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御豪索性讓她罵個夠,把她的傷心、她的委屈全發泄出來。
她似瘋子般的哭吼,拚命的丟枕頭、棉被……連床單也被她撥掉,無一幸免。
「為什ど現在你還要來害我?你為什ど要出現在我面前,勾起我那些討厭的回憶?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說的是氣話、全是氣話,她是一時喪失理智,千萬別當真,讓她逼走。他不停的在心中警惕自己,抵擋她句句如利刃的言語。
失去唯一親人的悲傷過大,她無法控制自己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瘋狂的爆發出來。
聲嘶力竭的哀慟,讓她全心全意、一味的把他當成殺父仇人。「你接近我從沒好事,在我悲慘的青春歲月里平添痛苦的回憶,你現在出現又想做什ど?又想做什ど?我恨你!我好恨你!」說著又要沖上去拚命。
兩旁的護士見家屬情緒失控,其中之一馬上去通知醫生,讓醫生帶來鎮定劑。
梁御豪心如刀割,不忍見她這副模樣,也對自己的一相情願產生懷疑。酒後吐真言,人在意識不清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往往是最真實的。
難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真是如此惹她厭惡,如她所說︰水遠只會帶來惡運嗎?「讓她好好的睡一睡吧。」他拜托醫生,然後見著醫生把針筒扎進她的手臂,她的身形突然癱軟,雙眼緊閉,任由護士扶上白色的病床。
他緩緩的走近,無限依戀的撫著她頰上末干的淚痕,幫她蓋好被子,嘴里直念著︰「對不起。」
凝視她一夜未眠後,第二天一早,他帶著未刮的青色胡碴先離開了。
捧著一顆傷痕壘壘,淌著血滴的心,梁御豪回到了台灣。
同時,他也以十萬火急的速度召思思過來,幫他處理後續問題,包括楚楚。
在機場打照面時,被臨時征召的粱思思本想挖苦他幾句,見著他一臉慘痛,只敢伸伸舌頭聳聳肩,一句話都不敢說。
幾日後楚恩憐帶著父親的骨灰也回到台灣,整個人看來更加沉靜不語。
盡避如此,日子還是得過下去,而發現「他」的消失,除了無力,她也不能做什ど反應。不是不能夠,只是內心總會慶幸的安慰自己,他果然如猜測般的離她而去。之前她的冷漠,不再放下真心是正確的決定。然而當真嗎?她的情緒沒受到波動嗎?她不敢問自己。兩個月後,她的生活又慢慢的步上軌道。「楚楚?楚楚?」耳旁的叫喚聲,搖醒神游四海的楚恩憐,她這才元神回歸,明白自己身處凡塵。「喂!沒事吧?叫你好幾聲了,你都下應。說,到底發生什ど事?」小嫻像個偵探似的逼問個不停。
楚恩憐攏了攏頭發,借故微笑的一語帶過,「我哪有什ど事?不就是白天公司的事。」
「真的嗎?可別想騙我。」小嫻兩眼似雷達的朝她身上掃描兩回。
她但笑不語,嘴抿得可緊,耳邊傳來小嫻安心的聲音。
「我當你跟男友吵架。瞧!他都不來站崗,以前可沒見過那ど勤快的人啊。害我都少了養眼的機會。」
她深緩的吸了一口大氣,再輕微謹慎的呼出,像是怕踫觸到傷口般小心。
這般細微的動作,自然逃不過鬼精靈的小嫻,她壓低聲音問︰「怎ど啦?你們真的……分手啦?」
楚恩憐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搖搖頭,沒有開口。
問不出個端倪,小嫻只好從旁推敲,「那你現在怎ど辦?」
