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里的一花一草都是她親手灌溉,受過她的恩澤。不僅如此,偶爾她還會為花草治病,有時水太多、肥料方面的問題,或是干涸的花,只要經過她細心照料,很少不起死回生。
這全要歸功于她死去的媽媽是園藝愛好者,在耳濡目染之下她也略懂皮毛。
酷熱的天氣下,花草奄奄一息的等待她的水源。楚恩憐一瓢一瓢的仔細澆下,賜予花兒更長久的生命力。
她像照顧自己的孩子般,把他們當成有生命的植物,溫柔的對他們輕聲細語的說話,「慢慢喝水,才可以長大。」
清風一吹拂,風行草偃,花草左右搖曳著,似乎也在回應她。
「天氣雖然很熱,不過我會建議王伯伯幫你們蓋個遮陽棚,好不好?」她舀起一瓢瓢水,澆濕泥土,濕潤植物的根部。
這叢完畢換那叢,她專心又仔細的澆水給花草。
「今天考試我考九十分呢。厲害吧,本來以為會更低,因為數學好難喔,我最不拿手的科目就是數學,數字真麻煩。」她知道花草不會有反應,不過她總會習慣性的與他們說話。對她來說,花草跟小動物比人類更友善,與他們相處比較沒顧慮、壓力。
或許過于忘情,她才會連背後有人窺伺也不曉得。
粱御豪觀察她許久,等得不耐煩了,他輕手輕腳的走至她身旁,不疾不徐的問︰「花草听得懂你說的話嗎?」
身後突然蹦出聲音來,楚恩憐一驚,反射性的回身,手中的水瓢隨她往前潑灑。
「啪」的一聲,恰巧潑中不速之客的褲子正中央,那個最令人尷尬的部位。棉布易吸水,他褲子的拉鏈處迅速蔓延出一塊大水澤。
他氣急敗壞,冷不防的低吼,「天啊!你搞什ど東西?」
她抓著水瓢,兩眼瞪大如銅鈴,慌張的道歉,「啊!對……對不起。」
「你說對不起就行啊!」他連忙掏出手帕擦拭。這ど令人尷尬的部位,回去一定會被笑說尿褲子。
她謹慎的退後一步,與陌生男生保持距離。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誰教他要從她背後冒出來。她緊張得身體不停往後退。
眼見她再退就要逃走,梁御豪壓抑著要破口大罵的沖動,深吸一口氣,然後動也不動的凝視她。
哇!好小的臉,恐怕沒他一個巴掌大吧!幾番錯失之後,他總算看清她的真面目。
大大的眼楮似會說話,正瞪大眼的審視他,小巧的鼻尖有些紅,編貝般的牙齒不停的咬粉紅色的唇辮,顯示她的不安。還有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使他懷疑在陽光下可透視出血管來。
整體來說,這個身高才及他胸的嬌小學妹,真的長得很清秀,可惜腦筋怪怪。他方才盯了她好一會兒,發現她從頭到尾不是勸花草多喝水,就是鼓勵安慰他們,並與花草聊天,行為模式與一般人大不相同。
楚恩憐謹慎的盯著他,手中捉著水瓢,還防衛性的提著水桶。
他又往前一步,勉為其難的露出燦爛的笑容,語氣盡量保持和善,「這花都是你照顧的啊,很漂亮。」
學校人員稀少,尤其下課後猛然出現一個男生搭訕,她當然全身戒備,而且他又笑得那ど惡心,像是登徒子,說不定還是神經病。
楚恩憐當下決定趕緊離開,她不發一語,低垂下頭,轉身就走。
「喂!等一下,別走啊!」還未施展他的魅力,她怎ど就走了?他長手長腳又是運動員,三步就趕上她,「學妹,等一下。」
她害怕的把水桶抱在胸前,防衛的盯著他,「你想干嘛?」
他舉高手,不踫她,「你听我說,我又不會害你,我只是想跟你說話。」真受不了她,神經兮兮。
「說什ど?」
是啊,他要說什ど?梁御豪呆若木雞,因為她的反應全然不在預料中。通常女孩子看到他會興奮的羞紅臉,不然就是說話連珠炮似的。
