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腳步聲,夢君大驚失色的連忙躺下裝睡。
「石總管,那我再把紅紙貼到門外。」
「暫時不用了,廚房的李嬸說她有個遠房親戚手藝不錯,看張總管能不能通融一下,這件事我會跟張總管提的。」
大戶人家果然不同于一般人家,廚房管事是張總管,而剛剛那個威嚴的聲音好像地位比張總管大,至于這個有著蒼勁有力聲音的石總管又不知管什麼?
「東廂客房派人去整理了沒?今晚相國的貴客就要來了。」
「石總管,別擔心,小的辦事你放心。」
「嗯,等這位姑娘醒了,賞她幾兩銀子,然後請她從後門離開,再派幾個人把這間屋子清掃,記得灑些菊花水,捻檀香,去去晦氣。」
由他們對談,夢君瑞踱著這位石總管大概是管大小院落房間。腳步聲穿梭過房間後又漸漸遠去。
听著他們對話,她心下一涼,看來自己沒望了,這份廚役工作早有人搶著要,怎麼可能用她這來路不明又莫名其妙就生病的人,算了!還是另外想辦法吧。
不知不覺,睡意襲來,她又沉入夢鄉。
第五章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夢君睜開眼楮,窗外傳來蟲嗚蛙叫,桌上燭火燃起,空氣中飄散著她熟悉的藥味。
好餓!她撫著咕嚕叫的肚皮,勉強翻身下床,「砰!」地一聲,兩腿虛軟無力的她摔到地上。
睡在門邊椅上的大毛聞聲急忙進入內房,「你醒了。」
「大毛哥。」夢君記得這個家伙。
「別亂動,你身子骨還很虛,快回床上躺好。」他趕緊扶她回床上。
「我睡了幾天?」
「你已經昏睡了兩天了。」
「喔,那我的工作……」光看大毛臉上為難的表情也知道沒了。誰叫這病來的不是時候。
「先別管這個,大夫交代過等你醒來把這碗藥先服下。」阿毛端起桌上冷掉的藥碗來到床前,「抱歉,藥冷掉了。」
「沒關系。」她捧起藥碗一口咽下。
依照她以前的經驗,這種對普通人兩三天就可以痊愈的小靶冒,對她來說卻是得睡上七天七夜,躺在床上一句半月的。
「謝謝。」
「還客氣什麼,大家都是出門在外討生活。」阿毛靦腆一笑,「張總管說你可以暫時留在相國府里養病,等身體好了再作打算也不遲。」
夢君心里感動,這相國府里的人真好,這應該歸功他們有個好主子。她對斐玉樓向往之心又增加幾分。
大毛將碗收好,「對了,你兩天沒吃東西,肚子一定餓了吧?我去廚房看還有什麼吃的。」
「麻煩你了。」她擠出笑。
「你等等,我去去就來。」他拿著碗快速離去。
夢君疲憊的躺回床上,正要闔上眼休息一下,驀地下月復傳來陣陣痙攣抽搐,如受電擊的她身子一僵,額頭冒著冷汗。
糟了!
她勉強攀著床柱步下床,搖搖晃晃的移動腳步,躓跛得跌跌撞撞,也顧不得痛楚,此刻她只想去抒解……
天哪!這個三更半夜的時候要她去哪找茅房?
而且這不是她家,也不是客棧,而是戒備森嚴的相國府,她說不定還沒走出房門就被人當刺客關進牢里。
不行!她忍不住了。
「咿呀!」一聲推門而出,還好門外沒人看守,可能她身份卑微,也或許是相國府有貴客臨門。
幽深漆黑的夜空下,看不見盡頭的長廊梁柱上掛了一排大紅燈籠,燈火照亮漆黑,漾著喜慶。
夢君倚門佇立,左顧右盼,現在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了有路就走。咬牙忍住一波接著一波沖擊著她肚子的翻攪脹痛,她深呼吸的移動沉重的步伐……
而大毛回轉房里時,房門敞開,屋內空無一人,被褥凌亂。
「鏘!」地一聲,碗摔落地面。
「怎麼回事?」門外沖進巡邏守衛。
「小夢、小夢姑娘不見了。」???
