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蓄起大胡子嚇走那些攀親巴結的官員千金和名們淑媛,還是趕不走她們那些如同蒼蠅螞蟻般的父母,光听到他顯赫尊貴的背景,他們就像賣女兒一樣送過府。
曾經一個時辰內他跟十七姑娘同桌「相親」,他那時真是如坐針氈。而他娘還樂此不疲,安排三十二位閨女排排站,到底是他看人還是被人當猴看?那些矯柔造作的女人,他看了都想吐,這般前所未有的丟臉事搞得天下盡知,天天都有媒婆上門求親,最高記錄是一天十二時辰,相三十六次親。光想就覺得恐怖,他不逃才怪。
「听過。」夢君笑靨如花,李威眼神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冷厲,她渾然未覺的道︰「我老家隔壁後院里養的一條癩痢狽就叫這個名字,說實話你們長得還真有點像。」
他被她視為畜生已習慣了,「看來你對牲畜情有獨鐘,三句不離狗。」
「當然養狗比養人好,養狗狗會听話,勾勾手指叫過來就過來,叫狗叫狗就叫;養人不知感恩便罷,還會恩將仇報,居心叵測,狼心狗肺的比比皆是,一次犯我我會寬大為懷原諒人的無知,他再敢犯,我會樂意替他去掉,免得危害世間。」她視線落到他兩腿中間。
好狠的女人!李威換個姿勢,轉開話題,「這房間挺不錯。」他愜意的跳回床,枕著雙臂,吊兒郎當的蹺著二郎腿。
她一臉不可思議,「喂,你這臭胡子怎麼這樣無賴……你到底要怎樣?」她沒有多余的時間陪他耗,她還得趕著去應征工作,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沒怎樣,肚子有點餓了。」
什麼?!夢君額頭直冒冷汗,他該不會真賴上她?!
「要吃自己不會去想辦法?」
「這麼晚了,一個大男人從個姑娘房里出去,不知會惹來什麼閑言閑語!」他故意的自言自語。
「你……好,算你狠,吃完就給我滾。」算她倒八百輩子霉。
門後滿溢著是他猖狂的大笑,還好晚膳時間樓下人聲鼎沸剛好掩蓋,否則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夢君憤憤不平的步下樓到櫃台敲了敲台面,「小二,給我準備二十顆饅頭,一壺水送到我房間。」
「姑娘,那麼多饅頭,你吃得下?」店小二覷了覷臭著臉的姑娘,早上還春光滿面,怎麼下午就變天?
「吃不下拿來喂豬。」樓上那只沙玀豬。
倏忽門外一陣嘈雜。
「那些人鬧烘烘的圍觀在那邊做什麼?」夢君淡掃一眼。
「姑娘,你不知道,就在今兒個下午,隔壁的九記客棧被人包了下來,听說是鼎鼎大名的十四王爺……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王爺從客棧里跑了,現在眾人正在大張旗鼓的搜索呢。」
「十四王爺?我好像听過。」對了,就是跟斐玉樓傳出緋聞的家伙。
「說起這十四王爺,京城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身為皇親國戚,英俊瀟灑,是許多未婚姑娘的夢中情人,可惜……唉!」
「可惜什麼?」她大概也猜得出來。
店小二左顧右盼了下,壓低了聲音,「听說這王爺有斷袖之癖,不愛姑娘愛男人,這話你別說是我跟你說的。」
「謝謝小二哥。」她房里還有個惡霸,哪有心情管其他流言蜚語,「東西送上樓後就放在門口。」???
