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不喜歡有人向我投訴,所以行為不檢點者最好收斂一下,因為我可能會提早讓他退休。」
龍行風笑容滿面的注視他的下屬,場面熱絡得像是在話家常一樣,事實上,有一半的人差點嚇出心髒病。
等大家魚貫的走出會議室後,龍行風這才沒形象的扯扯領帶,佯裝疲憊的模樣,對沉默不語的小弟訴苦道︰「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你瞧見他們沒,那一臉凶狠不悅的樣子,恨不得把我拆食入月復,簡直是一群惡魔。」他直抱怨他人的不仁。
冷眼旁觀的龍行水,受不了的在心里哺咕,不知道誰才是惡魔!
第五章
那日的大雨讓蘇小妹與龍行雲淋成落湯雞,然後兩人才狼狽的奔跑回家,狠狠地發高燒。
頭昏腦脹的蘇小妹抱病拖著人上醫院看病,或許是有她的呵護疼愛吧,龍行雲耍賴不肯打針,氣得同是病邊慣的蘇小妹又賞他一頓罵。
喪失記憶的龍行雲遺棄從前種種,您意享受生命中從沒有過的情愛,這般的幸福快樂,是冷酷無情的龍總裁最鄙夷不齒的行為。在這里,他錯誤的童年生活仿佛得到加倍補償,使他沉淪于蘇小妹的關愛之中,下意識不願清醒。
每當午夜夢回,以往殘存的記憶總會短暫而猛烈撞擊他的腦袋,似乎企圖喚醒過去不堪的一切。依稀記得夢里的他沒有情感、沒有知覺,是極為孤獨的人,好像擁有全世界,卻又空虛得一無所有。每夢到此,他都會驚駭的跳起來,汗流夾背,大口大口的喘氣。內心激動不已。因為夢中的世界沒有蘇小妹,空曠得令人害怕。他必須緊緊擁抱住身旁的人兒,才能讓巨大的恐懼稍稍減弱。
而蘇小妹總會適時醒來輕聲安撫他,柔拍著他寬闊的背膀,一下一下的把他的疆夢化為雲霧,驅離他的心。
小妹,他美好的小妹,他生命中的陽光。在醫院的第一眼,她就表現無比的活力。擄獲他的心,他認定她就是他的未來,因為她是那麼可人甜美。她佯裝生氣時喝阻他的模
樣,是他見過最可愛的表情;她嬌填時的臉紅,總便他的心髒悸動不安;還有她創作遇瓶頸時的自怨自艾,也令他忍不住想抱抱她,安慰她。
不管之前的生活是如何,他都不在乎,只要能跟小妹永遠在一起,也便心滿意足,所以他拒絕回復過去的所有,一味壓抑著即將明朗的記憶。
假使清醒意味將失去她,那麼他寧願選擇永遠遺忘。
寒流過境後的下午,驕陽奢侈的露出摟逢已久的笑臉,暖烘烘地照在每個人的臉上。而蘇小妹則趁著太陽尚末下山之前,把棉被曬在陽台上,借以吸取些微的熱度,試圖把之前的陰霉潮濕全蒸發掉。
體貼的龍行雲正想幫忙,她趕忙出聲制止,「你啊,還是快寫功課,把以前遺忘的一一補起來,都這麼大的人了,連名字都不會寫。」
龍行雲在心里嘀咕,可是他不敢違背蘇小妹的命令,只好乖乖坐在桌子前,費力的寫字。
看著他寫得戰戰兢兢、滿身大汗的,字體卻仍然歪七扭八,蘇小妹倚在他身邊,一個字一個字幫他打氣,「對了,這一撇再長一點,手不要抖動。」
「這個字好難喔。」他撇嘴的撒嬌。
「難才要學啊,我也是學了才會寫,想想看,我們都會寫同一個字,厲害吧?」她耐心的誘導他的學習動機。
此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破滿室溫馨。今天是蘇小妹的生日,她一直抱怨的那群親朋好友總算有點良心,打了越洋電話過來祝賀。
「你們現在在哪里?玩得樂不思蜀,丟下我去風流快活喔。」蘇小妹曲著身子,用脖頸夾住話筒,手中有氣無力的用橡皮擦擦著龍行雲寫錯的字。
