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戚驚愕不已,那匹花了他半年才馴服的愛駒在她面前溫馴示好,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夜風可是大宛馬,價值連城,你……」他話未完被她回眸嫣然一笑攝去了心神,忘了要說什麼。
「怎麼,舍不得?」
他忙收斂神智,佯裝若無其事,「你可以要求金銀珠寶、珍珠瑪瑙或綾羅綢緞,惟獨夜風不行。」見過宮廷中千嬌百媚,環肥燕瘦的美女,他竟會因為她一個燦笑而像初經人事的毛頭小表心兒怦怦跳。該死!他一定是太久沒有女人,才會對這個長相普通的她身體起了反應。
夢君似笑非笑,「你應該記得你剛剛說過的話,大丈夫言而有信,一言九鼎,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還是說你只是把承諾當放屁。」
「我說過又怎樣,你是說任何眼見的東西……」該死的,他竟然跳進了她設下的陷阱里。
「那就是啦,還是說你要用你自己來賠?」她上下端詳他,露出毫不客氣的鄙夷眼神,「身材不錯,體格也很壯碩結實。」
李威鼻孔朝天,「那當然。」他可是每天鍛鏈。
「不過,憑你這副尊容,當人實在可惜。」比較像禽獸。
「你這女人……」他剛剛還在想她不是那麼不可理喻,誰知道她下一句又把他惹毛。
「唉,不是我不收,而是收了你,我還得倒貼,養畜生可是很傷神。」
他咬了咬牙,一抹狡黠的冷芒掠過深邃黑瞳,「好,夜風賠給你,不過希望你別後悔。」
夢君沒留意到他眸底的狡獪,矯捷的跳上馬背,「謝啦。」輕扯了下韁繩,她嘴畔勾起桀然如陽的微笑,揚長而去。
李威胸口猛地撞了下,她那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兀自回蕩在他耳邊,撩亂他的心跳;那出水芙蓉的笑靨牽引著他的目光,他發現自己竟移不開視線,腦海里烙印著她燦爛奪目的容顏,直到那突如其來的呼喊——
「王爺。」
一群持刀侍衛和家丁驚慌的追過來,龐大的陣容讓左右路人紛紛走避,也好奇他們在叫誰?
「該死的!」李威懊惱的低咒。
他還來不及轉身,只見四面八方擁出大批的官兵。
「宛平縣太守。」
「臨安縣刺史。」
「富榮縣知府。」
「叩見王爺千歲千千歲,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這三個人都是京城內鄰近京畿皇城的小縣官員,負責守衛京畿。
三條路被大批官兵堵住,剩下那一條則是從王府里追來的家丁和侍衛,周圍還聚集了圍觀的群眾。
「王爺,請隨老奴回王府,貴妃娘娘惦著王爺。」為首的是王爺府三代元老的老總管陸紀元,年逾七十、滿頭白發,依舊精神瞿鑠,健步如飛。
「惦著我能不能生個孫子給她玩才是真。」李威翻翻白眼喃喃自語,視線一溜,他倒忘了還有天上可以跑。
「王爺,您也老大不小了,貴妃娘娘會听媒妁之言安排你相親也是為了您好,我們威遠王府就您一個繼承人,您也該為您的終身……人呢?」陸紀元倏地抬起頭,眼前哪有王爺的蹤影,只見身後的侍衛指了指天上,老眼驚駭得暴凸,「王爺,您站那麼高干嗎,還不快下來!太危險了,天哪……快來人。」他搭著受刺激的胸口。
「陸總管,你保重,我先走一步。」李威瀟灑的揮揮手,大笑而去。
「王爺……你們幾個酒囊飯桶還楞在這干嗎,還不快去攔著王爺。」
話雖然這樣說,誰敢去攔?眾侍衛面面相覷。
須臾,李威的身影已消失在屋檐上,留下一群引頸眺望的好奇群眾和一堆茶余飯後的八卦。
第二章
什麼爛人就有什麼爛馬,那匹馬竟自己跑了,丟下她。
夢君騎馬快意奔馳到汗流浹背,渾身舒坦,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只見綠意盎然的茂密森林,閃耀的陽光穿透樹蔭灑落一地,枝葉扶疏,雀鳥鳴啾,眼前出現一泓溪流蜿蜒流過森林,在另一端匯集成清澈見底的水潭,水面波光鄰鄰,誘惑著她下馬走上前。
唉下馬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在經過這策馬奔跑後被風吹得半濕不干的,黏黏膩膩都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于是她看了下四下無人,靈巧的解開身上的束縛和衣裳拿到大石頭上曬,然後步入潭中,冰涼刺骨感覺穿透她肌膚,讓她瑟縮了下,不過午後溫暖的陽光很快抵銷這水拂過肌膚的涼意。
她暢快的泡浸在冰冷的潭中,享受午後的徐風和艷陽,情不自禁的闔了上眼,燒首靠在岸邊的大石頭上。
突然,馬兒發出長嘯嘶鳴,夢君驚嚇得張開眼以為發生什麼大事,還來不及抬頭,就見那夜風長嘯狂奔而去,仿佛受到什麼引誘。
馬兒跑了,她該怎麼辦?
