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膽寒的看著這比巨人高大,神情駭怖嚴肅的威猛男子,全身散發猛騖攝人心魂的氣勢,眼神冰冷得像要殺人,讓人不寒而慄。
張夫人光看他的外表就兩腿發軟,更沒有勇氣直視他的眼。注意到他黝黑的大手毫無預警的掀開布包的一角,她的恐懼提到喉嚨。
他那一只手就可以輕易的捏死她的麟兒了。
壓下內心的懼慄,張夫人拔高了嗓門,「放……放開我的麟兒,不然,我要叫人了。」顫抖的聲音泄漏她的害怕。
嚴無極看也沒看她一眼,無視于她的存在,眼中只有那個襁褓里的嬰孩,他深奧的邃眸中閃過一抹異樣光芒。
他將嬰兒塞還給她,面無表情更令人心驚膽戰。
「我的麟兒。」孩子重回到張夫人手里,她趕緊接過摟在胸前,退離那個高大剽悍令人畏怖的嚴酷男子,她顫抖的手檢查孩子全身上下,等她再度抬頭,哪還有那男子的身影。
深深吐了口氣,猶如一場夢魘,張夫人感覺自己仿佛從十八層地獄走了一遭回來,幾乎全身虛月兌。
回到二樓雅閣的嚴無極神情深沉嚴酷,諱莫如深,「龍乙。」
黑暗中,一個黑衣人落到他面前單膝點地。「主上。」
「去調查她的一切,包括她從哪里來、身世背景,我要最詳盡的資料。」
「是。」
這幾天,她真的不得安寧,自從她治好了張氏的小孩,登門求診的人幾乎把客棧門擠爆。看來張夫人可以列入三姑六婆的榜首。
海棠心里還真有點後悔自己的多管閑事和泛襤的正義感,現在可好,連她想休息都沒時間,光應付那些好奇詢問的人就辭窮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人發現她的秘密。
還是趕快把義父的遺囑完成後,她好離開這個鎮。
打定主意後,趁著夜深人靜,她悄悄離開客棧,免得被人發現。
躲躲藏藏的來到無情醫館前,海棠望著緊閉的門扉苦思著該怎麼進去,不經意的門邊牆上一張白紙閃入眼底,她走上前探看……
徵試藥人︰
男女不拘,年齡不拘,家世不拘,重要身強體壯,沒病沒痛,若是先天體質九陰絕脈為優先考量,供食宿,月薪百兩。
靈光乍現,海棠忙不迭的撕下布告,急忙的敲門。
「你想找死是不是?都什麼時辰……是你。」門一開,小廝微慍的低吼在見到她後煞住。「有什麼事?」
現在城內大街小巷傳得沸沸揚揚的就是他醫術勝過了無情神醫,所以不想知道他是誰都很難。
「我來應徵。」她遞出那張紙。
小廝看著那張紙,眯著眼,充滿敵意的眼神狐疑的打量面色變蒼白的她,「你等一下。」又關上門。
須臾,門再度打開,一個佝淒的老者提著燈籠,眼歪嘴斜的在燈光下看起來有些駭怖,普通人看到不嚇得屁滾尿流,也會驚聲尖叫,而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小廝眼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驚奇,表面仍是不動聲色道︰「你跟他去。」
收回視線,海棠趕緊進門,「謝謝……啊!」她一個沒留神門檻,「砰」的一聲摔進了門成了狗爬式。
「走路小心一點。」小廝冷冷的站一旁,也沒有伸援手的意思。
「真抱歉。」海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連忙跟上沒有等她的老者。
她低垂著頭,顫巍巍的審視手心上和臉上的粉妝,不知道掉了多少。幸好四周一片漆黑,連個路燈都沒有,給她最好的掩護。
看來無情醫館還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夜風冷颼颼,沒有蟲鳴鳥叫,一抹紅色燈籠在前方飄蕩,穿著黑衣的老者就像是幽冥的勾魂使者,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看不清四周狀況的海棠緊跟著帶路的老者,而老者從頭到尾都沒開口說話,只是帶領她到一間房間,指了指屋內。
「要我進去?」海棠探頭望著屋內,布置典雅樸素,牆壁上懸吊著數盞宮燈,一床一桌四椅,全都是用竹子砌成的。
「老伯……」她的疑問沒得到回應,轉身一看,老者像從空氣中消失,讓人不禁懷疑剛剛是不是見鬼了?
