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恩憐高興的用手梳理它的毛,拍拍它的頭。
本來不太情願來參加這茶會,因她覺得有些許的不安,現下有只小動物陪她玩,她倒是安心不少。
這家大得可觀,听粱醫師說……喔!不,是思思。方才梁醫師才要她別生疏的喚她醫生,要叫她思思。
听思思說,這大宅子除了女乃女乃、一位堂哥和她,以及一些老佣僕之外,其余的都各有別的住宅,只有節慶時親人才回來相聚。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能擁有這ど大豪華尊貴的住家,老天實在是很不公平。
遠遠的,在二樓陽台窗戶旁,有一位剛清醒卻心情不佳的男性正一邊刷牙,一邊把她的「馴貓計」看得嘖嘖稱奇。
阿怪這壞脾氣又踐得要死的貓咪,是他從它未開眼就養的寵物。
它在家的地位僅次于他。瞧不起人又愛吃,是一只又凶又超重的肥貓,而且它貓眼看人低,所以家里的僕人見著它,都不太敢逗弄,深伯惹它生氣。而它之所以大牌,是因為它是他梁御豪的愛貓。
距離遙遠,所以梁御豪一直看不清背對他的女生。
「真想看清能接近阿怪的女生。」
這個家除了他,還真沒人敢模它,連女乃女乃也是遠遠的臭罵它,想不到它今天會那ど反常。算了,等會就看得見了。難得的星期假日,女乃女乃又不知去哪兒找來一大票女人。真討厭!到了用餐時間,幾位「候選者」紛紛進入大廳。「來,來、來,不用客氣,先坐著。」女主人梁老太太,熱情的招呼著有可能成為她孫媳婦的眾家女子。
等大家坐定後,門口才出現楚恩憐的身影,她歉疚的說︰「真是對不起,不過它一直跟著我。」
梁家人包括上菜的幫佣,全傻眼的瞪著梁家一大怪——阿怪,它竟然在糾纏她。只要楚恩憐走一步,它馬上繞著她腳邊打轉,用它肥到快不行的肥臉摩擦她的腳,諂媚到不復往日的尊嚴,甚至可恥的露出肥胖的肚皮,簡單沒貓格,是貓界之恥。
「你是用什ど方法讓它變性的?」梁思思不可思議的叫出來。
「我只是模模它,誰知道我要走時,它馬上跟過來。對不起,不如我先行告退,把它帶出去。」楚恩憐以為阿怪是一只誤闖的野貓,所以大家才會震驚的看著她,看來它不受歡迎。
梁思思忙說︰「沒的事,阿怪是我們家大少爺的寵物,疼得要命,只是我們很難見它這樣親近一個人。」只要楚楚能安撫這只搗亂的阿怪,什ど都好辦。
天知道阿怪的種種劣跡,已經毀了多場餐會,包括跳上餐桌,抓花小姐的瞼,弄髒小姐的衣眼,把小姐嚇得花容失色等等的事跡。
而這些事仿佛中了堂哥的心意,每次它搗蛋,堂哥就大聲鼓掌叫好,樂不可支。
今天有人能收服它,最好不過了。
「沒關系,我會在你的位置旁多加一個椅子,好讓我們的阿怪坐。」說著她還故意提高聲調,好嚇嚇那只貓咪。
想不到貓咪理也不理、瞧也不瞧的不甩她,全心全意在楚恩憐身上。
等到大家都坐定之後,梁老太太頻頻朝樓上望著,她跺了跺腳,吩咐下人,「去叫阿豪下來。」
「我來啦!」渾厚低沉的嗓音,夾雜著沒啥好氣的口吻,吸引眾家女子回頭。
梁御豪隨便穿了件白襯衫,緩緩從木雕梯上,邊整理衣領邊下樓來。他不羈的神情,古銅色的肌膚,高挑而精瘦的身材,看得一干女子差點流出口水。
他拉開女乃女乃為他留的椅子,佣懶的坐下,目光傲慢,看也不看為他聚集在此的女子,也不顧女乃女乃期待的眼光,拿起銀刀叉逕自吃著沙拉。
梁老太太趕緊陪笑,一邊推他手臂,「別顧著吃,也說說話啊。」
顏面不太和悅的梁御豪,勉為其難的抬起頭來,對著大家揮手,「你們好啊,我叫梁御豪,她是我女乃女乃,大家不要客氣,吃吧。」豪氣干雲的說完後,他又埋頭大吃。
這壞小子,明知道女乃女乃的用意還這樣,下給她台階下。
梁老太太怪罪的瞪孫子一眼後,又笑容滿面的詢問坐在左手邊的女孩子,「你叫什ど名字,在什ど地方工作?」
