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自己對這種艷麗、個性外向活潑,像交際花的女人有免疫力,甚至很排斥,他對像母親那樣溫柔婉約的女人較有好感,不過愛神總是惡作劇,他不想承認也來不及了。
方勝男這個法術高強、魅力無邊的魔女,已把他迷得團團轉,一少了她,自己的心就像被切了一大塊。
尤其昨晚守護著昏睡的她,他開始胡思亂想,一想到萬一她不會再醒過來,霎時無邊的恐懼緊緊抓住他,他必須握住她的手,才能減輕些微的害怕。
當下覺悟,只要她張開眼,他不會再隱瞞自己的感情,就算被她逮到嘲笑他,他也認了。
看見他深情的目光,方勝男臉頰酡紅地垂下眼,嘴里還不饒人地逞強︰「我就知道。」事實上,她直想沖進他寬闊的懷中回答︰我也是。
但是她還不想讓他太安心,她必須給予無數的難關考驗他,她方大小姐的心可不能隨隨便便就交出去。
她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刁難他︰「如果我肯跟你的話,你要如何跟你弟弟說?」
「我還沒想到。」是真的,他如何開口對自己的好兄弟說,他愛上他的妻子?他清清喉嚨,大有一股作氣豁出去的樣子,直言道,「那你呢?我成功地落入你的陷阱,被你蒙蔽了雙眼,你滿意了吧?」
她忍不住嬉笑︰「我是很滿意。」她口蜜月復劍地布下另一個陷阱,「我很喜歡你,也願意為你跟凱文離婚。」事實上,他們的關系根本是兒戲,她也急于擺月兌,「只要你能勇于為你的父母親平反,不要對你爺爺言听計從,在他手下當個乖寶寶,天涯海角我都可以追隨你。」
條件夠誘人了吧。
他謹慎地盯著她︰「這又是你新想出來的惡作劇嗎?」
「別這麼多疑好不好?我哪有那麼壞。」她氣鼓著腮幫子,「真失禮,我是不忍心看你那麼委曲求全,壓抑自己,在你爺爺底下無尊嚴地過活,你至少也為自己說說話,不要隨他捏圓搓扁,就算他是你的長輩,也沒資格這樣摧折你。」她是擔心他,他還懷疑,真不識好人心。
雖然她的好意令杰森覺得很窩心,不過他還是斬釘截鐵地表示︰「我不可能離開史密斯,爺爺需要我。」
「如果他真把你當孫子,就不該處處挑剔,說話貶低你。」
「他的個性本來就是如此,習慣就好。」
方勝男簡直被他打敗了,直到現在他還在為那個欺人太甚的老頭月兌罪,她氣得口不擇言︰「假如他真的在乎你這個孫子,就不會把你當狗。」
這句話狠狠重創了杰森,他的雙手握緊,面孔倏白。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事實,今天她就是要敲開他這顆和著水泥的腦袋瓜。
「你以為在你爺爺面前裝酷就行了?既然如此,你的眼里就不要盛載那麼多悲傷,不要讓我看到你對你的回憶有多依戀,你知不知道你的委曲求全只會讓愛你的人替你感到難過。」
杰森並不想多做解釋,又擺出招牌的木然面孔。
「你說話啊!」
「我無話可說。」他從桌上的水果籃拿起一顆紅隻果,淡淡地問,「你肚子餓嗎?想不想吃隻果?」
方勝男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兩眼發愣,五秒後嘴角微微地抽動,雙手顫抖地抽起背後躺靠的枕頭,使勁地朝他丟去。
接著是一聲劃破天際的叫喊聲︰「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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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勝男氣急敗壞地猛捶著枕頭碎碎地念︰「這男人真的會把人氣瘋。」她可是病人耶,是不是非要把她氣死,他才高興?
托臭杰森的福,把她的形象破壞殆盡,醫院的護士和醫生看到她都露出不勝惶恐的表情,把她當成母夜叉,還害她破例罵髒話,她可是有教養的淑女呢!
