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鑰匙還沒插入門鎖,一陣肅殺的戰栗爬上步驚奇的背脊,他手停頓了下,嘴角勾起輕松愜意的弧度。
他若無其事的轉動門把,從容的進入。
「難得我這地方會有死靈的人上門,要喝什麼別客氣。」他泰然自若的打開屋里的燈,把衣服掛起,隨手將鑰匙扔在桌面。
死靈是一個不受黑白兩道管束的殺手組織,行事神秘,外人對他們了解甚少,只知道付錢給他們,他們就會為雇主完成任務,不管是殺誰,他們手段快狠準,黑白兩道都忌憚三分。
而他們的價碼不低,除了錢外,還要看雇主以及被殺之人的資格,至於接不接任務隨死靈高興。
步驚奇也曾經試圖追查這神秘的組織,結果差一點送了命,還好那時候沒有人要買他的命,否則他葬儀社接的第一筆生意就是他自己的身後事。
「不準接近她。」對方隱身在陽台落地門廉後的陰影中,陰森森的瘖啞嗓音沒有高低起伏,一股寒凜陰森的氣息彌漫空氣,即使屋內開了暖氣卻比屋外還冷。
步驚奇漫不經心,看也不看陽台一眼。「為什麼?她又不是你的。」他安之若素的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一瓶啤酒。啵!打開啤酒罐的聲響回蕩在寂靜詭異的黑夜中。
「我會殺了你!」
他轉身回敬黑影,嘴角彎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本來我只是想還她一份人情而已,叫人調查一下她的過去卻讓我發現驚人的事,身居死靈的第一殺手居然是……」
「你住口。」
「好凶喔,我好怕。」他捂苦胸口,裝出受驚嚇的模樣。
「要不是錢皇買下你的命,否則……」
他還在想他仇家那麼多,應該有人會找死靈的人來宰他,可到今天他遇到都是一些混混、小嘍羅,真正的狠角色卻不見蹤影,原來是有人早已買下他活命,錢皇這家伙真多事。
死靈的原則就是已經接下的買賣,就不會再出手,而錢皇買了他活命,死靈就不會接下其他人的委托狙殺他。
「不過,要是你敢動她一根寒毛,不管誰已經買了你的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冰冷銳利如刀的眸光穿透門廉,陰狠嗜血的紅光一閃而逝,不大的音量卻令人不寒而栗。
步驚奇吊兒郎當的道︰「你這麼說我反而越想去接近她。」
人的劣根性,越禁止的事就越想去嘗試,就像看A片,打馬賽克的地方通常越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步驚奇!」森冷的音調透著殺機穿透玻璃,直逼向他,駭怖狠戾的氣息彌漫。
「你跟我說沒有用,是她找上我的。」掏出手機,步驚奇朝他咧嘴一笑,「喂,萱萱啊。」
「我說過不要叫我萱萱。」林明萱糾起黛眉。
「唐唐約你明天晚上吃飯。」她才不想打這通電話,可是看到唐唐的眼淚,她又硬不下心腸。
「我要工作。」他當她跟他們是同層級的人?!一個是父母包養,有男朋友罩的嬌嬌女,一個是有錢有閑的大老板。
「我警告你,不可以亂來,否則我會要你好看。」她無法管束他下半身那一根,只能警告他。
「唉,你們家的人都怎麼那麼愛威脅人?」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我會準時到,啵一個晚安吻吧。」他親了下手機話筒。
「神經。」電話切掉。
「步驚奇,我警告你,要是讓我知道她受到一絲傷害,我不會放過你和你的家人。」幽冥的聲音飄蕩在黑夜中,迫人的寒氣消失了。
收起手機後,步驚奇走上前,漫不經心的眯起眸兒,望著空無一人的陽台,笑不入眼底,低語著——
「這也是我要說的。」
第六章
