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她遲疑的望著他。
伯恩吐出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婚禮沒了,我想利用多出來的假期巡視一下我的產業,而大部分是農莊、滿山的果園、釀酒場,妳想看的全都有,如果妳想去,我是不介意多帶個人的,如何?妳要去嗎?」
他話中的意思明顯像是施了多大的恩惠,可是語氣卻有著無限的渴求,還帶著微微的抖音,彷佛她一拒絕,他會心碎而死。
他是那麼熱切的望著琉璃,使她內心掙扎不已。最後,她還是無法答應他。
「對不起,我想回家。」
「唉!」旁觀的眾人一听到琉璃的答案,全頹喪的嘆氣,他們可憐的少爺,第一次出擊就被婉拒,還活生生的被打倒在地。
伯恩心情之沮喪可想而知。長到這麼大,現在才知道被女孩子拒絕是這麼難受。
老管家威廉在她背後拚命使眼色,要伯恩再接再厲,可惜伯恩無心情去響應,愣愣的無所適從。
他優秀的少爺怎麼會變成白痴了?唉!
琉璃匆匆的上了車,不敢看伯恩的表情,兩旁的僕人夾道向她道別。
她趴在車窗上努力的揮手,然後凝視站在噴水池旁的英挺身影。伯恩正一臉落寞的注視她的車子,那表情觸踫她心靈的深處。
她為難的搖頭,試圖把他的身影甩月兌開。
不料,她下一步卻做出……
「停車。」她大喊。
司機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趕忙的踩煞車。
伯恩則奇怪快離開視線的車子怎麼突然緊急煞車?
莫非琉璃出了什麼事?
他一急,馬上邁步跑去,在快靠近車子時,車門適時的打開來。
琉璃從車內鑽了出來,害羞的對他微笑,堅定而奮勇的說:「我要跟你去。」
一瞬間,伯恩的身後彷佛響起天籟,事實上是听到她決定的僕人全高興的大聲
歡呼。
餅于興奮的伯恩則表現得一臉呆樣,嘴角咧到耳旁。
只見威廉又在一旁嘀咕,「怎麼又笑得這麼白痴?!」
直到現在,琉璃還是不清楚當初她怎麼會這麼大膽,答應跟伯恩一同巡視農莊。
她偷瞄了眼開車的伯恩,深刻的側臉線條,的確是英俊非凡的白種男人,而她則出生在遙遠的東方。是巧合的緣由讓他們同坐在一輛車內,所以說緣分真是奇妙的東西。
「肚子餓了嗎?」伯恩減緩車速,體貼的問她。
琉璃搖頭微笑,「他們太熱情了,我被喂得飽飽的。」她拍拍肚子。
她和伯恩剛從一個非常迷人的小農莊離開,那里飼養著無數的名貴種馬。村民都恭敬的迎接伯恩的到來,一如他在堡里,高高在上。
她跟著伯恩下車時,可以看見他們眼中的訝異,由于伯恩的地位,她也連帶的受到熱烈歡迎,對于她的身分,他們略過不談,彷佛她的存在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在伯恩跟村民討論公事時,她便和村里的小孩子去喂馬、參觀村里的大教堂,然後和村中的婦女一起準備道地的晚餐。
那是一個神奇的夜晚,她享受了從未有過的經歷,所見所聞之精采,非筆墨所能形容。
他們的交通工具是性能極優的高級跑車,加上伯恩的純熟技巧,任何道路都難不倒他。有時候他們會行駛在筆直的寬闊綠林大道上,放眼望去,盡是耀眼的黃色小花,連開一、兩個小時都沒別的車輛經過,世間彷佛只剩下他們兩人。有時候行經農莊小徑時,顛簸的車輛會因為路旁竄出的羊、牛群而停下。
這時候她總會要求下車踫觸那活生生的動物,感受他們真實的存在。
偶爾他們會停歇在一池靜謐的湖水旁午餐,分享著三明治、果汁,猶如彼此是最佳的旅游伴侶。
伯恩話依舊不多,但是往往只消一個眼神,琉璃便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她覺得伯恩所給她的安全感,竟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雖然伯恩信誓旦旦的表示帶她一同前往純粹是順便,可是她總覺得他在拖延時間享樂,而且只要她特別欣賞某地,他都會多停留個兩、三天,直到她玩夠為止。
為什麼他要如此討好她?難道真如大家所說的?