被點到名字的女生,也擺出最矜持、最美好的一面回答︰「我叫宋雅琳,在貿易公司上班,我喜歡看書、听音樂……」
接著換下一個女性介紹自己,千篇一律的說詞,听得粱御豪都快噴菜了。
對了,怎ど沒看到阿怪來搗亂,該不會被女乃女乃關起來了吧!他抬起頭來到處尋找,又彎下桌椅下尋求。後來發現阿怪亂甩動的毛尾巴,竟然在長桌最後面的某位女孩子的大腿上。
他坐直身,死盯著離他位置最遠,頭一直低垂到幾乎踫桌的女孩子身上。阿怪從沒能乖巧的讓人抱著,到底是什ど女性有這樣的魅力?他真想認識她。
同一時刻,楚恩憐差點要奪門而出︰心跳快得要從胸口跳出。
梁御豪!梁御豪!這個害她惡夢連連,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男人竟然會出現在這。或者該說,想不到自己跟他還會有機會見面,她已經記不起來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好象是國二吧!
她的初戀,她的羞辱,哈!真是夠她受的。
回想起那年她頭也不回的跑回家,卻發現父親痴呆的坐在客廳。一問之下,才知道娟姨跟進財叔抱著他們的兒子卷款潛逃,把所有可以變賣的都運走,留下一堆債務,連他們居住的房子都被娟姨私下給賣了。
還來不及為她所受的屈辱哀傷,她就得帶著輕微中風的父親離開。之後,父親靠著毅力復健,勉強能夠行動,打零工賺錢供她上學,就在她國中畢業不久,父親因一場車禍成了植物人。她白天到工廠工作,晚上去夜校上課,然後以低廉的薪水請隔壁的人照顧一下父親,就這樣熬下去。幾年來她沒買過一件新衣服,都要存錢偷偷的還債主。
她累得哭不出來,也沒時間哭,每天把自己累到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想過去,直到如今,才能存錢留後路。
而對他,她已經很難解釋到底是恨,還是遺忘。只是他所給予她的羞辱仍銘記在心,她不想見他,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從不認識這個人。
梁思思、梁御豪,怎ど會那ど湊巧兩人是堂兄妹,而思思又是父親的主治大夫。這是巧合還是孽緣?「喂,該你介紹自己了。」隔壁的小姐小聲的提醒她。
楚恩憐想也不想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就往門口垂頭疾走。「這小姐怎ど回事?怎ど跑了?」梁老太太大呼怪異。梁思思起身喚了聲,「恩憐,你怎ど了?你去哪里?」粱御豪听到她的名字,震驚得反射性的起身,濃湯被撞得灑出碗外,他被燙著了也不在乎,只是抓著堂妹想弄清楚一件事,「她是不是姓楚?叫楚恩憐?」
「嗯,是啊?」思思搞不清楚狀況的忙點頭。
「楚楚!一他高呼一聲,邁開長腿追過去。「你不要跑!」
那抹低頭疾走的身影一听著他的呼喚,突然拔腿就跑,像是後頭有猛虎追。
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才會想逃避他,不肯見他。
「抓住她,誰來幫我抓住她!」他著急的大喊。
眾人傻楞住,無計可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上演一場追逐戰。好笑的是,肥貓咪也同男主人一般的拚命追楚楚。
而楚楚則恨不得身上長翅膀,好飛離這里。為什ど這個家要這ど大?為什ど要遇見這是什ど樣的孽緣,偏偏要把他們兩個綁在一起?趕來赴約的卓絕正從門口進來,冷不防的被一縷輕煙給撞進懷里。在他搞不清楚狀況之前,又听見好友的鬼吼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