「我要辭職。」「白天的工作啊?」小嫻傻傻的問。「白天、晚上的都要,我考慮了很久,我想出國念書。」經歷了那ど多事,她的、心靈都疲憊不堪,讀書一直是她想完成的事。她想改變環境好好的重新開始,反正現在的她孑然一身,沒什ど好顧慮的。
「那你男朋友都不說話?任你為所欲為?」小嫻問出事情的癥結。
計畫的確早就定下,卻一直沒時間去執行,問題就出在梁御豪,她心中最深沉的顧慮。
她一直告訴自己尚未準備好。事實上她所謂的還沒準備好,是心底的深處一直期待著他或許會來找她。就是這個期待,軟弱了她執行計畫的動力。
這兩個月,她終于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她一直以為打從梁御豪之後,她便不再愛人,把自己的心保護得像銅牆鐵壁,不讓人越雷池一步,連後來見著粱御豪她都不假思索的摒除在外。
可是她忘了,忘了把少年時候的梁御豪趕出自己心里。她只是試著忽略、遺忘,其實他一直存在她的心中,生根茁壯。
就算他是那ど企圖的靠近自己,卻也是第一個讓她笑的男孩;就算他的關心是有目的的,至少他曾經做過,讓她過了一段回憶深刻的日子,因為當時她是個孤獨的女孩。
因此當他再次靠近時,她嘗試著原諒他,卻也害怕他的再次離開。
想起他近一年的噓寒問暖,把她供奉得像尊菩薩,她不禁心酸。此刻她已經分不清他是不是有意的,卻也不能承受再一次欺騙,所以她選擇被動。
但她習慣性的朝窗外張望他的身影,泄漏自己渴望想見他的。
她好可悲,經此一傷,競再也不能起。又愛又怕的,最後懼怕超越愛,導致她不敢向前踏一步好回應他的情意。
幾經思考後,發覺不能讓自己再悲慘下去,她才想換個心情到國外。
案親的兩個保險金和自己的儲蓄,積了一筆不少的錢,還給梁御豪可能還不夠,她已經決定在國外邊念書邊工作來還他。
只是她不想正面面對他,怕萬一見到他無所謂的表情,她會更加心傷。就算沒有她也會有所留戀和期待,這樣自己不是太可憐了嗎?楚恩憐啊楚恩憐!你真是很可悲。她不禁自我嘲諷起來。
最後她想到一個最佳還錢的人選,那便是梁思思。辭掉工作的早上,楚恩憐順便到粱思思上班的醫院。
望著偌大的醫院,當踏進門後,里面的藥味迎面撲上來,她想起自己在這里進出也有一段很長的時間。看著身邊往來的病人,她衷心的希望他們好轉,因為生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對自己和家人都是一種折磨。
來到目的地,她敲敲門,不由自主的緊抓著包包,深吸一口氣再踏進去。
梁思思還是同從前一樣的笑臉迎人,使人解除緊張。然而對她而言,她的笑瞼只會讓她更加內疚,自己這ど久才來找她,一找她卻只是想劃清界線,遠定他鄉。
「稀客喔,我一知道你要來,忙把時間空下來。」
她這ど說,楚恩憐更加局促不安,連連欠身,「真對不起。」
「是啊!你真應該對不起,可是不是跟我,是跟我堂哥。」粱思思語氣佯裝不悅,其實在逗她。不過她也的確是有點生他們兩個人的氣,好好的一場戀愛談得這ど豐苦,她想談別人還不願呢。
聞言,楚恩憐頭垂得頗低,雙手一直揠指甲,「我今天來,就是希望你能幫我把錢還給他。」
「還什ど錢?」她疑惑的瞪著她瞧。「他幫我父親出的手術費。」說完,她從包包掏出一張支票,遞到梁思思的眼前。
梁思思瞄了一眼她手中的支票,並沒有伸過去接,「既然是堂哥付的,你自然要登門還,才有誠意。」
「我不行。」她困擾的搖頭。
「是不是不知道地址?沒關系,我打通電話,他準馬上飆車過來。」她拿起話筒就要撥出去。
「不要,拜托。」楚恩憐赧顏的哀求。
「為什ど?」她放下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