正急著找茅房的夢君,渾然不知府里為了找她已經亂成一團。
她一面靠著牆走著,一面搭著下月復的穴道暫時壓抑,強忍著陣陣痙攣。也不知道走到哪一院哪一房了,就是看不到茅房。
通常茅房會在廚房後或宅底邊角落,可是光這廣大的庭院就讓她仿佛走了好幾年,她真想象露宿一樣就地解決。
「砰!」地一聲。沉浸思緒的她沒注意前方轉角,迎面一個巨大物體撞倒她虛軟的身體,手指也離開了穴道。
懊死的!她好想「解放」。
她趕緊按住穴道,兩道秀眉打了結,微惱的抬頭看看是哪個走路不長眼的家伙,順著華麗的銀袍上移,還沒看清對方的模樣……
「怎麼是你?」
「你怎麼會在這?」熟悉男性的嗓音低沉充滿磁性,夢君凝神一瞧,震驚得仰視那偷去她的初吻,還來她夢里騷擾的臭胡子。
真是冤家路窄!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李威挑了下濃眉。驚喜之意泛出唇角,但被濃密的胡子遮住,她看不到。
這戒備森嚴的相國府可不是尋常人說來就能來的,為了躲避逼婚,他藏進相國府,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為了保持隱密,防護做得滴水不漏,宅苑里禁止人進入,除了少數口風緊的侍衛,以及少數的總管知曉,家丁或奴僕只知有貴客來訪,卻不知是他。
夢君勉強攀牆站立,「你不該出現在這,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萬一被發現,你小命就……該死的!」
另一波泄潮沖擊讓她臉色刷白,臉蛋痛苦扭曲。不行了,她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沒時間管他,她得趕快找到茅房。
她在關心他,這讓他心頭忍不住竊喜,留意到她瞬變的臉色,「你還好吧,臉色好難看,怎麼了?」
「我忍不住了。」說話有氣無力,她勉強靠著牆,搖搖晃晃得就像風中的蒲柳。
李威趕緊上前攙扶,「忍不住什麼?」她好像很痛苦。
「我要……」溫暖的臂彎支撐了她,她無力推拒,更惱的是自己身體竟不由自主的偎進他懷里。「要什麼?」看她痛苦的神情,他的心揪緊。
「帶我去……」
「是不是要找大夫,我馬上去叫人請。」擔憂語氣溢于言表。
「不是,不是大夫。」渾然沒察覺他話中異樣,她連忙搖頭,虛軟的持過一波波下月復陣痛,緊握住他胳臂,陣陣抽痛痙攣讓她不自覺的使勁,指甲都搖進他手臂中。
「那你要不要先躺下來休息?」
夢君再度搖搖頭,她快沒力氣開口。
「那你要不要喝點水,還是吃點東西?」
拜托!她都快一瀉千里了,還問她這個。
她勉強擠出微弱的嗓音,「帶……帶我去茅房。」
「什麼?」他沒听錯吧!
「茅房!」她強調。
「茅房?」
「是!」夢君咬緊牙關,瞪了眼羅哩巴唆快變鸚鵡的家伙。從小被喂了太多毒藥,使得她體質本身有排藥性,只要宣泄完身體自然恢復正常。
李威很想笑,可是沒膽笑出聲,免得被她的眼光分尸。
她白了他一眼,「你廢話很多。知道茅房在哪里嗎?不知道的話就別擋我的路。」想使力推開,卻連手臂都舉不起。
「你該不會是要……」他小心翼翼的問。
「麻煩你閉上你的嘴上她感覺頭也跟著痛,她怎麼會遇到這麼個遲鈍的大老粗,沒看到她快不行了……
「你讓開,我……啊!你干嗎?」冷不防她身子騰空。
李威打橫抱起她,「我帶你去比較快。」姑娘家都重顏面,而這種私密之事自然不好意思,難為她「忍」那麼久。
「不……不用了,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他……他竟然帶她飛上了屋頂,嚇得她不得不攀緊他的肩膀,她想過餓死、憋死、病死,還沒想過摔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