「我不吃饅頭。」
「有得吃你還賺。」夢君氣乎乎的雙手叉腰,遇上他都沒好事!「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我都還沒跟你算賬!」
「要錢是吧,頂多我給你……」李威掏了掏腰帶,才想起銀兩在外袍內,而剛剛匆忙逃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
「給我錢?好啊,連同前賬一起算。」一個小小的銀算盤躺在她掌中,約莫掌心大小,角邊連接一條銀鏈掛在她脖子上。
這是她吃飯的家伙,掌管山寨財物的她每打劫完一次就得清點盤算,每次拿大算盤太麻煩,無意在貪婪的富商身上拾獲這只算盤,她愛不釋手,當然佔為己有,算盤還刻上自己的大名。
李威可是看傻了眼,想不到她還會打算盤,瞧她利落的撥了兩三下。
「一共是九百七十五兩。」
「哇,你坑人呀!」她不當商人太可惜!
「付不出就直說,我不會瞧不起打腫臉充胖子,金玉其外的乞民。」沒有錢子還要面子,男人都一樣。
「我目前身上是沒銀兩,不過我會付給你。」敢瞧不起他!
「口說無憑,捺指印為證。」
一本書和一小只裝著滲透紅墨絨布的木制方盒出現他面前。
「你還裝備齊全。」李威哭笑不得。
「我可沒強迫你簽。」錢多多益善,銀子誰賺少?
「我簽了之後,你能不能幫我叫些酒菜。」他大方的捺下指印。
「可以,等你還不出錢,你就只好賣身給我了!」笑咪咪的看著手中的拇指印,夢君坐回花桌前,取出新買的筆墨開始研墨寫字,「立約人李威,于辛丑年戊寅月庚子日酉時一刻,欠仇夢君九百七十五兩。」
原來她叫仇夢君!李威無聲無息的挨近探看她寫些什麼。看不出她寫得一手好字,還有她的名字經那麼多次邂逅他還是第一次知曉。
「你靠那麼前干嗎?」
「你叫仇夢君?」
「關你什麼事。」抱緊了賬本,收好東西,夢君跳離他五步遙,被強吻的驚悸猶蕩漾胸口,分不清是什麼樣感覺。
「正好我家隔壁養的阿花狗也叫這個名字。」
這男人不只愛面子,還很小心眼。???
夜深人靜,丑時已過。
這臭胡子還真的死賴著不走!
夢君氣憤填膺的來回在屋內踱步,斜睨著床上鳩佔雀巢的李威,給他這麼一鬧,她時間都耽擱了。
「飯菜吃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該走了吧?」
「我可是簽下借據付過銀兩。」他躺在床上好整以暇的剔牙,一副以主人的模樣自居,也不想想這是誰的房間。
「你……」這男人還真會得寸進尺。
不管了,趁他熟睡,結完賬就快溜,等他被人發現,已經不關她的事了。夢君迅速的收拾好包袱,躡手躡足的步出房門。
「你要去哪?」李威慵懶的張開眼。從昨夜就感覺到這小丫頭煩躁不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與你何干?」她悚然一驚,佯裝若無其事,「這房間你喜歡留給你,就此別過,不用再見。」她瀟灑的步出房門。
「原來你是那麼無情無義的女人。」他故作哀怨,「再怎麼說,我們都已經同室共寢一晚。」
她差點踢到門檻,難以置信的回瞪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做人。」
「我可以去叫人來評評理。」說著,他從床上一躍而起,作勢就要越過她推門出去。
夢君趕緊擋在門口,伸長手臂攔住他,賠笑的道︰「不用了,三更半夜擾人清夢,非君子所為。」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嗓音低啞,盯著她嫣紅的芳唇,他不知是著了什麼魔,先前那一吻擾得他無法入眠。
「你想干嗎?」她無措的圓睜著眼看他放大的剛毅臉龐慢慢逼近,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鼻端和敏銳的唇瓣,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男性陽剛體味,正全面滲透她的衣服,入侵全身百骸,她背脊不由自主的竄過一陣莫名的寒栗。腦海浮現竟是那勾魂攝魄的熱吻……
「噓,我想吻你。」凝睇她露出無辜驚懼宛若小白兔的嬌女敕臉龐,托起她下巴,李威俯下頭,想一擷芳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