遙遠的另一頭傳來惋惜的聲響。「我們也想回去幫你慶祝,奈何男士們不贊成。」紀惠玲的聲音倒是听不出遺憾。
「你們倒好,全湊在一起吃喝游樂,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了,那兩個男人沒用也就算了,少了你們就沒人買點心給我吃,你們于心何忍啊!等你們回來後,只會看到皮包骨的我。」蘇小妹試圖以軟性的訴求激發女人的同情心。
可惜出聲的人卻是那個有異性沒人性的蘇二哥,他風涼的取笑道︰「要小心喔,你本來就夠瘦了,再瘦下去,怕是出門被風吹跑了,哈哈!」
電話又換人接去,「小妹,別听他們胡說,其實大伙兒挺關心你的,有幫你準備禮物寄回去,而且我們馬上回去了。」羅蘭芷還是那麼善良溫柔。
「那麼多久回來?」蘇小妹欣喜的問。
「一個月。」答案令人噴飯。
「不管啦!你們要早點回來看我,我好想你們喔。」她不依的撤嬌,把大寶那一招學得淋灕盡致。
「還沒死啊!」言詞犀利又刻薄!電話顯然又交到一個極度歹毒的小人手上。
這個徐國陽也真小家子氣,不過是慫恿他的末婚妻考慮一下婚事,他就記恨到現在,每次見面都得冷嘲熱諷一番,她投降,他才肯罷休,從沒停止處處為難她。恐怕連他娶回惠玲,生了孩子後還把她當假想敵。
「托您鴻幅,賤命一條,尚且安在。不知徐大哥和夫人是否己和好如初、雙宿雙飛,這……這個珠胎暗結。」她小心謹慎的應對,可是最後一句還是不小心泄漏了強烈的敵對意識,捉弄意味濃厚。
丙然,太平洋另一端的人馬上不客氣的反攻,聲音沉穩的道︰「當然好,這里地靈人杰,少了小人搬弄是非,焉能不好。我們倆的感情沒大笨石阻礙,簡直是好到沒法用言詞形容啊。」
閉彎抹角的罵她是小人和笨石,真是有夠惡毒,不過她也只能硬吞下這口怨氣。
「是、是、是,大爺您說得好。」連她都看不慣自己這麼狗腿。
「哼!」這也算是回答。
話筒又交回蘇二哥手中,他總算正經的交代幾句。「我存了一筆錢到你的戶頭去了,喜歡什麼自己去買,算是慶祝你生日,別說二哥不關照你。早要你別逞強,要真熬不下去,趁早向阿爸投降吧,他很惦記你的,老是借故探問你的近況。真受不了你們父女,脾氣一樣倔。」
「我才不像他那麼老頑固呢!」蘇小妹高聲抗議。
蘇二哥沒法子的嘆一口氣,「好、好,你們一點也不像,你是從外頭垃圾堆撿回來的,這總行了吧。」
身旁的龍行雲瞧蘇小妹嘴角含笑,抱著話筒講得津津有味,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他有絲吃味,故意開口大聲問道︰「誰啊?」即便忘之切,天性深沉的他,仍舊會顯露心機。
「噓!」蘇小妹想起身邊的大個子,手忙腳亂的捂住他的嘴巴,食指停在自己的唇上。無聲的制止。
可惜晚了一步,陌生的男聲讓電話另一頭的蘇二哥起了疑心,先天的警覺性和後天的職業病,使他迅速問道︰「你身旁是誰?」
蘇小妹吐吐粉舌,一味的裝傻到底,「誰?你說誰?」
「我問的是剛剛出聲的男人是誰?」
「沒人啊!你听錯了吧。大概是那邊出太陽溫度高,你曬昏頭了,所以產生幻听。你不曉得,台灣最近冷死了,連續來好幾道寒流,小妹我都快凍僵了,偏偏冷例中還帶毛毛細雨,冷得人提不起勁,連人都懶洋洋的。」她東拉西扯一大堆,就像是蒙騙事實的狡猾犯罪者,都說蘇二哥是明察秋毫的警察人員了,她還在做臨死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