「妳又在想什麼?」她長時間的沉默,使得伯恩忍不住的首先打開話題。
「沒什麼啦!」琉璃露出可愛的小梨渦。
「我們出來這麼久,妳覺得這里和妳的故鄉有什麼不同嗎?」他真正想問的是,妳滿意這里嗎?留下來可好?
奈何臉皮薄,心高氣傲得拉不下臉來,即使他知道這趟旅程過後,她有可能離開,他還是不懂得把握時機表露心意。
琉璃沉思了好一會兒,「這里的一切彷佛是我小時候的夢想國度,我有種掉進童話書里的感覺,住在大城堡里、有漂亮的花園、穿漂亮的衣服,還有很多僕人簇擁著。」
「妳羨慕嗎?」他問。
她搖頭微笑,「這終究是一場夢,我已經不是小女孩,而且我知道我還得回到現實的生活。而我的故鄉就是現實世界,或許不太美麗,有點土氣,沒有迷離夢幻,但那里有我所有的回億,快樂的、悲傷的,我都很珍惜。」
「有沒有考慮到英國定居?」
啊?她莫名其妙,話題跳得太快了吧?而且這問題需要停下車來討論嗎?
伯恩也不是故意一下子就切入問題的核心,只是听她敘述家鄉的話語、神情,讓他心生不安,彷佛她的身心瞬時逃離他十萬八千里。
他曾听過中國一則古老故事,天上兩顆星星原是一對戀人幻化而成,仙女雖然愛著他的男人,但因為生活環境的不同,所以執意離開,終于導致不能相守。
如此悲劇斷不能發生在他身上。
他熄滅引擎,側身面對她,「英國擁有歷史悠久的學府,劍橋、牛津都是不錯的選擇,有沒有考慮留下來?」他嚴謹的問。
面對不斷逼近的身軀,琉璃有點呼吸困難,她陪笑著,「我恐怕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你太抬舉我了。」
「千萬則妄自菲薄,人的潛能是無法限量的。」
「話是不錯,可是一下子要我……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她退了退身子,和伯恩的一臉正經比起來,她倒顯得敷衍不負責。
「妳在顧慮什麼?」他瞇起眼,把她的退縮看進眼里,危險的氣息隨時有可能掩蓋他的理智。
這里可不比在堡里,沒有人可以救她,還是緩沖一下氣氛比較妥當。
琉璃咽了下口水,懦弱的說著不著邊際的推卸之辭,「我沒那麼多錢,听說念一季要五、六百萬。」
「我可以無條件提供。」他更近一步。
「我……我不夠聰明。」
伯恩冷笑,「那更簡單,我是哈佛經濟系畢業的,成績優秀,我親自教導妳。」
「劍橋大學太招搖了,我……我不喜歡。美國也有不錯的學校……所以我想……」她支支吾吾。總而言之就是不考慮留在英國。
「妳之所以不肯接受,是因為我嗎?」他眼神異常銳利。
「沒有啊!」她心虛的垂下頭,玩弄小拇指。
又是駝鳥態度,伯恩憤懣的拔下車鑰匙,按下車窗。「說實話,不然我把車鑰匙丟到山溝里去,誰都別想回去。」
「不要。」她驚慌的阻止。
可惜爭不過人高馬大的男人,眼睜睜地看著車鑰匙呈拋物線地掉入山溝下。
「如何?」他安穩地坐在車里,得意的笑著。
身處荒郊野外,沒了鑰匙,哪里都不能去,而且依照伯恩的行事作風,他一定會惡劣的嚇唬她,非親眼看她哭不可,琉璃愈想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