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得真準,東瀚不禁吃醋︰王大宇確是他的好兄弟,可是伊人怎麼可以如此了解除他以外的男子?她甚至都沒見過大宇!
他昨晚參加大宇的生日派對,因記掛著伊人,魂不守舍的。一干兄弟,同學見他如此,更是使壞,不肯放他早退。
幸而伊人雖年輕,卻也明白事理。她不曾因為東瀚沒時間陪她而生氣,令他欣慰之余,愈發憐愛她。
指尖撫觸東瀚俊美的面孔,伊人忽然想到一件切切關心的要事。「哥哥!昨晚的派對,女生多不多啊?」
東瀚誠實的回答不知道。他根本就從未注意過伊人以外的任何女子。
伊人開心的笑了,「哥哥真好!」
東瀚喜歡她不自知的醋意,故意逗弄︰「可是大宇的妹妹很漂亮唷。」
伊人果然不悅,高高翹起小嘴。東瀚點點她的俏鼻,笑道︰「騙你呢,你又信了,真傻!」
對她,他真是無比寵愛。
伊人自覺難為情,垂首裝作研究腳上的新款跑鞋。東瀚出其不意,把她打橫抱起,引得她抗議連連︰「放我下來嘛,上次被珍嫂看到,她取笑我!」
東瀚返身走回主屋,一邊笑著制止伊人的掙扎。
「你再動,掉下來我可不負責啊。」
暗鄺佳儀站在睡房的落地長窗前,正好看見兩兄妹一路笑鬧的經過,不由長長嘆息一聲。
「唉!」
「怎麼了?」一雙健臂從背後擁住她,而那關注的詢問令傅鄺佳儀備感安心,她回眸對丈夫報以一笑。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小瀚和伊人的事。」
雷恩了解的輕撫妻子的手臂。
「不用擔心,他們的感情極好。」他說一口純正流暢的廣東話,憑口音,絕對听不出他是外國人。
雷恩中文名為傅文洛,「傅」取自岳母姓氏,以示對妻子娘家的敬重。他崇尚中國文化,這種崇拜的極至,便是娶鄺佳儀為妻,從此定居香港。結婚二十余載,夫妻恩愛如初,太太的心事,雷恩自是了解得十分透徹。
暗鄺佳儀面露憂色︰「我擔心他們只是兄妹情深,而非我所希望的兒女情長。我想讓他們訂婚,你意下如何?」
雷恩表示不贊成︰「儀,孩子們的事不需我們插手,何況他兄妹都年輕。你不用替兒子擔心,我想他自有主意。」
暗鄺佳儀仍是憂慮重重,「可是伊人很快就要念大學了。她長得如此出色,定會成為眾人追求的對象!小瀚到現在還沉得住氣,我可急壞了。」
「兒子是你生的,對他要有信心!除了他,還有誰能配得上伊人?」
暗鄺佳儀笑了笑,「兒子你也有一份,這樣夸他,你還真不避嫌。」
雷恩認真道︰「儀,你真看不出來嗎?小瀚對伊人的縱容,及伊人對他的依賴,其實就是愛啊。很深厚、發自心底的那種自然產生的感情,如同你我。唔,我該這樣說,小瀚對伊人,就如我對你——這樣你懂了嗎?」
暗鄺佳儀轉身面對丈夫,笑臉微紅。年過五十的雷恩依然如初相識的英偉瀟灑,穩重睿智,是她永遠不變的歸宿。
「你如何及得上兒子?當年你若有他待伊人一半的細心體貼,求婚時就容易多了。」
雷恩執起妻子的手背深情細吻。
「你終于承認那時候是有意為難我。多虧小凌幫忙,我才能如願以償。」
憶及逝去多年的故友,傅鄺佳儀悵然喟嘆︰「她若能親眼目睹伊人的成長,不知該有多開心。伊人……真像她。我答應小凌要好好照顧她的女兒,可是小瀚做得比較好。」
「這不是更好?我相信這才是小凌真正的心願。」雷恩疼愛伊人的心跟妻子是一樣的,為了伊人,他們夫婦倆沒有再要孩子,聰明乖巧又活潑的伊人令他們無遺憾。
暗鄺佳儀點點頭。「你說的是。過來,我替你著裝,該下去吃早餐了。」