沒想到當試藥人還要先試膽。
她只好先進屋里再說,一進房里,她旋即掏出懷中藏著貼身如掌心大小特制的西洋琉璃鏡和胭脂粉盒,仔細的端詳檢查臉部的妝有沒有哪里掉了粉,只要見到紅點的肌膚都拍撲補上。
突然,敲門聲響起,嚇了她一跳。
「鏘!」她的隨身小鏡摔落地面,血色從她擦著厚妝的臉上倏失。完了,沒有了鏡子,將來她怎麼補粉?她臉上的紅斑還未消退。
「公子。」
「來了。」現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海棠收起困脂盒藏人懷中,連忙上前把門打開。
「你好,我叫童七,你就是來應徵試藥人的?」門外是個有張女圭女圭臉的男子,他手里拿著書冊和毛筆,一臉和善的問。
他暗中打量著傳言中大敗神醫的海棠,五官分明勻稱,姿色算平庸,而寬大的灰袍像布袋似的掛在她身上,瘦得像風一吹就會倒,一張臉蒼白似鬼,不經意掃見她衣襟上沾了點點粉末,他心下有些了然。
海棠點點頭,心頭忐忑。不知道剛剛撲打上去的粉有沒有遺漏的部分……啊,她的手忘了撲,趕緊收回藏進袖里。
「公子!」
「嗄,什麼?」海棠心魂歸位,和緩受驚嚇的心。
「我是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家里還有什麼人?」童七不厭其煩的一邊問著一邊記錄,眼底閃過激賞的光彩。
這位公子膽子不小,不但挑釁他師父的權威,還大膽的上門造訪想當試藥人,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我叫海棠,今年十七,是個孤兒,是我義父幫我養大,我義父在上個月去世了。」想不到做試藥人都要身家調查。
童七記錄完後,合上書冊,「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我師父。」心付著如果師父看到他,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想到這,他還真有點期待,誰叫師父老是把他一人當十人操。
听說華懷琰繼承了鬼醫的所有醫術,而且青出于藍,在鬼醫過世後,他因替皇太後治療好那令群御醫束手無策的痼疾而聲名大噪,又因為他對救人懸壺濟世沒有興趣,曾經有病患上門還把人逐出去,而有了無情神醫的外號。
听說他很年輕的時候,長得很俊美,因此上門的病人有時候未必是想看病,而激怒了他干脆誰都不醫。
听說他脾氣不好,喜怒無常,冷酷無情,得罪了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他朋友很少,仇家卻不少。
听說他作風亦正亦邪,有時候受傷的病患上門,他不想醫的時候,就算黃金捧上門,一樣把人轟了出去。
听說他是為了治療師妹上官迎月的疾病,研制新藥才開了無情醫館,以便搜集和交換藥材,听說他對他師妹懷有異常情愫……
在來翔龍鎮這一路上,關于他的事跡,海棠道听途說听了不少,也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
「你師父是不是脾氣古怪的怪老頭?」
她冷不防冒出的話讓童七險些滑倒,訝異的挑眉,「為何這樣問?」
「你不覺得嗎?或許你師父他名氣很大,成名很早,醫術很了不起,但那又如何?老而不死。」謂之賊。
童七啞笑,「你想太多,我師父脾氣是有點不好,可是他絕對不老。」看他藏不住手背上的紅斑,看起來似乎有病在身,難怪需要打粉來遮遮掩掩,像他這樣怎麼當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