哼!越有挑戰性的事情,她就越有興趣,既然杰森不肯放棄史密斯家族,她就要改造他,逼他離開。
看著好了,她一定要養好身體,迎接一場大戰。
她雄心壯志,握緊拳頭再次立下誓言。
一陣冷風吹來。唔……好冷喔,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她打了個冷顫,趕緊鑽進棉被里,不敢再亂動。
第九章
是他神經質嗎?杰森自問著。自從勝男從醫院回來後,爺爺對她的態度好似有些忌畏,仿佛她是很有分量的人,不敢稍加得罪,不過眼底的傲慢仍存在,顯示她還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勝男的行動自由了,她不再被軟禁,甚至可以到處參觀宅邸的裝潢,她表現得像個客人,爺爺似乎有把柄抓在她手中,卻又不敢聲張。
令他害怕的是,她常會對他淺笑,肆無忌憚地盯住他,不過當有外人出現,她又好似沒事發生,再自然不過。
他覺得自己好似被算計,她對自己正在進行某種行動,想來是上次惹她生氣,氣還沒消。
每次一被那雙美麗的眼追逐,他總會有種逃跑的沖動。
必于存在他們之間的情愫,她卻絕口不提令他氣餒萬分。
不過,這些事卻比不上一件事重大,那就是凱文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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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哈,我回來了。」爽朗又熱情的聲音在冷清肅靜的宅邸響起,引起不小的騷動。
凱文意氣風發地從門口走進來,他身穿大花襯衫,戴著草帽,脖子圍著一圈紅花圈,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他剛從熱帶小島回來。
雲平則默默跟在他後頭,神情像很受不了他似的。
一听僕人轉告,方勝男馬上從房里奔出來迎接。
「凱文!你回來啦!」她一邊跑過來一邊興奮地呼喊。
皮膚曬得黑亮的凱文,露出一口白牙笑著,雙手大張迎向飛奔而來的久違妻子︰「嗨!我的愛妻。」
「凱文!」她叫得更肉麻,也張開手。
凱文雙手一合,就要摟抱飛入懷中的方勝男,誰知,他突然悶哼一聲,整個人僵在原地,兩手張開開地定住。
隨著凱文痛得顫抖手腳,雲平才看清,原來方勝男根本沒讓他踫半根寒毛,而是直接揮出重重的一拳,讓他的肚子承受她「熱情」的招待。
雲平一點也不同情地冷哼︰「活該。」
「哎喲,你謀殺親夫啊!」凱文痛得敢怒不敢言,怕被僕人見著糗狀,只得低聲申吟,維持微笑的表情,但是額角冒出數滴冷汗,顯示方勝男出拳的力道確實不輕。
她嬌笑地拍拍他的臉︰「你好樣的嘛!從我跟你通電話到現在,間隔時間有多久啦?你可真是放心我啊,不聞不問,嗯?」說著她又用手指捏緊他臉頰上的肉。
「饒硬、請饒硬啊!」他嘴角被扯得高高的,疼得說不出話來。
「饒命?你歡歡喜喜在度假,可知道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嗎?我還差點死于肺炎,你說要怎麼賠我啊?我實在氣難消啊。」
她邊說還邊露出迷死人的笑容,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爬滿身。
「條件誰泥開!有話好輸嘛!」整句話是條件隨你開,有話好說嘛!他痛得嘴巴闔不攏,還不停地流口水,剛剛進門的帥氣早巳蕩然無存。
「這可是你說的!」
「當了,當了。」意思是當然、當然。
她這才松開手,把他踹至一旁去︰「哼!」
轉身一看雲平站在身後,她這才真誠笑出來,高興地摟住和她同高的年輕人。
「雲平,好久不見,你好像曬不黑,皮膚紅紅的。」她模模親如兄弟的雲平。
雲平慚愧地低頭,訕訕地道︰「對不起,有事耽擱了,所以不能馬上來。」
「對啊、對啊。」凱文像只忠狗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