幫丈夫換上襯衫長褲、打好領帶,夫婦二人從這平凡的日常小事中,體會到幸福的真諦。
而住在三樓的兩兄妹,猶在笑鬧不停呢。
東瀚把伊人抱入她的睡房,自己也不出去了。他的睡房就在對面,走幾步就到,但他極少走這幾步路,大多數時間,是待在伊人這邊。
這間睡房極寬敞,陳設並不多,但每樣都價值連城。一個大花樽,是莊嚴高貴的埃及女神伊西絲的造型,約有伊人那麼高,女神手捧的圓樽,才是插花用的;四面牆上都繪有古埃及建築物上常見的壁畫般的圖案,內容為法老王莊重宏大的婚禮場面,色彩古樸又絢麗,人物栩栩如生。初至此處的人,會以為身在數千年前的文明古國呢。
這該算是東瀚送給妹子的一份大禮。伊人向來對燦爛的古埃及文明有著濃厚的興趣,一向體恤她心意的東瀚索性把她的睡房重新設計成如今這式樣。他與設計師、工人一起埋頭苦干,煞費心思才把一切做得盡善盡美。
那年只有十八歲的東瀚,在看到伊人因他的禮物而欣喜欲狂時,真切的感覺到甘心付出的快樂︰為了她,叫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站在鏡前,東瀚用心梳理伊人那把因適才的嬉鬧而凌亂的烏發。黑亮柔滑的發絲極富質感,令他如觸絲緞,久久不忍放手。
偶爾,兩人的視線會在鏡中相遇,東瀚臉上痴迷的神情令伊人開心,她笑︰「哥哥,你看我都看呆了呢。」
他也笑。「我在想你以前的丑模樣!」
「哥哥!」作妹妹的不依了。
「是真的。」憶起初見伊人時的情形,東瀚倍覺親切,此刻卻存心逗她︰「那時你真的好丑啊!我第一眼見到你,還以為是只瘦貓咪!我一定要媽咪把你扔掉,結果被媽咪用家法伺候,那一頓打,至今難忘。」
「什麼?你要把我扔了?」
伊人信以為真,惱了。搶過東瀚手上的梳子,追著他要打。可是東瀚腿長,她哪里追得上?到後來,只有倒在沙發上喘氣的份。
東瀚也不逃了,在她身旁坐下,把她嬌軀摟入懷中,柔聲笑道︰「開玩笑的,你又認真了。你呀,就是傻!」
「那你干麼騙我呀!」
「想逗你開心嘛。我喜歡看你笑,伊人,你是我所見過最美麗的小東西,是我最完美的天使。」東瀚眼里閃著亮光,專注而又溫柔的神情是只有在面對伊人時才有的。
伊人臉上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心上人盛贊自己的容貌,她自是歡喜,臉上紅暈更深。
引得東瀚情不自禁,低頭在她粉女敕的玉頰上吻了又吻。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听了這話,倒教伊人想起先前的事,好奇的追問︰「媽咪真的打過你麼,哥哥?」
「當然。」東瀚說著就忍不住笑,告訴她自己在她還是BB時,喂水給她喝卻差點把她嗆死的舊事。
當年他為此被母親狠打一頓,長大後,每次想起那次莽撞的舉動,他都會冒出一身冷汗。此時雖是以玩笑的口吻提及,內心仍是後悔,只是不肯叫伊人知道罷了。
而伊人則是無從體會他的心情。她對自己在嬰兒時期所發生的大小事件,根本就不可能有印象。每每東瀚向她說起時,她都覺得像是在听故事。
「哥哥,好多年前的事,你為什麼記得如此清楚?」
「傻孩子,你的事,我哪有不記得的。」東瀚說得平淡,蘊藏于心底的萬千情意卻早已昭然若揭。與伊人在一起那麼久,他很肯定自己對她的感覺是愛。這份深情,至今還未以言語向年少的她表明,但他于最細微處表現出的體貼和愛護,已可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