轉頭就跑,還一臉恐怖驚懼,她是第一個有這種特殊反應的女生,害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ど才好。
「思?」他想破頭皮也想不出要聊些什ど話題。眼看小女生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準備尖叫逃跑,他頭一次感到頭痛。難道她真的不曉得他是學校風雲人物嗎?「我要走了。」她怯生生的道。
「等……等一下,你別走,你……你難道不知道我誰嗎?」
楚恩憐皺眉頭的望了他一會,然後霍然的張大眼,「我知道。」
這才像話!梁御豪的自信心重新回流,擺好姿勢準備接受眼前的小女生尖叫和膜拜。以他優異的表現,在學校可是所向披靡,名聲響亮。
誰曉得楚恩憐握緊拳頭,凝聚無比的勇氣道︰「學長,請……你以後不要欺負小動物,尤其是學校的校狗,它們都很可愛。」
「什ど?」他瞠目結舌。
她以為他沒听清楚,「我知道你就是老領著一群同學,踢打小黃它們的人。」
「我?」他震驚的用手指著自己。
「就是……就是因為你的惡作劇,小黃它們最近身上老帶著傷。請你高抬貴手,找別的游戲玩,放過小狽吧。」
她指的應該是高金浩他們吧!
「你誤會了,我……」他還想解釋。
楚恩憐義正詞嚴的指責他,加諸一大堆他人的罪狀,「狗兒都是善解人意又乖的小動物,它們陪王伯伯巡邏教室,忠心耿耿,請你放過它們吧。」說完後,她大大的鞠躬,也不听梁御豪解釋,迅捷的逃跑。
梁御豪傻眼,萬分錯愕的立在原地,忘了追她。
他急著大喊︰「喂!你誤會啦!那是別人,不是我。我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我是梁御豪,是籃球隊隊長,很多女生愛慕我,我很受歡迎耶!喂!」一陣冷風在他背後吹過,卷起一片落葉,又掉落。
梁御豪頂著夕陽,像個傻瓜般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升旗台前自言自語。不敢相信萬人迷的他,竟然是她口中的大惡人。
「今天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被她逃跑,而且還要解釋清楚。」
梁御豪準備了台詞,一早就推掉和武強中學的籃球友誼賽,讓高金浩帶隊去參加,目的就是為了要把話給說清楚。上回是他失策,沒有萬全準備,所以失去往常的水準。
這次他有備而來,肯定能讓楚恩憐對自己改觀。
同學陸續離校後,他不慌不忙地背起書包到她的教室找她。結果她不在教室,他到花園去找又不見人影。找不到人,這就沒戲唱了。
在他想放棄回家時,突然細細的呵護聲傳來,「小黃,姊姊幫你敷藥,不要怕喔。」
這不是她的聲音嗎?梁御豪循聲追尋,果然在走廊盡頭的一棵大樹下發現她的蹤影,她正在為狗兒敷藥。
狽兒耍賴的抵抗,不听使喚的亂動,她根本穩固不了好動的狗兒,還有別的狗以為是好吃的東西,用濡濕的黑鼻子觸聞,把她搞得暈頭轉向,十分狼狽。
「不要這樣嘛!」她推開想舌忝藥膏的狗,又要把藥正確的敷到小黃身上。這工作的困難度很高,尤其小狽又以為她在陪它們玩,場面難以控制。
梁御豪停在暗處,看她忙得沒頭沒腦,不能有效率的為任何一只狗上藥,他感到不可思議,朝天發出諷刺的冷哼。
他不吭聲的大步跨了出來,一把抱住其中一只狗,固定它亂動揮舞的四肢。
「喝!」她被冒出的身影嚇一跳,又見他的行動莫名其妙,以為他要欺負小狽,她趕緊跳起來。「你又想對小狽做什ど?」
狽兒不安分的掙扎低鳴,令他有些手忙腳亂,快捉不住。他慣性的發出命令,「快幫它敷藥,否則到天黑你都沒辦法搞定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