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氣溫低寒,有那麼一個「大暖爐」,實在是很難抗拒的,久而久之她也漸漸妥協。沒辦法,她畏寒。所以常常睡眠時間一到,龍行雲便興奮得又叫又跳的鑽迸棉被等她一起睡覺。這事如果被家人知道,她怕死無葬身之地,為此她禁止他亂接電話,以防消息走漏,否則就慘了。
人家說同居可先觀察、適應另一半的生活作息和自己的差異。她和大寶同居的優點是讓她提早經歷教育未來孩子的尷尬期。當昂藏七尺的男人天真無邪的眨著雙眼問她「什麼是」時,那真是非常羞赦的事。
她除了逃避還是逃避,硬聲責備了兩句,「以後你就知道了,還有,是誰跟你說的?」這麼限制級的問題,以大寶目前的智慧,實在不可能提及。
他側頭思索著要不要出賣好友。
「嗯?」她眉毛輕挑,逼近審問。
在女王跟前,他不敢欺瞞,馬上垂頭招供,「是對面的阿發要我來問你的。」
「又是那個死小孩,天天翹課不說,三天兩頭便來教壞你,再不好好教訓、教訓,我就不叫蘇小妹!」她氣憤的罵道。
對面的陳家,老是不管管六年級的兒子,年歲小小就壞事作盡,罪狀數不清,包括一大早亂按她家門鈴,偷鞋櫃里的左腳鞋子,害她無法出門,不僅如此,他還亂丟垃圾、亂畫牆壁,以捉弄左鄰右舍為樂,人家都告上家門,陳太太還愛理不理。
看她怒氣沖沖,有沖上陳家理論的跡象,他趕緊告饒,
「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阿發很照顧我,是我的好朋友。」
她不悅的瞪他一眼,「還說呢!上次看你跟他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往隔壁家張望什麼的,好像有計謀,說!你們搞什麼鬼?」
「沒有、沒有!我們沒有搞鬼,是上次張爺爺在路上暈倒,我跟阿發扶他回家,阿發勸張爺爺看醫生,可是張爺爺反而把我們趕出來,後來阿發是怕張爺爺又發作,所以才在門口偷看。」
「是嗎?阿發有那麼好?」她十分懷疑。
「是啊!以前我常常被欺負,在工地附近被別的小孩丟石頭,也是阿發救我的。」他憨氣的揉著額頭。
蘇小妹听了很心疼,著急的拉下他的頭,氣急敗壞的尋找傷口。「傷在哪里?」竟有這回事,平常她只要陷入工作,對任何事便充耳不聞,任由大寶自行出外玩樂,想不到有人乘機欺侮他,改明兒也上門尋他們晦氣去。「是誰家小孩沒教養,告訴我,讓我上門去理論一番。」到這時候,她已經氣憤交加,恨不得揪住那些壞孩子,痛扁他們一頓。
「己經不疼了。」他異常滿足的倚靠在她柔軟的胸脯,接受她的呵護。雖然小妹常很凶的罵他,可是他知道,那是因為她在擔心他的緣故。
「以後發生這種事要告訴我,別不吭一聲。」她再次叮囑。
「那你不生阿發的氣了?」
「敢情你是被洗腦,張嘴阿發,閉嘴阿發,真那麼喜歡阿發,搬去跟他住好了,干什麼理我!去啊!陳家就在對面,等會兒我把你的衣服打包好送過去。」她生著悶氣,語氣壞的,有她都察覺不出的酸。
龍行雲神色驚慌,唇角顫抖。「不要!不要拋棄我,我會乖乖的,我以後再也不理阿發了。」邊說,豆大般的淚珠就滑了下來。
她的個性真的有障礙,老是惡劣的嚇他,明知道他對自己死心蹋地。可是她就是會忍不住逗他,她懷疑自己有虐待狂。「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知道,別哭了,乖。」她理虧的撈起裙擺。拭去他的淚水,然後在他的額頭印上一個吻。
他短暫的錯愕幾秒後,暗啞著聲道︰「我還要。」
「要什麼?」她不知所以然。
