一個小身影立刻撲過來,闖進她懷里。
「喔!你想殺死我啊!」夏冬驚叫著。
幼梅臉蛋紅通通的,邀功道︰「我參加繪畫比賽,全校第一名喔!」
「好、好、好,有賞、有賞,看你是要去動物園,還是游樂場、我照單全收,最好把我的荷包榨光光,總行吧?」她寵昵的捏捏她的鼻子。
與幼梅一起生活後,她才明白為什麼人家說女兒貼心,迫不及待的想要有孩子。因為每天回家有人等門,真是一件很溫暖的事情。
又可以聊聊瑣碎事,一見你不舒服,小臉滿是擔憂,令人感動得要命。事事以你馬首是瞻,討喜又可愛。
幾日相處下來,她從厭煩、排斥到漸漸被她收服。這期間,心中的壓力慢慢釋放解月兌,宛如跨過痛苦的深淵,重新爬起。
她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傻,為著那麼一個差勁的男人流了一缸子的淚,整個人的心情像下雨天,晴朗不起來。
這樣一場戀愛讓她心神俱毀,付出青春、友誼、和一些關心她的人的情誼,值得嗎?實在損失大矣。如此簡單的道理,為何當時雙眼被蒙蔽,看不清事實的真相,白白走冤枉路?
奔負傅衡生的情,也差點糟蹋自己。
她低頭望著幼梅,想起她與馨蕾的這場恩怨。
她們曾經許願,將來生養的孩子要互稱對方為乾媽呢!看來現在她還是有機會,老天待她不薄。
「吃晚飯了沒?」
「吃了!」她乖巧的點頭。
「秀玉阿姨帶你去吃,還是買外食?」
幼梅回頭,指著從廚房轉出來的婦人說道︰「外婆煮給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