「夜風,等等我!」她趕緊抓起沒曬干的衣服,慌慌張張的邊穿邊追趕。
結果,她追得氣喘如牛,跑得兩腿發軟,渾身酸痛,累得只好倚著一棵大樹休息,引頸眺望幽靜遼闊的森林,馬兒早已不見蹤影,還有她的包袱行囊也被載走,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荒山野嶺里。
她後悔當初沒把輕功練好一點,說不定還可以追上那匹畜生,偏偏她武功是四姐妹中最爛的。「臭畜生,跟主人一個德行。」她悻悻然的咒罵著,垮下嬌靨,望著漫漫長路,喃喃咕噥,「看來要靠雙腿走回京城。」
正當她不疾不徐循原路往京城方向走,忽然濃密的樹叢里傳來憲率的腳步聲,她機警的抬頭,只見不知何時她四周冒出了五六個持刀或持劍的凶神惡煞,正不懷好意的慢慢逼近她,她頓時心涼了半截,不免哀嘆怎麼自己這麼倒霉,被馬拋棄,家當遺失,現在又遇上了搶匪。
「各位大爺你們好。」她表面擠出虛應的微笑,邊不著痕跡的後退,尋找可逃走的機會。
「小泵娘,一個人?」笑得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搶匪包圍著她,說話的是個大胡子。看來她今天跟胡子男犯沖。
「大哥,少跟她說廢話。」其中一名搶匪晃了晃手中的刀,「你還不趕快把身上的錢財交出來。」夢君心打個寒顫,處變不驚的賠笑,「各位大爺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槍呢?」念書念到忘我,武功荒廢,頂多要兩招就該偷笑。
「只要你乖乖把身上的銀兩交出來,大爺我們說不定會饒你一命。」為首的搶匪桀黠的笑著。
「好,當然。」她將懷里的銀袋瑞出扔到地上。識時務者方為俊杰。
「小泵娘你蠻上道的。」他撿起銀袋,在手中秤了秤,盯著她的目光轉變為露骨的婬邪。
「哪里哪里,各位大爺,已經沒我的事,那我可以走了嗎?」她嘴上掛著處應的微笑,小心戒慎的退後。
「小泵娘,長的挺標致的。」胡子男瞅著她,露出猥瑣的邪笑。
「嘿嘿,大家都這麼說。」夢君打哈哈的笑,盯著這些色欲薰心的流氓,不用大腦想也知道他們想干嗎。
「那麼就順便陪兄弟我們玩玩。」另一個口水已經流出來的搶匪,色迷迷的靠上前,無禮的手就要模到她。
她悚然一驚的閃避,「各位大爺,我銀子都給你們了,不是說好銀兩你們拿走就會放我走?」
「哪有那麼容易,這點銀兩只夠我兄弟塞牙縫。」為首的搶匪朝她身後的另兩名搶匪使個眼色。夢君靈機一動,「這樣呀,我的包袱放在京城客棧里,里頭還有很多銀兩,各位大爺,我可以帶你們去拿。」只要離開這荒郊野嶺,到人多的地方,再找機會逃跑。