他指指自己的額頭,「要你親這里。」一如耍賴的孩童。
蘇小妹杏眼一瞪,別無他意的再補上一個重重的吻。「好了吧?」
龍行雲這才破涕為笑。
「愛哭鬼!又哭又笑,小狽撒尿。」蘇小妹寵愛的笑罵他,他也嘿嘿笑。
此後,他每有踫撞,或是破皮流血,總愛來哭訴一番要求甜吻,次數之頻繁,讓她不禁懷疑是否是他存心的。
不過她對陳家的小表也改觀不少,社會的疏離感漸增,讓每個人蒙蔽雙眼看不到事實的真旺層面。她想阿發的反叛行為可能是要表達什麼,卻無人仔細去玲听。而她自己也太斷章取義,盲目加罪名給他。唉,現在社會青少年間題叢生,是否因為家庭教育不足?或是粗心的大人所造成的?這倒是一個好的思考寫作題材。
門鈴乍然響起,龍行雲飛快的去開門。
「阿發,是你啊。」他稚拙的喊著,突然又想起身後的小妹,因此怯生生地回頭。
蘇小妹好氣又好笑的道,「去玩、去玩!「
另一聲屬于男孩末轉音的沙啞聲音響起,「我可以進去嗎?」
蘇小妹詫異的望向門。看到對門的阿發兩眼無神的呆立在她家門前,一頭亂發加上髒污的臉蛋,有些頹廢,異于往常的倔強神情。
「怎麼了?」她關心的問道。雖然常被他氣得牙癢癢,可是也不忍看到氣色全無的他。
沉默不語的阿發,坐入沙發內,雙肩低垮。
龍行雲也催促好友,「說嘛,阿發,小妹會幫你解決的,她很厲害,什麼都會喔。」
蘇小妹給他一個莫可奈何的笑容,也只有他這麼看得起她。
「我爸媽終于要離婚了。」阿發說完後,開始爆出嗚咽。
原來他的行為偏差全是為了引起父母親的關注,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卻沒想到加速家庭的破裂。其實阿發的心地樸實,頭腦也不差,只是缺少正式的心理治療。她沒說什麼,只是讓阿發哭得徹底,發泄一下情緒。
她快喘不過氣來了!蘇小妹渾身被勒得動彈不得,仿佛有繩子捆綁身軀。
她掙扎再掙扎,終于從睡夢中驚醒,發現罪魁禍首正是兩只粗健的臂膀。她眯著眼,環視自身的情況。她的「枕邊人」大寶酣睡快意,兩只手牢牢地圈抱她嬌小的身體,毫無察覺她即將窒息的慘劇。
她脾氣火爆的抬起手捏著他的鼻子,讓他無法呼吸,以獲得自由。
真是的,她覺得大寶越來越愛黏她了,不管她走到哪里,躺在哪里,他都非得來參一腳才行。比方說,她是夜貓子,不到清晨是不上床睡覺,通常這時候她不外乎是在翻譯或是寫作,此時他便會拿本書貼在她腳邊看書,乖巧得不像話;洗澡的時候,他也會抱著衣服闖進來;上廁所時,他也跟她搶馬桶。制止他多少吹了,他都不听,只會擺出小媳婦的臉孔,委屈得讓她想切月復。最後除了洗澡、上廁所外。他一律跟進。
她看向床頭的鬧鐘,時針準確無誤的指著十點鐘,窗外冬陽早已照迸。昨晚睡得早,所以才那麼早起床,否則以前不超過中午十二點,任何人都休想叫醒她。
不過早起的因素也有可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
方才她那一捏,顯然效果不彰,此時他的手腳還纏繞在她身上,兩人之間沒有空隙。
「也不怕壓死我。」她淺笑。
她的小手輕撫上他剛毅的臉龐,無限愛憐。「說真的,你真的很帥耶,當時跟你打照面時,還差點被你攝去心魂,手腳不听使喚,連那些小混混也畏忌你犀利的眼神而不敢靠近。對了,你有沒有可能是大流氓?招惹那麼多不良少年,而且身手那麼好,可以一擋十。」不過她仔細想想,「有可能喔,你身上穿的、戴的,除了有錢有勢的人才能有此花費能力,還需要有獨特的品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