「你要跟步驚奇約會,為什麼要找我去?」林明萱下班才到家,都還沒沾到沙發,就被唐思雪推著出門。
天那麼黑,外頭很冷耶,她寧可窩在家里看電視。
「他是你朋友,你跟他比較有話聊。」唐思雪笑咪咪的,眼底溜過一抹黠光,「快點啦,他已經在樓下等了。」
「我跟他也不熟。」她可沒興趣當電燈泡。
「萱萱,你陪我啦,有你在我比較不會緊張。」唐思雪擺出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模樣。
「好好,我陪你去。」不怕妖魔鬼怪,她就怕唐唐的眼淚。
半晌——
林明萱坐上步驚奇的跑車,車前座是聒噪的唐思雪和俊美瀟灑的步驚奇。
今天他穿著藍色襯衫搭黑色毛衣背心和西裝褲,簡單的打扮依舊豐采迷人,英俊得像雜志上走下來的模特兒。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淡水漁人碼頭,不知道現在趕不趕得上看夕陽,還有我也想去士林夜市。」唐思雪興奮的道。
「那你未婚夫……」
「前任未婚夫。」她強調著,深吁了口氣,「甭提了,他工作很忙,我們的約會就是我到他公司陪他加班。」
林明萱疲倦的打了個呵欠,「還說呢,每次陪加班,你不都是在他公司打電動,而你老公在旁邊做牛做馬,玩到時間晚了你老公叫你回家,你還樂不思蜀。」吳家棋的公司生產游戲軟體,而她是間接受惠者,只要有什麼新游戲,唐唐都會拿給她獻寶。
「萱萱,說好不提他的。」她鼓起雙頰。
林明萱翻翻白眼,「是是。」是誰先開的頭啊!
「漁人碼頭到了。」步驚奇轉動方向駛進停車處。
林明萱眯了眯眸,忍不住搓揉雙臂,「你們去就好,我在車上。」天氣那麼冷,上班那麼累,她哪有什麼精力走路。
「萱萱。」唐思雪張著我見猶憐的無辜大眼楮,乞憐的望著她。
「這是你們的約會,不需要我這大電燈泡吧。」
「我從來沒有跟陌生男子單獨出去過的經驗。」吳家棋是唯一特例,感情很微妙,初戀就是他了。
「好,我去可以了吧。」林明萱有些疲倦的頻打呵欠,一走下車,一個黑影當頭罩下。
「你穿太少了。」步驚奇月兌下外套,披上她肩頭。
她瞥了他一眼,「不用了。」這男人很習慣當自己是超人呀,把外套給她,他光穿著毛衣不冷嗎?
「穿著,我不會冷。」
「是,等你得了感冒送醫,我可沒空去探望你。」既然他要給她穿,她當然不會客氣。
她體型不算小,可他溫暖厚實的大外套包裹著她的身軀,仍令她像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衣服,一股他身上散發出的男人麝香彌漫她鼻腔,男人擦香水應該很惡心,可是他的味道聞起來一點也不嗆鼻,淡淡清香的溫暖氣息令人忍不住多嗅了兩下,一種奇異的安心感包圍著她。
「你真冷血,難道不會說些感性的話?」
「你現在還活著好好的,等你回光返照,我就會說些感性的話讓你安心升天。」這男人靠那麼近干嘛?他約會的對象是唐唐……咦,唐唐呢?
夜燈下,只見唐思雪早已被海邊那一艘艘停泊的船和雕飾的石柱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無暇理會這位新任的男朋友。
「你對你的家人都是這樣?」
林明萱板起晚娘臉,「你除了開葬儀社,不會也開了八卦周刊社吧?」老是問東問西,他沒搞錯對象吧?!
「防備心那麼重,誰能靠近你?」
「人心難測。」她望著好友那活潑興奮的神采,嘴角彎起一道弧度,迷離的目光沒有焦距。
「這是你的經歷還是忠告?」
她收回視線,冷睨了他一眼,「在三只小豬的故事里,當惡狼有企圖的時候,話特別多。」
「我的確有企圖。」步驚奇俊臉嬉笑的看來有些輕佻,眸光諱莫如深,讓人看不真切他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