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你。」冷不防他冒出這一句,令她一顆心緊繃的吊到半空中。
「先生,你……在開玩笑?」冷汗自她額頭淌下。
「開門!」突然急驟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們。
只見她臉上血色倏失,顫抖的抓著步驚天,「是他們!」那是阿義的聲音,想不到他們那麼快就找到她了。
他能感受到她打從心底的恐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誰?」「他們要來抓我了。」
「你說的該不會是你在台灣的時候要對你不利的家伙?」步驚天擰起眉,走到門邊,透過門上小孔窺看外頭。
門外有五名彪形大漢,個個一身黑,跟倉庫里的幫派分子散發同樣的冷肅寒意。
她惶恐的胡亂點頭,雖然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你該不會是被他們賣到美國來?」這人蛇集團太囂張了。
應該算吧!遲疑了片刻,她點了下頭,「過程之中我沒有什麼印象,我只知道一睜開眼人就在陌生的地方,他們叫我龍雪梨,可是我不認識他們,而且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龍雪梨,這名字好象在哪听過……「跟我來。」步驚天抓起她往陽台走。他是不愛惹麻煩,不過誰叫那些幫派分子得罪了他。
「去哪?」
「陽台。」
「你……你該不會?」想爬過去?!二十層樓耶,掉下去肯定是支離破碎,拚不全完尸。
「除非你想被抓回去?」步驚天已經翻越陽台,站在陽台邊緣一條窄得僅容單腳站立的突出梁邊。這種走道就像走平衡木,對小時候學過舞蹈和體操的他不算難事,雖然高度的確有點駭人。
「我看我還是跟他們走好了。」她想過各種死法,不過可不包括摔成肉醬。
他厲眸一瞪,「手給我。」都走到這一步了,她敢給他蹺頭試試。這輩子他還不曾為一個女人做那麼多犧牲。
「好啦。」龍雪梨吞咽下心中恐懼,逼自己不往下看,顫抖的手伸向他。
看她動作那麼烏龜,他干脆大手一攬,她尖叫一聲,高分貝的叫聲差點震破他耳膜,她緊閉著雙眼不敢往下看,四肢反射性的像溺水之人攀緊高大的他。
步驚天用受傷的手摟著她的腰,其實放開她也可以,因為她把他抱得密不透風,四肢纏在他身上就像無尾熊攀著尤加利樹一樣。
「放輕松。」他試圖安撫她,不過沒多大效用,她還是不停地顫抖,差點沒被她勒死,他哪有心情享受什麼美人在懷,是小說、漫畫把現實美化了。「抱緊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另一手取出腰間皮帶擲在隔壁陽台欄桿上盤緊,算準了距離,飛身一縱,輕易的落到隔壁樓下的陽台上,閃躲到牆角後。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待阿義一伙人沖到陽台上時,已經不見他們蹤影。
「他們該不會不在房間?」
「不可能,我剛有听到女人的尖叫聲。」
「被她逃掉了。」
「可能在隔壁,去搜,務必把她抓回來。」
陽台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步驚天摟著……不,應該說是她自己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小姐,他們走掉了,你不放開我嗎?」她該不會昏死過去了吧?!他輕拍打了下她的臉,再試圖拉開彼此的距離。
「太、太……」埋首在他胸前的她瑟瑟發抖。
「你還好吧?」她還在抖,真有那麼恐怖嗎?
「太太……棒了,我們剛剛真的飛起來了嗎?簡直比搭雲霄飛車還刺激。」嘴角咧開弧度。
他一愕,拉開掛在他身上的嬌軀,只見她興奮戰慄的俏臉哪有半點恐懼驚嚇的痕跡。
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他現在明白為何會對她印象如此深刻,她還真的與眾不同,普通的女人遇到這種場面鐵定嚇得花容失色,沒大哭就已經是感謝蒼天了,還好她有幾分膽識,他可沒興趣安撫哭泣的女人。
「你好厲害,好象練了葵花寶典。」
還東方不敗咧!步驚天啼笑皆非。這時落地窗窗簾一角微微的掀動引起他的警覺,里頭有兩張老臉貼著落地窗戒慎的盯著他們。
「老伴,有兩個女人抱在一起。」
抱……
龍雪梨這才意識到她居然抱著他!「啊——」她羞窘的猛力推開他。「我……他是男人啦。」
沒防備她粗暴舉動的後果是,步驚天被推倒跌坐在地,手反射的撐住地面,「喀啦」!懊死的,他的另一只手也掛彩了。
女人果真是禍水。
一波波淒厲的慘叫響起,不知情的人听了還以為發生慘案。「哎唷,醫師,你輕一點。」
美國華人街的中醫診所診療室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讓候診室里的其它病人都膽寒的想往外逃。
「小姐,你小聲一點,你男朋友都沒叫。」說著台語的醫師很無奈的忍受龍雪梨高分貝的魔音,他也很想逃。
「對不起,可是看起來真的很痛。」看著步驚天被醫師拉推手臂,她可以清楚听到骨頭扭動的輕脆聲響。「啊——」
「你怕就別看。」到底痛的是誰呀?
罷才從高空二十樓飛到十九樓也沒看到她叫那麼淒慘,現不看他治療手傷卻嚇得紅了眼眶,活像受難的是她,瞥到她眼角滾下一顆『豆』大的珍珠淚,他胸口像被堵塞住,遠比手傷更不舒服。
「好啦、好啦,去跟護士拿藥,這三天定時換藥。」醫師抹去額頭冷汗,解月兌的道︰「還有,剛上好藥別踫水。」
「謝謝醫師。」她感激的道。
步驚天跟醫師點頭一禮後轉身離去。
「我扶你。」她趕緊跟上。
「不用了,你幫我拿藥。」手一好,步驚天邊走邊拿著手機撥號,隨手把皮夾打開取出證件和費用。
「噢。」她就像小媳婦跟著他,幫他拿藥。他付錢時她不經意瞄見他的駕照,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步驚天。
「東西拿好就走了。」他收起皮夾,步出診所門回看她一眼。剛剛一定是內傷才會胸口郁悶。「喂。」電話接通了。
「好,等我一下。」走出診所,龍雪梨內疚的亦步亦趨,覷了眼他包著紗布的兩只手,心中歉意升高。
「王總監,我這幾天有事要忙,紐約服裝展的事就暫時交給你全權處理……好的,有問題的話再聯絡。」說完掛了這一通再打另一通,「黑冥夜,你小聲一點,我現在不能回飯店,因為出了點事,對了,如果有人問起我跟那女孩你什麼都別說,知道嗎……你不用找我,我會聯絡你。」
切斷通話後他轉過頭去,見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見猶憐。
她抽噎的泣訴,「對不起,都是我害的。」終于逃離他們的掌控,那些枕戈待旦、如履薄冰的日子終于過去,她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壓抑許久的眼淚不受控制約滾落。
懊死的,她怎麼變成他討厭的那種麻煩女人!
步驚天收起手機,沒好氣的道︰「小姐,我手沒斷,你別哭得像死了爹娘。」她斷線的珍珠淚如萬根針扎入他胸口。
豈料她哭得更大聲。
意識到路人異樣的眼光,他低咒,趕緊拉著她離開。
「出租車!」黃色出租車停在路邊。「你有要去哪嗎?」
龍雪梨咬著下唇,睜著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楮,聲如蚊蚋的低語,「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紐約對她而言是個陌生都市。
「小姐,你們到底要不要坐車?」出租車司機不耐煩的道。
步驚天美眸眯起,瞪了麻煩一眼,嘆息,「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